“救救我啊!”许嘉莉说。
“……”
“要不是你最近不回家,曹帅找到我,我能跑出来跟踪你吗?”许嘉莉哭了,嚷道,“张幕,你要讲点良心啊!”
我表示这时候尚且没办法自保,良心讲不来。
王明后也看出来了,琢磨用词:“太难为我们了吧!这么着吧……姑娘,你看,能不能再坚挺一下?”
许嘉莉破口大骂。
王明后表示敌我力量悬殊。
“你也别难为人!咱们算是心有余力不足,救不了你!”王明后这一表态彻底激怒许大小姐。许嘉莉奋勇当先,横起一脚,踢了敌方某个部位,趁其不备,奔了过来。我们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人捂裆跪倒。段必胜更是啧啧有声。
“你别过来!”老王伸手。
“什么?”
“你过来,我们怎么办?”
许嘉莉听后大怒,发足狂奔,跑近王明后,不待站稳,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当头就打。
王明后被揍得嗷嗷直叫,左右躲闪。可到了此时,跑也跑不了,躲也躲不掉,只能以手遮头,挨了几下。
那些人看许嘉莉和我们认识,也不避讳,挥棒舞棍冲过来。许嘉莉见此情景,又急又怕,流下泪来,这才松开手。
王明后看她哭泣,也无法子,只能说:“别哭!先保护好自己,你快跑,后面有我们呢!”
他这时也不和许嘉莉争执了。
我见这时再跑也无用,费力捉住门把手,将门拉出一条缝,堪堪能斜着进去一人。
“许嘉莉,你进去!”我说。
“对,你进去,有我们呢!”王明后捂着脸,对她说。
我们手脚并用,帮着许嘉莉钻进门缝里。段必胜直接推倒一块广告牌,挡在我们面前,倒是挡了不少棍棒。饶是如此,就这片刻间,我们身上、腿上、胳膊上挨了好几下揍,疼痛自不必说。
许嘉莉进去后,回头望见这一切,隔着玻璃门,蓦地泪流满面。
“干什么呢?”忽然远方传来声响。
众匪徒中有人回首望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呼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立时,这些混混如同蟑螂般退却,密密麻麻,观之可畏。
警察像潮水般涌来,警棍一扫一大片。这些人是算准派出所的人不在,才敢来闹事。
现在看到执法人员,魂都散了一半,气焰更是短了一截。不多时,能跑的跑了,也有不少跌落在地的,被警察锁了。
“行了,先别追啦!”有道声音说,“看看有没有人受伤!”从人群中钻出来的,却是个老人。他看上去有点职位,其他人纷纷退到一侧,神情恭敬。
段必胜一见他,喊道:“魏局长!”接着他东张西望:“汪警官呢?”
“他还是去那边了。”魏局长说,“姓何的没找到。我接到电话,说庞记者被发现了,就赶忙带人回来了。”
他叹口气:“那是个要案,可现在人都跑了,一时半会捉不住,还有些细节不太清,先回来复个盘,也不错……你们怎么今天就来了?”
段必胜讪讪道:“记错日期了。”
段必胜又问:“庞记者被抓的消息,是汪警官跟你说的?”
“哪儿呀!”魏局长笑道,“我们怎么可能放记者一个人深入虎穴?那边有我们的人,一听到动静就给我发消息了。估计早已动了手,把人救出来了。”
段必胜哦哦两声。
魏局长说:“唉,你们没事吧?”
段必胜和那个戴鸭舌帽的小子显然没事,他们上蹿下跳,身手好得很。而我和老王就惨了,当真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们动都不能动,浑身上下都疼痛难当,只有暗自诉苦。
魏局看到这,也感觉不对,立时给附近医院打电话,派警车把我们送过去。
这警车开道,倒也快捷。挂号,急诊,拍片,下结论,一气呵成。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老王胳膊折了,我也右腿腓骨骨裂,得住院。医院一听,没办法,说直接打石膏吧,住院部都满着,都是重症患者。王明后没办法,打电话向他爸求助。
他老爹远在国外,对儿子也很关心,当即拨动电话,找了熟人。我和王明后被安排到一家病人稀少的私人医院里,享受着特需病房的待遇。
许嘉莉一路哭哭啼啼,尾随而至。时而伤心落泪,时而张皇失措,她抹着眼泪进入病房,悲戚戚的——乍看上去,倒是家里要死人般。
王明后看她如此,没好气地用鼻子哼了一声,把脸贴着枕头,哼唧出气。
警察照例做了些问询,好言安抚几句,便离开了。
整间病房里就剩下我、王明后和许嘉莉。
许嘉莉抽抽搭搭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我和老王听了,齐齐痛骂我那前桌。王明后说:“他真不是个东西!”
许嘉莉委委屈屈:“他担心你!”
我也暗气暗恼:“真担心,不能当面说?背后使鬼是什么做法?”
许嘉莉也恼火了,她不信任我们,也无法反驳,气不打一处来。
她叉腰道:“好哇!好哇!”
可究竟好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她只是气恼地团团转,大概在想,难道我是白忙活了?
在她看来,救她一命的王明后的确算不上坏人,但也委实可恨极了。她站在病床边,想要说些什么。
可就在此时,门口传来走路和说话的声音。
“我爸妈来了。”我一听声音,便知晓了。
刚刚住院通知批下,我便打电话给他们。闲扯不多,只是说和同学逛街时,遇到匪徒群殴,被警察叔叔救下。“哪家医院?”老爸急得在电话那头哇哇叫。我照例安抚几句,只说同学家有钱,费用不用操心,诸如病房安排,尽数说了一通。
许嘉莉听到我爸妈来,吓得奔向窗台,就想翻窗而去。老王见了,大惊:“你疯了!这可是四楼!”
许嘉莉收回脚,哭哭啼啼,东张西望,想要找个地方藏一下。
“其实你也没做错,只是凑巧撞见那些人!怕些什么?”我盯着团团转的许嘉莉。
许嘉莉终是没找到躲避的地方。
病房门被推开来。我爸妈进门后,看见许嘉莉,也微微吃了一惊,妈妈问道:“你也在这里?”她略有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许嘉莉嗷了一声,捂着脸,一溜烟窜出病房门。我爸妈莫名其妙,拿眼看着我。
“你没欺负她吧?”老爸斜眼看我。
“没呢!”我没好气地说。
“那怎么回事?”
“就偶遇!偶遇!”我说,“我们遇到那群混混时,她也恰巧在场!”我解释道:“还算比较巧,我们离派出所挺近的,就推了个广告牌挡了一下,叫她先往派出所跑……唉,她没事!”
这样爸妈才稍微放下点心来。妈妈仍是不解:“那她见我,为什么跑呢?”
王明后忙说:“是我,是因为我……”
爸妈齐齐望过去。
王明后瞬时骑虎难下,头疼不已。他原是想宽慰我爸妈,可如今只能把谎言进行下去。
“因为她讨厌我!”王明后睁着眼说瞎话,“我这人挺招人讨厌的!”
我爸妈“恍然大悟”。我爸安慰他:“我看挺好的!”
等到他们终于了解“实情”,便又转回到我的伤情上。
“为什么我们家儿砸要遭受这些!不幸啊!真的不幸!”老爸痛哭不止,他一向多愁善感。
“哇,不过高级病房环境挺好的!”这是我妈,为人迷糊到极限。我也拿她无可奈何。
这两人一通闹腾,折腾到太阳落山之际。医生来了一次查房。爸妈和他聊开了,知道没多大事,订了盒饭,取到手,发现质量也还不错,便放下一半心。
爸妈听了医生的话,唠叨两句,看天有黑的迹象,也就回家了。
张屏一直冷冰冰地站在爸妈身后,漠视爸妈的絮叨。
“放心吧!”医生赔笑道,“院长打了招呼,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他边送爸妈出门,边解释。像我们这种情况,只是在医院里耽搁的时间比较长,先住满一个月,之后可以回家休养,那也要三四个月。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远。
我悄悄朝老王一侧头,问及他爸怎么认识这院长。这医生对我们态度太过和煦,压根没半点架子。这多半也是看老王父亲的面子。
“飞机上认识的。”
“……”
“以前他们同搭过一架飞机,两人都对印第安文化很感兴趣。然后我爸送了一条纳瓦霍毯子,两人便结交下深厚的友谊。”我对老王这话半信半疑。
一条毯子就能结交友谊?
我叔叔是做医生的,我知道他们那行多辛苦!
王明后却对这不感兴趣,他把绑得严严实实的胳膊摆到胸前,拽了一下被子,叹着气说:“你说许嘉莉急急忙忙走,是不是真的嫌弃我?”
他之前因为在危机时,怼过许嘉莉,现在倒有点悔意。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门咔嚓一响,一个脑袋冒进来,东张西望:“谁讨厌你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张脸对我们笑,是许嘉莉。
王明后大喜。
他高兴地说:“你没走?你又回来了!”
许嘉莉说:“我在门口见到个人!”说着把身后的人推了进来。那人身影很是苗条。
王明后立时火冒三丈,咆哮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