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先以为屠妈妈是去上洗手间了,就拉着丁惠在附近等了一会儿,可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屠妈妈过来,这就奇怪了!
我疑惑的在附近走动一下,这一举动,吸引了外面保安大叔的注意。
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找屠妈妈,问点事,现在没看到人。
“她去八楼了。”保安大叔一听,毫不在意地说。
“不对啊,我们刚从八楼下来的。”我说。
“你们从八楼下来,错过了吧?”那保安说,他有一把年龄,说话絮絮叨叨的,详略不当,“之前有个女的,来找她丈夫,身份证碰巧掉外头了。我恰好捡到,就交给屠妈妈。她头回跟我说,就放在她这儿,等人回来了拿。可刚才左等右等,也不见这女的下来,屠妈妈就翻看她的登记簿,上去找人了。”保安说到这里,暗自嘀咕一句:“我记得这有写着的。”
他弯腰翻看前台的柜子,倒抽一本本子,这是来往登记表。他拿食指和拇指捏着纸张,翻了几页,然后指着其中一行道:“可不就是这名字!我刚才看那身份证,就是这女的!”
我侧头一看,当即一愣。
这女的姓名无关紧要,主要她丈夫,这名字就是蔡福松啊!这、这……他不是没来上班吗?
丁惠也惊了。
她跟保安大叔说,她来就是找蔡福松的。可搞剪辑这块的跟她说,蔡福松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我可没骗你们啊!”保安大叔以为丁惠是在不相信他,便尖着嗓子尖叫,“不信,你跟我去监控室看看,看看这女的,我说得对不对!”
说着,他就拽着丁惠往监控室走,丁惠一下子挣脱不掉,也很好奇,就过去了。
电视台的监控室也分很多种,像这位看门的保安大叔,没有太多权限看详细的,但每个走道的监控,他还是可以看一看。
我走进监控室,只见墙上一块大屏幕,被分成无数个小方格,每个方格里都是楼道。有个工作人员在玩电脑,听到进门声,迅速把游戏画面缩小,回头望了一眼,见是保安大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悻悻的,不太高兴。
“小张!把监控调一下!看看屠妈妈去哪儿了?”保安大叔说。
那年轻人虽然不乐意,但也免得惹麻烦,就随口答应一声,晃晃鼠标,打开一个软件。
只见他面前的那个屏幕上一下子也爬满了监控的小格子,他拖动鼠标,把时间往前调,果然在八楼的楼梯处看到屠妈妈——她是先坐楼梯到七楼,然后走到八楼的。“哦,她摁错电梯按钮了。”那员工一直跟踪着屠妈妈的身影。
于是我们就看到在十分钟前,她取了那张身份证,去了电梯口。她进电梯后,摁错电梯按钮,然后低着头玩手机,电梯门一打开,看也不看地出门。坐在屏幕前的工作人员调出七楼的画面,果然,她出门后抬头看到标识,愣住了。她倒退一步,回头一看,电梯下去了。屠妈妈犹豫了一下,就进了楼梯,毕竟就一层楼,也费不了多少体力。
可问题就出现在八楼的楼梯上。
屠妈妈没做停留,反而快步朝楼上走去。所以一直站在走廊和丁惠聊天的我,没有发现她。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手脚麻利,迅速的把视频切换到九楼的楼梯上。
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九楼一闪而过,噔噔地往上跑去。“这、这不就是那个女的吗?”保安大叔眼尖地认出来。
“这是……?”
“就是掉了身份证的那女的呀!”保安大叔说,“不是说来找她丈夫的吗?”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找到早期的视频,果然一个多小时前,这女的就来过了。她跑到之前丁惠被拒绝的办公室,显然也没有找到自己丈夫。
可是她没有走,而是退到楼梯间,不停给别人打电话。
监控时间进度条一路被拖动,我们看到这女的似乎收到什么消息,收起手机,往楼上跑。这时候屠妈妈也发现了她,张口想叫她,还没来得及,就看这女的已经往上面爬了一层多了。
蔡福松的老婆身手压根不像普通妇女,倒像是运动员,爬楼非常快,一下子就上了几层。屠妈妈没办法,跟着爬了几层,然后就见到这女的和屠妈妈前后进入十三层的一间办公室里。
她们进去后,也就没出来。
保安大叔一看,一敲桌子,说,是了!估计就是这么错过了!“你们在八楼,当然没撞见她。屠妈妈原本是去八楼的,可在楼梯上遇到这女的,自然是找她直接把身份证还人家更快点!”保安大叔说。
“那给个身份证不需要十分钟吧?”我问道。
保安大叔一下子哑然,隔了一会儿,才说:“这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因为我问了个他回答不出来的问题,他觉得有点掉面子,当即迁怒我:“好了!监控带你们看过了,你们也知道屠妈妈在哪了,有事赶紧找她去,别在这耽搁工作人员办公!”说完,就来撵我们。
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道了两声谢,就和丁惠一起出来。我们走进电梯,打算去那办公室看一下。一路上我还在想这事,总觉得蹊跷。
蔡福松家就住在我家小区里,平时上放学,偶尔能见到他。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夫人。
小区里常看到的女性是一些家庭妇女。这些女人见到人了,就唧唧歪歪叫嚷,闲言碎语说些无聊的话。
她们特别看不起我们这种年纪稍小一点的人,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管一下,什么路上不要踢小石子啊,走路不要走中央啊,出来玩作业做完了吗?
又不是她家小孩,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心中愤愤,脑子就有点云游四海,等到电梯门开了,仍然不知,还是丁惠叫了我一声,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丁惠好奇地问。我又不能跟她说我刚才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只能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问下去。丁惠见此,也只是打量我,终于把话憋回去了。
我们来到刚才监控里的那扇门前,门严丝合缝的,是一道不锈钢门,把手是圆形扭转式的。我还在思考,要不要敲一下门,丁惠就已经伸手转了一下,门开了。
我只能和她一起进去。
进门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个很大的办公室,差不多有三十多个工位,都用隔断分开,只桌子就排了三排。令人吃惊的,这些工位都是空的。四下一片都很安静。
中央空调的冷气飕飕的,我能看到出气孔上系的红丝带随风飘扬。我只看了几秒,心里就下了定义,大概又是集体出去干活了。
电视台工作,许多栏目都是跑外景,一动就是全员走,这中央空调是公费出的,钱不花白不花,所以照旧开着。
不过我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像这种栏目组跑外景虽然是全员大行动,但怎么样也要留下几个人啊?再者说了,刚才屠妈妈和蔡福松老婆都进了这扇门,可她们……人呢?
我四下张望,目光突然扫到一处,瞬间毛骨悚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丁惠还兀自不知,侧头看我一眼,张口要问:“她……”
我瞬间捂住她的嘴巴。
丁惠吓了一大跳,我也没多好,心脏吓得砰砰乱跳,呼吸都不自在了,仿佛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我一边想,不至于;一边又疑似自己在做梦——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情况,即使再心智坚定,都会有这种错觉。
丁惠被我捂住嘴巴,也有点难受。
她不知道该不该挣扎,因为电视剧中,或者理论常识中,正常人都不会突然冒出来,捂女孩嘴巴的。
这要是在某些三流小说情节中,那后果是下流且不堪设想的。丁惠想到这里,脸微微有点发烫。她不知所措地颤抖一下,然后伸手想要挣脱。
而我另一只手一把拽住她那只乱动的手,握着她手腕朝一个方向点一下。丁惠瞬间理解了,我是想让她朝那个方向看。
她目光扫过去,也立时炸毛了。
只见桌子后面露出两只腿,裤腿是西装,脚上套着白袜皮鞋,从姿势方向看,是有人横躺在地面上。我和她望着那双脚,都有点发慌,因为这脚从形状或者是大小、质感,以及袜子上露出的皮肤的纹理,压根不像是塑料模特,而且,我总有种诡异的感觉,这是一双死人的脚。
因为活人不管再怎么装作不动,只要还会呼吸,肌肉纹理怎么样都会微微颤抖。可这双脚纹丝不动,仿佛僵硬了。
丁惠的喉咙里发出凄厉的颤声,我霎时后悔了,该死的电视剧,谁告诉我捂住嘴巴就不能发声了?
声音这玩意儿,压根不是从嘴巴里发出的,而是声带!我气得恨不得跳脚,可苦于还捂住丁惠的嘴巴,这要松了手,保不齐她就尖叫起来,只能带着她往后一退,打算从来处出去,再找保安回来一同寻人。可刚往后面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凭感觉,像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