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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还差一步……”玄天喃喃道。

自上次于地星之上立下那都天神煞阵,以华夏之民为元气,以十二根巨柱为大阵之基,以那数十万巫兵为转换器,以华夏国脉为发动机,将那天地戾气转化为可供吸收的灵气。

此阵一来是为了完成玄天对国人的保护,以完他一些前世的执念,二来,却也是在为了解决那天地大劫的根源。

此前鸿均曾与他说过,这天地大劫的根源原是来自修士吸收天地间阴阳造化之力所来,混沌当中孕育盘古,盘古得天独厚,修成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成就比之圣人还高,但终究是不是圣人,开天辟地终至身陨,化生天地万物,此为盘古的劫,开天便是劫,盘古能得此修为便是因。

盘古死后,所开天地间万物俱生,生灵得道修行,吸收天地造化,便是与天地结因果,生灵越多越强,则吸收的造化越多,但天地间阴阳造化之力总是一定的,生灵一味吸取,不得付出,待到天地造化之力减少到一定量时,便会引发大劫,彼时,天地间因果纠缠深厚,生灵之间便会产生争斗,于争斗中失败的便将飞灰烟灭,将自身所吸收的造化之力还归天地,而胜者,则将自己所欠的量以败的一方之补上,只是此间种种终究是一种取巧之法,因果终究还在,只是无穷量的累积罢了,终有一刻会爆发出来,届时便是无量量劫之时。

若按鸿均所说,那这大劫便根本无解法,每次大劫都是因造化之力减少而产生,大劫中的修士互相争斗,彼此杀死对方,直至天地间造化之力得到一定量的补足后,大劫完成,但因果始终存在,且每次大劫中逃脱的一部分修士所吸收的造化之力便留存下来,如此循环往复,造化之力却是在不断的减少,终有一天,造化之力也会有枯竭的一天,此时,天道受损,根本不能补足,无量量劫之后,天地必将重归混沌,再行衍化。

当初玄天为此深陷矛盾当中,甚至当初曾有过杀了全天下的修士的想法,但这却是不行的,于那避劫之法相同,这也是一种取巧之法,修士能杀尽么?当然不能,便不说那修士,便是那圣人,玄天便拿他没则,何况盘古开天地,为的就是大道之下的演化,若玄天将这天地间的生灵杀光,阻止生灵衍化,大道运转,那跟毁灭天地没什么两样,自是不可取的办法。

而后玄天却是另僻稀境,妄图以阵势代替,以阵法吸收那修士之间因果所生的戾气化成灵气以供人再次吸收,那都天神煞阵便是玄天所做的一次试验。

这好比于那科技产品一般,只是,这东西却是很难滴~~~那地星之上的都天神煞也不能做到如此,只能吸收部分戾气或是污浊之气化成可供人吸收的灵气,但这天地间不缺的是灵气,缺的却是那供不应求的阴阳造化之力,这阴阳造化之力又岂是随意便能掌控的?便是鸿均也不能,这方面的东西不是道行神通就能满足的,想那鸿均,合天道的能力都无法解决,可见,这阴阳造化之力却不是神通道行便能解决的。

这事儿放在鸿均身上或无解,但放在玄天身上又不一样,非是玄天能力便高于鸿均,却是一些机缘巧合。

玄天有鸿均所没有的,一则是那后世的思想,与洪荒这些个时代的人不同,玄天身为穿越者,一些思想涌自于后世那个资讯爆炸的时代,不同于洪荒现有的固定思维模式,将一切寄托于道行法力当中,玄天自有他的看法,而且后世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多的是,或许有些在那个时代没用的想法在这儿却能实现,谁又说的准呢?

二则是关于大道本身的,混沌当中化生盘古一人,盘古掌开天大道,其使命便是开天,另外还有四样混沌至宝,这等至宝都几同于大道的存在,它们代表了各自的大道。

开天斧身如其名,为开天大道所必需之物,盘古持之开天,为大道演化必然。

造化玉碟却是不同,说起来倒应该称之为大道玉碟才更合适,当然,要称之为教化玉碟就有些太过那啥,别扭了。这造化玉碟却是主后天教化之职,持之教化天地众生,有大德,有大能者才可。

混沌珠游离混沌当中,镇压混沌,无人可见,此物虽然不见,但却是天地所成的根本,盘古开天地,划混沌清浊而成,可混沌无限宽广,盘古虽有大能,又有开天斧这等至宝在手,但却也不能将之完全劈开,洪荒虽大,却连混沌的一半都不到,实际上,便是鸿均如今如不知混沌有多宽,有多广。盘古划开天地容易,但来自混沌压力又是何等巨大,如同那潜艇一般,于海之中,内中大开,要受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便是当年盘古也不得不撑天地而死,如今这天地能保存还是靠着这混沌珠游离混沌镇压所得,若无此物镇压混沌,只怕这天地还得不断的被混沌腐蚀同化。(本书不怎么讲它,只此一提,以后不再细说。)

最后一物,却是那混沌青莲,此物也同属混沌至宝,与那造化玉碟差不多,内含大道,其实四大至宝都有其独有的大道在内,但却只有造化玉碟与混沌青莲二者可成独一的大道记录器,开天斧不能作为领悟大道的法宝存在,而其与盘古一同为开天大道的存在,开天之后,这份大道显现便是三清与玄天手中了。

混沌珠没人见过,其大道不可见。

依大道演化来说,开天大道所主持的就是划开一片天地,扯起舞台地基,造化玉碟所代表的就是导演之职,而混沌青莲所代表的大道就是那演员与道具。

三者同是大道的一部分投影,三者相比起来自是不差,鸿均依几乎完整的造化玉碟而成就合天道的道行,无论神通还是道行都是天地间堪称一的。但鸿均却有极限,相比玄天的好命来,鸿均却要差许多,玄天不仅有开天大道,也有造化太碟的大道,更有那混沌青莲的大道在手。

那阴阳造化之力落在鸿均的手中或许无解,但偏偏这混沌青莲主造化,玄天又偏偏有部分青莲造化大道在手。

当初混沌青莲受开天大劫四分,有青、血、黑、金四色莲子化出四座十二品莲台,其血色莲台落入冥河手中,黑色莲台落入罗侯手中,金色莲台落入接引之手,青色莲台落入玄天手中。

当时玄天得到这十二品青莲的时候自是狂喜不已,此物不同于其他先天灵宝,虽然十二品青莲只有四十一重禁制,不比那先天至宝的存在,相比之下,这青莲的功能还没有那乾坤葫芦来的大,但偏偏玄天对之喜爱更甚过那跟了他多年的乾坤葫芦,其根本原因便在于这青莲有一特性,便是能将它同源之物炼化入内以提升法宝的品质。

这等性质却是其它法宝所没有的,也就是这等混沌至宝所化,又是那啥,植物类法宝才有这种功效。

或许其他人得到了这法宝还没这么狂喜,因为就算别人知道这法宝可以提升品质,但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心思,原因就在于那可以提升法宝品质的东西都不好拿。

一个是在接引手中,圣人法宝,岂会轻与别人,死道友还不死贫道来着,自家的东西都还没有富起来更别说给别人了,损己利人之事接引还没有这等好心肠。

一个在冥河手中,这冥河虽然不是圣人,但也不好惹,就他的性格,躲在血海当中便是圣人也拿他有些麻烦。

最后一个黑莲不知道在哪儿。Κ

这些种种,却只有玄天才知道,他偏偏知道一些后世的经过,知道那黑莲的去处,知道接引的金莲会被别人给存坏了,再说,一个冥河,别人不好收拾,但他可不会这么想,就凭他那乾坤葫芦再加上他圣人之身以及他那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作为,他不信拿不到。

如此这般,才造就了二十四品青莲的出世,也只有这般,玄天才有一定的条件敢接那转化阴阳造化之力,化解天地量劫因果的本事。

玄天恨骂一声道:“我他妈的神经病,没事儿自己找事儿做,做了好事儿别人又不谢我来着……”说归说,但玄天却不得不动手,毕竟这天地,不仅是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有他的眷恋,有他的顾忌,有这片天地的存在,他才会有归属感。

圣人,是寂莫的。

五十七 佛门东进,因果交换

由于玄天忙着设计那转化因果所产戾气而成阴阳造化之力的大阵,地星之上的战事无暇顾及,儒门只能自保,道门实力不足,不足以与佛门对抗,终是不敌,曹营势力大盛,一举打破三国鼎立的局面,而后佛门借助塞外蛮夷之力打入华夏,若非那玄天早有准备,将那数十万巫兵之魂养在都天神煞阵中,只怕那五胡乱华之事还得发生。

这些巫兵军魂被玄天放置在那都天神煞大阵当中,不仅吸收那天地戾气所转化的灵气,更有好命,能得那华夏龙脉之地的灵气补充,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这些军魂实力基本都达到了鬼将的地步,魂体都快成实体了,相比那返虚期修士的能力,数十万返虚期的军魂,这可不是一个弱小的力量。

便是天庭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炮灰来,佛门以前倒是没发现这等实力的存在,当年玄天设立都天神煞阵之时接引准提也不以为意,不想,这时的数十万军魂成了他们东进最大的麻烦。

措手不及的佛门遣下大量弟子下界相助,但却很无奈的发现,一向对那邪魔外道,冤魂恶力十分有效的佛光却对现在的这些军魂没什么用处,跟挠他们的痒差不多,一时间佛教弟子也是大惊失色。

这些军魂可不比那孤魂野鬼,游离在天地间,吸收一些博杂的灵气而成,这些军魂可是吸收的那经过转化而来的正宗灵气而成,又有那龙脉灵气温养,相比其它鬼魂而言,这数十万军魂更像天兵一般,个个威风凛凛,金甲着身,又兼是军队而成,令行如一,比那天兵还有威势,其气势更如那浩然正气一般,倒不想是鬼魂来着。

不惧怕佛法的军魂是恐怖的,而且是数十万不惧怕佛法的军魂,一时间佛门也拿他们没办法,其间更有那白起与赢政存于龙脉当中,一切胆敢闯入龙脉之地心存不轨的人都要被其击杀以喂养军魂。

佛门虽然有心派遣高手下界,但却怕被人发现,毕竟东方几处势力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呢,要是佛门遣下高手下界的话,必然受人阻击,佛教有心无力,却只能干看着那东方眼馋。数十万军魂之力将佛门弟子一一阻挡在外,佛教依此东进无法,只好另谋他法。

极乐世界,八宝功德池旁。

那功德池旁,一枯瘦佛陀正默坐,口中缭缭梵音道出,带着无尽的诱惑,却又庄严肃穆,下首佛子满座,个个低眉顺耳,神色安详无比,那梵音入耳,顿时众佛子如若生极乐之事,个个脸色欣喜,整个极乐世界金光迷漫,如同一个金色的世界一般,只有光,没有影,无论是花、草、鱼、虫,包括那正在听着梵音缭唱的佛子们都是个个金光照体,如同渡了一层金子一般。

委实漂亮,这便是极乐所在,整个世界只有“极乐”,代表着光的存在,永远没有那黑暗或其他一切负面存在的世界。

若是仔细一看,却会发现这个世界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使人沉迷,但若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却能发现,这个世界却是不真实的,太单调了,便是那太极还有黑有白,几如那阿弥陀之能,又岂能将此一方化成永恒?

阿弥陀坐于八宝功德池旁,正是那口绽莲花的枯瘦佛陀,一旁又有一棵大树,金光灿灿,便是那准提所变化的菩提树,以此以供佛子们悟道的。

少时,梵音忽停,众佛子仍不知所谓,犹自沉迷在那阿弥陀虚构的“极乐”当中,自在不已。

阿弥陀高唱一声佛号,将众佛子唤醒,吩咐其退下,便不说话。

那菩提树一晃,大树化成一道人,身体修长,着素布道袍,脚穿草鞋,头上盘笄插一树枝,正是那准提道人。

准提大笑一声道:“我佛慈悲,多年努力,今日却终有收获,可喜可贺啊。”

却是准提在笑那三千佛子的皈依,这三千佛子本是接引从那截教中所渡的三千红尘客,自封神之后便由准提施法禁锢他们元神,强行将众人渡化而成佛,只是此举却不是长久之计,无奈之下,便由接引准提二人每日为其宣讲佛法,以接引的“梦中证道”(重生西游,顶)之法将这三千佛子带入接引的梦中,化出永恒的极乐,使其沉迷,而这段时间终究有收获,便是这三千佛子相继皈依,这才真正的是“佛子”。

阿弥陀苦笑一声,道:“只可惜那玄天圣人不识大道,不明天时道理,强阻我佛门东进,可怜世人受其苦难,不能登我极乐之境。”

准提脸色也变得不好看,恨恨道:“这东方圣人着实可恨,玄天与三清自持盘古正宗,看不起我佛教,他们又岂知我佛法无边?”

阿弥陀听罢,长叹一声,道:“可怜那玄天圣人,此子本与我佛门交好,本身又精通佛法,吾等有今日大道成就,归功还得谢他才是,只是此人终是以盘古自居,不与我等一般,可惜,可叹!”

当日玄天与接引准提三人论佛法,可谓是真个的道友一般,接引准提能将佛法补全,还靠玄天的提点(当然,没有玄天他们一样能成),这却是因果,这因果几可比那成道之因果,接引一直念着玄天的恩来着,若非世事无常,两方闹的对立,只怕而今两方倒是常走动来着。

准提想起当日之事也是有些叹息,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些,自龙汉初劫之后,西方之地贫瘠,东方之人皆称其为蛮夷,不受人待见,便是当初他与接引在那紫霄宫听道也不得人正眼瞧上,若非当年二人还有些道行,只怕那座位之上便无他二人了。

当年玄天是唯一肯与他们交流的人,便是三清等人在接引准提成圣之后也少于二人说话,态度高傲,玄天以盘古正宗的身份与二人交好,倒让二人一番感动,只可惜最终因种种事情的发生,致使双方不得不对立起来,别看准提他往日常扮演恶人相,几乎什么龌龊之事他都干了,但好歹一个圣人,真个小人能成圣么?只不过为了大教的兴盛,西方的大兴,准提才真个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了。

二人默首不言,分坐两旁,半晌,准提先道:“此事却是不得也罢,为我佛门大兴,吾等却是不得不为。”

阿弥陀默然不语,想想,道:“只是此番受阻,吾等又该如何而为?”

准提低头想了想,原先由于那地仙界之内,东胜神洲受道家直接掌控,南瞻部洲又有蓬莱岛与截教势力存在,便是佛门想要插缝也不行。而后本欲从那地星之内入手,先将地星之上的道统夺过来,可惜却不想又遭遇此事,此番又是不行,无奈,真个难啊。

准提想了半天,却也没个好办法解决,最后,却是道:“此番东方几圣却是给我等出了个大难题,无法,只好将那个因果了结了。”

准提却是说的是那老君的因果,当日老君化佛,欲分却佛教气运,此举却是釜底抽薪之举,虽然最后没成功,但老君从中得了好处,得了那金刚镯,却与佛教结下因果,因果就此结下了。

而后准提本不打算将这因果与老君了结了,概因那老君奉无为之道,平日里小心谨慎,很难算计到他,有此因果在,以后若是佛门有难,也可要挟老君留下一分情面在,而今玄门几圣中,当以玄天与老君为首,盘古四人,老君与原始结成团伙,通天经过封神一战,彻底倒向了玄天这一方,看样子打算就这样跟着玄天混了。

两方实力对等,唯一还有一个女娲却是态度有些暖昧,貌似女娲跟玄天的关系不错,但一来女娲身为圣人,自是矜持,二来女娲也不怎么管事儿,看其行事只是为了妖族利益便是,对妖族态度也有些暖昧,半顾半不顾的,倒是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

准提的打算就是如此,玄天那儿他们本身就还欠着因果来着,有机会接引准提还得还上,老君之处却是不得不算上了,毕竟玄天那儿虽然有些难办,但玄天终是不立教,于传道一事却没什么发言权,至少大义之上没有,唯一可用的就是通天,但貌似通天自封神之后就不怎么出现了,而今东土还是以道门人阐二教为主,此事少不得先得问过老君便成,而后才是玄天。

但准提后来却不打算将这因果掐了,以换来传道的机会,毕竟能留就留,先前说过了,老君的因果不好拿,有机会就留着,以后有大用。

而后准提却是打算强行传道东土,借佛门的实力将道门打压下去,这样既达到传道的目的,又省下了一个因果,倒是好算计,可惜却不想半途玄天插了一脚,算计不成,而今之下只得将那因果跟老君换,换来传道东土的事儿。

阿弥陀想了想,点点头,道:“只能如此,此事还得劳烦师弟挂心了。”却是因为阿弥陀要镇守极乐世界,轻出不得。

准提道:“为我佛教之事,何谈劳烦。”话音刚落,准提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太赤天,八景宫中。

老君正坐于风火蒲团之上打坐,这风火蒲团却是老君自己炼制的,嗯,说起来有些奇怪,老君平日里的装备几乎都向鸿均贴近,这风火蒲团便是仿造那鸿均赐给玄天的清静蒲团所炼,当然,老君毕竟不知道那清静蒲团真正的妙用,只知那东西能大能小,看来是件法宝,而且可攻可守,貌似老君这件风火蒲团便是按如此想法而炼的,但他却不知道,那清静蒲团真正的作用其实大的海了,那东西可是一件变向的作弊器啊,能得升道行增高的速度的好东东,鸿均出品,又岂是老君所炼的次品可比?

半晌,老君忽然睁开微闭的双目,唤来童子,吩咐道:“汝可去外迎那准提圣人进来。”

童子领命而去,出外,便遇天外华光一闪,一道人瞬音便至近前,突兀的出现,却又显得十分的自然,童子虽然道行不高,不识此间玄妙,但却也见识不少,圣人手段亦知一些,赶紧上前一看,便见正是那曾来过的准提圣人,童子拜道:“拜见准提圣人。”

准提点点头,道:“你家圣人可在?”这却是句废话,以他之能又如何不知老君所在,只是问问。

童子点头道:“正是我家老爷命我前来迎接圣人。”

准提道:“前头带路。”童子转身便往内走,准提跟上。

少时,二人入殿,童子复命而退,准提上前拱手道:“见过人教太清圣人。”

老君点点头,一指左首之下,升起一座云床,便自顾闭上眼睛,准提也不意外,自是走上前去坐下。

两人皆是默坐不语,各自心中打着算盘。

最后,还是准提先开口道:“道兄此处倒是好安宁啊,道兄有福啊。”

老君微睁一下眼睛,心道:这准提莫不是脑袋糊了?竟说废话,圣人道场还能如那菜市场一般不成?

“道兄谬赞了,吾此处却是不比道兄那斜月三星洞啊。”老君自顾说了句,然后又闭上眼睛。

准提脸色有些尴尬,老君这话却不是在夸他斜月三星洞的好,而是在说那只猴子呢。

圣人神通无极限,道行不可思议,老君自是知道准提今日所来所谓何事,先前准提本就是打算来以因果相挟,却又在那儿说废话,任是老君脾气再好也觉得不舒服,毕竟准提这等行为就跟那要帐的找上门来,被人帐的人自然心中有心觉得不舒服。

而那猴子之事关系到佛门东进的大事,准提希望借此让佛门有这个机会,那猴子需替女娲偿还因果,佛门先行一步,以猴子的资质,被佛门收去当打手去了,其他几人却是不喜。

五十八 西游之序,佛门大兴之始

准提来了太赤天与老君商议条件,中间老君提到准提收那猴子的事儿,准提微微有些尴尬。

不过准提此人为了佛门确实是费煞了苦心,这点儿小事自是不能让他退缩。面色微微一转,道:“吾那小地儿确实不怎么样,东方地灵人杰,才真是好地方啊。”

老君也不理准提这话,直道:“道友又何必如此?”

准提一听,知是老君不愿再在此事上打转,便让自己直说,准提也不客气,微一理顺,道:“却是贫道的不是。”

准提道:“贫道师兄接引以大毅力大智慧立下西方极乐世界,发以大宏愿立下沙门佛教,誓渡天下众生,此等大慈悲、大功德之事却是天下少有。”

老君听到此处,微有不快,接引有大毅力有大智慧不假,大慈悲也没错,大功德也是对的,但准提却不该说这事儿是天下少有的,貌似人老君立人教也是有大功德的,怎么听起准提话就好像他人教比接引的佛教弱来着?

准提亦是一个察言观色的主儿,刚说这儿时发现老君面色有些变化,便知自己那句话可能让老君误会了,心中暗骂自己一句,又道:“阿弥陀舍弃自身,欲救苍生苦难,万般因果皆归阿弥陀,此等大慈悲堪堪可比道兄人教功德之事,道兄亦是慈悲之人,苍生疾苦,想来道兄亦能体谅一番。”

老君微睁开眼,却是不愿再听准提废话了,道:“道友可直说便是。”

准提一听,笑道:“那阿弥陀虽有大毅力大智慧,但终是西方太过贫瘠,人稀地薄,却是不足以担此大任,吾观那南瞻部洲民风朴乱,众生愚昧,是以,我佛慈悲,欲传道于那南瞻部洲,以教化苍生,以求极乐。”

准提这话却是有考究的,选那南瞻部洲的理由也有三。

一,南瞻部洲之地几经战乱,加上此大洲山岭众多,人烟不多,相比东胜神洲要差,比那西牛贺洲与北俱芦洲却要好些,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加之山岭中势力混乱,道门却并未将此洲看得太重。

二,一点中道门并不看重南瞻部洲的原因还有一处,便是此洲原是另外两家的势力所在,一是那位于海边百万里之内截教传道势力,此处乃老君为化解三清矛盾,了结化佛因果所允的,截教在此地传道发展,虽然并未越界而出,但内里却是固若金汤;二是那蓬莱岛,众所周知,那秦国一统南瞻部洲,靠的就是蓬莱岛背后的支持,虽然蓬莱岛不管传道之事,但近观这些年来玄天所做的事情来看,玄天却是打算通过儒家控制朝堂以达到传道扬名的地步,毕竟上位者掌权,下位者只能听之。蓬莱岛这种做法也是其他几教通常所用的方法。

但其他教派与之不同,虽然通过掌握朝堂的目的以便传道,但教派中还有一些弟子散布各地,这是蓬莱岛所没有的优势。加上前些年蓬莱岛与老君合作,而玄天又在忙着其他事情,这些年对南瞻部洲的事情却是少有管理了。

是故,南瞻部洲现在的势力非常复杂,有截教,蓬莱岛,还有一些山岭间的妖王散仙等,虽然这些妖怪散仙多无背景者,但人一多起来自然也有些麻烦。

道门人阐二教当这块地是鸡肋,一来吃又吃不完,有截教与蓬莱岛的存在,人阐二教也不能将此地完全掌握,再者,好歹蓬莱岛现在与人阐二教还属同宗同门,结盟的意思还在,与其因为跑去占一块小地方而得罪两家不说,反不如将此地置之不顾,卖个好给别人。

三,由于最近因玄天在忙其他事情(几个圣人不知道玄天在干什么),疏忽了对天地大事的掌握,上次地星之上道统的争夺中儒门便与道门两教支持的势力有些矛盾,双方利益不同,再者结盟之事本身就没个定数,两方一来本就有矛盾在身,再加上此事,双方结盟已经有了一丝裂缝,准提却是希望借这次传道之事挑起双方的矛盾,以后也避免了佛教同时面对两方势力的局面。

老君道行高深,又借一气化三清斩去执念,道行精进,无有嗔、痴、欲念的干扰,算计之事自然信手拈来,自是知道准提说这话的想法,一来准提却是有些无奈的选择,东胜神洲在他人阐两教的控制下,佛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前来的,再者准提也是打算借他之口引起蓬莱岛的不满,好使两家结盟之势不存,到时佛教传道压力也小一些。

蓬莱岛虽然并不实际掌握南瞻部洲之事,但明眼人却也能看出来,南瞻部洲基本上算是蓬莱岛的势力存在,儒墨法兵四家根基皆在此洲,弟子遍及南瞻部洲之内,那些大妖散仙自不在这些势力的眼中,随手便能灰灰的角色根本不入他们的法眼,还有一个截教与蓬莱岛交好,自然也不会阻拦他们,南瞻部洲几乎算得上是蓬莱岛的掌握之内。

佛教若要传道此洲之上,必然会与四家有了牵扯,有牵扯就会有因果,以佛教大兴的势头与阿弥陀与准提大兴佛门的决心来看,双方定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按说这南瞻部洲属于蓬莱岛掌握,佛教俗传道之事应该找玄天圣人或是通天教主商量才是,但准提却找到了老君,这也是准提的打算在内,明者来说,玄天不立教,不管传道的事情,所以问玄天没必要了,便是顾及他是圣人也不需要,因为玄天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问了也是白问。

通天教主的截教与人阐两教有矛盾,几乎灭教的大因果,虽然如此,但通天教主却不同于玄天,不管因果如何大,他那截教还属玄门道教一脉,且这些年来通天闭了碧游宫,不怎么出现,截教只在那百万里地内传道,也没发生什么事,所以通天也不用问了。

而名义上老君才是玄门传道的大弟子,在通天不出,原始一味跟着老君走的局面下,准提来问老君这事起码在大义上是说得过去的。

但偏偏就是玄天在一旁碍着,若是老君答应了准提,这事儿可就得罪了玄天了,虽然大义上玄天不立教不管传道的事情,但内里大家都清楚的,老君若是答应了,就等于越权了,因果便结下了。

老君自是不想因为这事儿与玄天结下梁子,毕竟在玄天手上吃了两次亏了,老君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玄天,与他结下因果,怕他算计自己。

准提安然坐于一旁等待,当他提出在南瞻部洲传道之后便算准老君会答应,他自是不担心这事情老君会不同意,因为他有算计在内,所以看起来他现在挺悠闲的。

果然,老君想了半天之后道:“接引道友果然有大智慧大毅力之辈,南瞻部洲众生痴愚无知,佛教弟子心怀慈悲,传道之事自是应该。”

准提一听,虽然心中早已料定此事的结果,但听后还是不免心中狂喜,毕竟为佛教大兴,他可是呕心沥血啊。

“大善,道兄果然心怀大义,此举乃是有利于苍生之举,贫道待那南瞻部洲众生谢过道兄。”准提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老君心中冷笑:代他们,还不如说是代你佛教吧。

老君面无表情道:“道友有此大慈悲之心,贫道深感佩服,世事艰辛,传道之事更是困难重重,想必道友已早有准备,但唯恐他日有变,道友还是谨慎的好,早些做得准备才是。”

准提知道老君这是在赶人,难得不生老君的气,笑了笑,道:“道兄说极是,如此,贫道便不打饶了,告辞。”

“不送。”老君又自闭上了眼睛,进来一童子将准提送了出去。

这事老君答应的原因也是有二,一者,老君欲分散佛教气运,将多宝化佛立小乘佛教,老君作为传授多宝大道的人与将其化佛之人,得了小乘佛教的功德气运,将之炼成金刚镯,难得的后天功德至宝,虽然最终那阿弥陀等人还是想到了化解办法,但老君从得了好处,终是与阿弥陀欠下了因果,不得不还,以老君无为之道,自是不肯欠下别人因果,于他大道不利,这因果不得不还。

再者,玄天精于隐藏,手中实力不小,若非几次情况出现,其他圣人都还不知道玄天的蓬莱岛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老君心中忧虑,虽然玄天不立教,无法在明面上与他们争夺传道的Κ事情,但玄天的几次动作下来,他们都看得出玄天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这次老君算计玄天,一来是打算报那两次失手于玄天手下之仇,二来也是让佛教与蓬莱岛争斗,消耗实力,以佛教大兴的势头,就算不能将蓬莱岛打败,至少也能看出蓬莱岛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实力。

再说,虽然前番老君找到玄天,结盟相抗佛教,但因玄天忙着别的事情,地星之上争夺失利,儒门为求自保不助道门,使得老君对此有些不爽,结盟之事也有了裂缝。

天下无永久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圣人亦是如此,以百姓为刍狗,在利益的趁使下,结盟这等事便成了笑话。

一 卷序

且说准提以老君化佛之因果交换西方佛门传道东土之事,老君或是被迫或是有自己的其它打算答应下来。

但老君也不是笨人,虽然此事一来是为了了结自己的因果,二来是有心算计玄天,但终究同是玄门一脉,沙门当兴,若是内斗,让别人渔利了,好歹也就把面皮丢尽了。

所幸老君与准提商议半天,偏要苛克佛门传入东土之法的数量,以减少佛门对他道门的压力,可偏生准提狡诈,以自己与接引同悟得四万八升卷法门为由,偏要传道,最后二人相争,准提答应传下八十一卷真经便了,老君一想,不好过于逼迫,也就答应了。

可偏生他不曾想到,这又是准提一计,准提与接引同悟得四万八千旁门大法是不错,但道之一途,殊途同归,那道祖讲道三千却也只有三条证道之路,四万八千旁门大法却并不一定真个就全有道理,除却那九九八十卷真经以外,其它的都没啥用才是。

这且不提,回头过来看看,这西游却是定了,好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开幕了。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缯而万物否矣。

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又五千四百岁,亥会将终,贞下起元,近子之会,而复逐渐开明。邵康节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到此天始有根。

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子会,轻清上腾,有日有月有星有辰。日月星辰,谓之四象。故曰天开于子。又经五千四百岁,子会将终,近丑之会,而逐渐坚实。《易》曰:“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至此,地始凝结。

再五千四百岁,正当丑会,重浊下凝,有水有火有山有石有土。水火山石土,谓之五形。故曰地辟于丑。又经五千四百岁,丑会终而寅会之初,发生万物。历曰:“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交合,群物皆生。”至此,天清地爽,阴阳交合。

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寅会,生人生兽生禽,正谓天地人,三才定位。故曰人生于寅。主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真个好山!有词赋为证,赋曰: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水火方隅高积土,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便就学爬学走,拜了四方。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惊动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驾座金阙云宫灵霄宝殿,聚集仙卿,见有金光焰焰,即命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看。二将果奉旨出门外,看的真,听的明。

须臾回报道:“臣奉旨观听金光之处,乃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小国之界,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仙石,石产一卵,见风化一石猴,在那里拜四方,眼运金光,射冲斗府。如今服饵水食,金光将潜息矣。”玉帝垂赐恩慈曰:“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

那猴在山中,却会行走跳跃,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真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一朝天气炎热,与群猴避暑,都在松阴之下顽耍。

你看他一个个――跳树攀枝,采花觅果;抛弹子,?么儿,跑沙窝,砌宝塔;赶蜻蜓,扑?八蜡;参老天,拜菩萨;扯葛藤,编草?未;捉虱子,咬圪蚤;理毛衣,剔指甲;挨的挨,擦的擦;推的推,压的压;扯的扯,拉的拉,青松林下任他顽,绿水涧边随洗濯。

一群猴子耍了一会,却去那山涧中洗澡。见那股涧水奔流,真个似滚瓜涌溅。古云:禽有禽言,兽有兽语。众猴都道:“这股水不知是那里的水。我们今日赶闲无事,顺涧边往上溜头寻看源流,耍子去耶!”喊一声,都拖男挈女,唤弟呼兄,一齐跑来,顺涧爬山,直至源流之处,乃是一股瀑布飞泉。但见那――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依。

冷气分青嶂,余流润翠微。潺蔽名瀑布,真似挂帘帷。

众猴拍手称扬道:“好水,好水!原来此处远通山脚之下,直接大海之波。”又道:“那一个有本事的,钻进去寻个源头出来不伤身体者,我等即拜他为王。”连呼了三声,忽见丛杂中跳出一个石猴,应声高叫道:“我进去,我进去!”好猴!也是他――今日芳名显,时来大运通。有缘居此地,天遣入仙宫。

你看他瞑目蹲身,将身一纵,径跳入瀑布泉中,忽睁睛抬头观看,那里边却无水无波,明明朗朗的一架桥梁。他住了身,定了神,仔细再看,原来是座铁板桥,桥下之水,冲贯于石窍之间,倒挂流出去,遮闭了桥门。却又欠身上桥头,再走再看,却似有人家住处一般,真个好所在。但见那――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虚窗静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锅灶傍崖存火迹,樽?靠案见肴渣。石座石床真可爱,石盆石碗更堪夸。又见那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象个人家。

看罢多时,跳过桥中间,左右观看,只见正当中有一石碣。碣上有一行楷书大字,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石猿喜不自胜,急抽身往外便走,复瞑目蹲身,跳出水外,打了两个呵呵道:“大造化,大造化!”众猴把他围住问道:“里面怎么样?水有多深?”石猴道:“没水,没水!原来是一座铁板桥。桥那边是一座天造地设的家当。”众猴道:“怎见得是个家当?”石猴笑道:“这股水乃是桥下冲贯石窍,倒挂下来遮闭门户的。桥边有花有树,乃是一座石房。房内有石锅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中间一块石碣上,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真个是我们安身之处。里面且是宽阔,容得千百口老小。我们都进去住,也省得受老天之气。这里边――刮风有处躲,下雨好存身。霜雪全无惧,雷声永不闻。

烟霞常照耀,祥瑞每蒸熏。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众猴听得,个个欢喜。都道:“你还先走,带我们进去,进去!”石猴却又瞑目蹲身,往里一跳,叫道:“都随我进来,进来!”那些猴有胆大的,都跳进去了;胆小的,一个个伸头缩颈,抓耳挠腮,大声叫喊,缠一会,也都进去了。跳过桥头,一个个抢盆夺碗,占灶争床,搬过来,移过去,正是猴性顽劣,再无一个宁时,只搬得力倦神疲方止。石猿端坐上面道:“列位呵,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们才说有本事进得来,出得去,不伤身体者,就拜他为王。我如今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寻了这一个洞天与列位安眠稳睡,各享成家之福,何不拜我为王?”众猴听说,即拱伏无违,一个个序齿排班,朝上礼拜,都称“千岁大王”。自此,石猿高登王位,将“石”字儿隐了,遂称美猴王。有诗为证,诗曰:三阳交泰产群生,仙石胞含日月精。借卵化猴完大道,假他名姓配丹成。

内观不识因无相,外合明知作有形。历代人人皆属此,称王称圣任纵横。

美猴王领一群猿猴、猕猴、马猴等,分派了君臣佐使,朝游花果山,暮宿水帘洞,合契同情,不入飞鸟之丛,不从走兽之类,独自为王,不胜欢乐。是以――春采百花为饮食,夏寻诸果作生涯。秋收芋栗延时节,冬觅黄精度岁华。

美猴王享乐天真,何期有三五百载。一日,与群猴喜宴之间,忽然忧恼,堕下泪来。众猴慌忙罗拜道:“大王何为烦恼?”猴王道:“我虽在欢喜之时,却有一点儿远虑,故此烦恼。”众猴又笑道:“大王好不知足!我等日日欢会,在仙山福地,古洞神洲,不伏麒麟辖,不伏凤凰管,又不伏人王拘束,自由自在,乃无量之福,为何远虑而忧也?”猴王道:“今日虽不归人王法律,不惧禽兽威服,将来年老血衰,暗中有阎王老子管着,一旦身亡,可不枉生世界之中,不得久注天人之内?”

众猴闻此言,一个个掩面悲啼,俱以无常为虑。只见那班部中,忽跳出一个通背猿猴,厉声高叫道:“大王若是这般远虑,真所谓道心开发也!如今五虫之内,惟有三等名色,不伏阎王老子所管。”猴王道:“你知那三等人?”猿猴道:“乃是佛与仙与神圣三者,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猴王道:“此三者居于何所?”猿猴道:“他只在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猴王闻之,满心欢喜道:“我明日就辞汝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访此三者,学一个不老长生,常躲过阎君之难。”噫!这句话,顿教跳出轮回网,致使齐天大圣成。众猴鼓掌称扬,都道:“善哉,善哉!我等明日越岭登山,广寻些果品,大设筵宴送大王也。”

次日,众猴果去采仙桃,摘异果,刨山药,?黄精,芝兰香蕙,瑶草奇花,般般件件,整整齐齐,摆开石凳石桌,排列仙酒仙肴。但见那――金丸珠弹,红绽黄肥。金丸珠弹腊樱桃,色真甘美;红绽黄肥熟梅子,味果香酸。鲜龙眼,肉甜皮薄;火荔枝,核小囊红。林檎碧实连枝献,枇杷缃苞带叶擎。兔头梨子鸡心枣,消渴除烦更解酲。香桃烂杏,美甘甘似玉液琼浆;脆李杨梅,酸荫荫如脂酥膏酪。红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黄皮大柿子。石榴裂破,丹砂粒现火晶珠;芋栗剖开,坚硬肉团金玛瑙。胡桃银杏可传茶,椰子葡萄能做酒。榛松榧柰满盘盛,桔蔗柑橙盈案摆。熟煨山药,烂煮黄精。捣碎茯苓并薏苡,石锅微火漫炊羹。人间纵有珍羞味,怎比山猴乐更宁!

群猴尊美猴王上坐,各依齿肩排于下边,一个个轮流上前奉酒奉花奉果,痛饮了一日。次日,美猴王早起,教:“小的们,替我折些枯松,编作筏子,取个竹竿作篙,收拾些果品之类,我将去也。”果独自登筏,尽力撑开,飘飘荡荡,径向大海波中,趁天风来渡南赡部洲地界。

二 三圣初交手,猴子遍问道

且说那猴子为求仙道,叫一群野猴做了竹筏,别了花果山众猴往那南瞻部洲而去,这一去,正是那――天产仙猴道行隆,离山驾筏趁天风。飘洋过海寻仙道,立志潜心建大功。

有分有缘休俗愿,无忧无虑会元龙。料应必遇知音者,说破源流万法通。

许是天道也有不平来着,异物得道总是要比人来得更难一些,便是求道也要多历些苦难。

那猴子虽然天生聪颖,但却终是不明事物,不识天道变化,不衍天机辩理,蒙蒙昧昧,凭着一颗求仙问道之心,于那茫茫大海之上漂泊,虽有向道之心,但难免却有劫难,凡人尚有三灾九劫的,更何况他生就灵慧,有天命之人更是如此。

那猴子于大海之上行不至一月,便遇飓风掀起大浪,漫天的乌云,电闪雷鸣间,涛天巨浪涌起,这等天空岂是猴子这等未得神通的灵类可比,见那天威难测,却是心中受恐惊颤不已,惊惧而昏,不知所惜。

该当天命之人,眼见那风浪便要将起打入海中,便见自那三十三天外的不同地方同时射出三道光华而来,却见那三道光华分呈三色,三道光华遇之似乎一愣,其中一道乃是清光,眼见如此便向那猴子所在的竹筏打去,另一道却是一金光,见那清光行动之后便跟了上去,与之纠缠,将那清光挡住,随后那道红光却飞向那猴子,将那风浪平息下去,又是一推,便见那竹筏无风自动,向西北方向而去。

清光见得如此,似是停顿一番,便飞回那三十三天外去了,另外两道光华见清光去了,也不停留,自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三十三天外,玉清天中。

元始看着那向西北飘去的竹筏,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又望了望玉清殿外,稍一叹,便闭目神游去了。

太赤天,八景宫中。

老君忽睁开双眼,看了看宫外,心中一叹,道:“师弟却是放不开啊,为兄却也为难,这帐以后再算吧。”说罢又自闭目神游去了。

娲皇宫中。

女娲轻抚手中一玩物,却是将眼光看向那下界正飘着的竹筏,嘴角轻展,似有无限魅力发出,顿时整个娲皇宫如同春天一般的感觉,满室生春啊,可惜无人观赏此等妙境妙人。

那西牛贺洲一角,一隐隐立于大地之上的一洞里,一道者打扮的老头正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睁,眼中却是笑意连连。

先前那三道光华却是从此三处发出的,看似无甚大碍,却是危险十分。

那猴子关系到佛门东进的大事,佛门东进大兴,身掌阐教的元始自是不甘心,如今阐教几乎遍占人间气运,道门领袖一职,虽在老君之下,但却是整个道门的实际掌控者,元始的手段便是三清之首的老子也不如,眼见佛门大兴,将要分走人间气运,他却是如何甘心?

准提与老君达成协议,虽然最终老君被其算计,但终是圣人之诺,不好反悔,老君也不好出手悔约,不能出手,其他的只等以后再算。元始心中不甘,本欲趁此机会将那猴子除去,但那准提却又如何能让元始如愿?

是以原始刚一出手准提便发现了,顿时出手将之拦截住,准提也不担心玄门中其他人会出手,老君因有协议,再加上老君平日素不多管闲事,此事老君是不会再做的,通天已经淡出人们视线,加上与人阐二教有隙,而且如今截教还有一块发展之地,通天恨不得人阐佛三教争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好,又如何会出手相助?

唯一一个玄天却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想来前些时间地星道统之事都未出手的他应该不会出手,大概还没有忙完吧,就算玄天出手也不怕,西方还有一个阿弥陀,若是玄天出手,阿弥陀定不会不顾的,以阿弥陀的修为,料想也无大碍。

女娲则是更不可能了,想以女娲的脾气,再加上猴子与女娲的关系,女娲却是不会出手对它不利的。

在原始出手的一瞬间准提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是以才直接将原始拦住,可见准提这人却是算计的厉害。

实际上也确实如他所想,当年不周山倒,天河之水泄漏,众圣联手拯救苍生,那猴子本是女娲炼石补天之物所余,虽然材料不是女娲所出,但却是女娲亲手所炼,造化之道的产物,便如那人族,于女娲便如同孩子一般,况且这中间还有其它的安排,女娲却是不会伤及到它的,而且还会助他才是。

在这一瞬间,三位圣人相互之间打了个照面,原始自是不敌二圣手段,只好退回,眼睁睁的看着猴子飘向南瞻部洲,以后却是不好出手,毕竟圣人身份不同,出手对付一后辈一次不中已是不妥,且如今只他一人手段,却是不比另外两人,无奈只能收手,静待事情发展。

那猴子兀自昏睡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内走了一遭,及至二日一早,方才苏醒过来,或许是有那外力相助,此后倒是一翻风顺,不到月余时间便到了岸,乃是南赡部洲地界。

猴子经此数时日,倒是长了些见识,持篙试水,偶得浅水,弃了筏子便跳上岸来。只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诞蛤、淘盐。他走近前,弄个把戏,妆个?虎,吓得那些人丢筐弃网,四散奔跑。将那跑不动的拿住一个,剥了他的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市廛中,学人礼,学人话。朝餐夜宿,一心里访问佛仙神圣之道,觅个长生不老之方。见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正是那――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这猴子自身天赋异禀,又得大福缘,得那圣人相助,玄天的无意成就了他,于那花果山中吸食灵气千余载,得开灵识,但终是猴子心性,跳脱得很,再加上没见过人间之事,初次下山,高兴的很,一时间倒忘了行本来目的,好在天生不凡,初时游走人间倒是有趣,但终是有灵根智慧之人,却是知道此间无趣,便收了玩心,一心求仙访道才是。

猴王参访仙道,无缘得遇,在于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不觉八九年余。忽行至西洋大海,他想着海外必有神仙,独自个依前作筏,又飘过西海,直至西牛贺洲地界。登岸遍访多时,忽见一座高山秀丽,林麓幽深。他也不怕狼虫,不惧虎豹,登山顶上观看。果是好山――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乔松。修竹乔松,万载常青欺福地;奇花瑞草,四时不谢赛蓬瀛。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崖苔藓生。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隐姓名。

正观看间,忽闻得林深之处有人言语,急忙趋步穿入林中,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歌曰: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美猴王听得此言,满心欢喜道:“神仙原来藏在这里!”即忙跳入里面,仔细再看,乃是一个樵子,在那里举斧砍柴,但看他打扮非常――头上戴箬笠,乃是新笋初脱之箨。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绵拈就之纱。腰间系环绦,乃是老蚕口吐之丝。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槎就之爽。手执青钢斧,担挽火麻绳。扳松劈枯树,争似此樵能!

猴子闻听此人歌声中语言不凡,心道有门,狂喜之下哪儿还顾得自己模样会不会吓人,赶紧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起手!”

那樵汉慌忙丢了斧,转身答礼道:“不当人,不当人!我拙汉衣食不全,怎敢当‘神仙’二字?”

猴子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说出神仙的话来?”

樵夫道:“我说什么神仙话?”

猴子道:“我才来至林边,只听的你说:‘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黄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实不瞒你说,这个词名做《满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与我舍下相邻。他见我家事劳苦,日常烦恼,教我遇烦恼时,即把这词儿念念,一则散心,二则解困,我才有些不足处思虑,故此念念。不期被你听了。”

猴子道:“你家既与神仙相邻,何不从他修行?学得个不老之方,却不是好?”

樵夫道:“我一生命苦,自幼蒙父母养育至八九岁,才知人事,不幸父丧,母亲居孀。再无兄弟姊妹,只我一人,没奈何,早晚侍奉。如今母老,一发不敢抛离。却又田园荒芜,衣食不足,只得斫两束柴薪,挑向市廛之间,货几文钱,籴几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饭,供养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猴子道:“据你说起来,乃是一个行孝的君子,向后必有好处。但望你指与我那神仙住处,却好拜访去也。”

樵夫笑道:“不远,不远。此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称名须菩提祖师。那祖师出去的徒弟,也不计其数,见今还有三四十人从他修行。你顺那条小路儿,向南行七八里远近,即是他家了。”

猴子用手扯住樵夫道:“老兄,你便同我去去,若还得了好处,决不忘你指引之恩。”

樵夫道:“你这汉子,甚不通变。我方才这般与你说了,你还不省?假若我与你去了,却不误了我的生意?老母何人奉养?我要斫柴,你自去,自去。”

猴子听说,只得相辞,却未见那过后樵夫却是不似一人,待他走后便消失了。

出深林,找上路径,过一山坡,约有七八里远,果然望见一座洞府。挺身观看,真好去处。但见――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

又见那洞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忽回头,见崖头立一石碑,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美猴王十分欢喜道:“此间人果是朴实,果有此山此洞。”看勾多时,不敢敲门。且去跳上松枝梢头,摘松子吃了顽耍。

少顷间,只听得呀的一声,洞门开处,里面走出一个仙童,真个丰姿英伟,象貌清奇,比寻常俗子不同。但见他――骛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貌和身自别,心与相俱空。

物外长年客,山中永寿童。一尘全不染,甲子任翻腾。

那童子出得门来,高叫道:“什么人在此搔扰?”猴子扑的跳下树来,上前躬身道:“仙童,我是个访道学仙之弟子,更不敢在此搔扰。”仙童笑道:“你是个访道的么?”猴子道:“是。”童子道:“我家师父正才下榻登坛讲道,还未说出原由,就教我出来开门,说:‘外面有个修行的来了,可去接待接待。’想必就是你了?”猴子笑道:“是我,是我。”童子道:“你跟我进来。”

这猴子整衣端肃,随童子径入洞天深处观看: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直至瑶台之下,见那菩提祖师端坐在台上,两边有三十个小仙侍立台下。果然是――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

美猴王一见,倒身下拜,磕头不计其数,口中只道:“师父,师父!我弟子志心朝礼,志心朝礼!”

这菩提祖师正是先前那樵夫,乃是准提圣人所化之分身,见猴子游走在山外,便化了他身将猴子引了进来,虽是知道猴子真身,但却不免心中有些心思,知道猴子性性跳脱,便要敲打敲打才是。

祖师道:“你是那方人氏?且说个乡贯姓名明白,再拜。”

猴子道:“弟子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

祖师喝令:“赶出去!他本是个撒诈捣虚之徒,那里修什么道果!”

猴子慌忙磕头不住道:“弟子是老实之言,决无虚诈。”祖师道:“你既老实,怎么说东胜神洲?那去处到我这里,隔两重大海,一座南赡部洲,如何就得到此?”

猴子叩头道:“弟子飘洋过海,登界游方,有十数个年头,方才访到此处。”

祖师道:“既是逐渐行来的也罢。你姓什么?”

猴子又道:“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

祖师道:“不是这个性。你父母原来姓什么?”

猴子道:“我也无父母。”

祖师道:“既无父母,想是树上生的?”

猴子道:“我虽不是树上生,却是石里长的。我只记得花果山上有一块仙石,其年石破,我便生也。”

祖师闻言暗喜道:“这等说,却是个天地生成的,你起来走走我看。”猴子纵身跳起,拐呀拐的走了两遍。

祖师笑道:“你身躯虽是鄙陋,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我与你就身上取个姓氏,意思教你姓‘猢’。猢字去了个兽旁,乃是个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阴也。老阴不能化育,教你姓‘狲’倒好。狲字去了兽旁,乃是个子系。子者儿男也,系者婴细也,正合婴儿之本论,教你姓‘孙’罢。”猴子听说,满心欢喜,朝上叩头道:“好,好,好!今日方知姓也。万望师父慈悲,既然有姓,再乞赐个名字,却好呼唤。”祖师道:“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十辈之小徒矣。”猴子道:“那十二个字?”祖师道:“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你,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猴子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

正是: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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