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他这样的人也要杀,那天下哪还有几个清官?
这样一生为民操劳的人,到头来却不得好死,又会有多少官放弃原来的信仰,屈从于黑暗?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半出的剑鞘狠狠一击,整个人一下被击飞到了门板上,如块破布般掉落在地,另一人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杀二十六一落地便呕了口血,捂着胸口不敢耽搁片刻,忙爬回了原来的位置规规矩矩跪好。
他眉清目秀,眉宇间隐约含着浩然正气,还夹杂一丝怜悯,怜悯这种东西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出现在暗殿,出现在看不懂的人面前。
江醉蓝收回剑看了半晌,突然开口淡道:“记得自己在杀宗排第几吗?”
“……第二十六个。”
“最后一个。”
杀二十六眼眸微闪,神情略显忐忑。
江醉蓝眼帘微掀,眼神冷然道,“记得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吗?”
杀二十六手指不自觉收缩,浑身紧崩,半晌才回道:“记得。”
江醉蓝满目讽刺,语气平淡不起波澜,“踩了多少人的血才上了这个位置,要为一个所谓的好官丢了性命?”
杀二十六面色一下涨红,心里很是难受,他虽然记不清但还有年少的记忆,不像江醉蓝他们这些人从小在暗殿长大,没有半点良知人性,仁义这些东西,冷血怪物根本不会懂。
“知道你和第一的区别吗?”
杀二十六跪得笔直,神情镇定半分不紧张,但鼻尖冒出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江醉蓝伸手轻轻拔出案上的剑,“你与第一名的区别便是他一时半会无人可以取代,而你……可有可无。”
话音刚落,指尖在剑刃上轻轻一弹,荡出清脆的声响,隐含内劲,跪着的人吃不住压力,耳朵微微溢出血来。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位置,多得是人想要爬上来,而我……也不会介意亲自送你走。”
杀二十六头皮一麻,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忙急声恳切道:“这一次事关天子之太傅,大内高手皆在,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替殿主惹了天子的眼。”
江醉蓝静静看着他,眼神极淡,木有什么感情,突然间又嘴角微动,嗤笑出声。
杀二十六闻言一下涨红了脸,只觉深受侮辱,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两面派的小人。
江醉蓝站在石桥上看着极远处的画舫,运目远望,画舫其中种种皆看得清清楚楚。
天子对这个太傅可见极为看重,派了这么多人护着,若要他神不知杀不觉地死掉,是一件极费时的事。
杀二十六站在江醉蓝身后几步远,恭恭敬敬道:“缀水画舫之中的奴仆已然混杂进去大半,处处都有我们的人,邹正纲爱看戏,我已扮做老人混在其中,只是他身边的暗卫一步不离,一直等不到时机将其一击毙命。
这几日,又来了位相识的贵公子,身边的护卫警惕极高,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发现,我们只能按兵不动。”
江醉蓝抚上桥栏,眼神看远处,神情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