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坐在地上，半倚在井壁上，抬头望着红衣少女。
直到此时，他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快把他打死的红衣少女。
这个红衣少女年龄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岁，在身后背着一把快赶上她身高的黑色巨剑，看着李墨白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冷漠。
这种冷漠跟人类的那种冷漠情绪不同，她这种冷漠更像是看到异类时自然流露出来的情绪，确切的说，就像人类在冷眼旁观蚂蚁时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只不过除了冷漠之外，李墨白并没有在她眼神中看到别的情绪，比如说所有鬼怪都拥有的嗜血与疯狂。
这么看来的话，她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鬼怪。
“能问一下，你究竟是什么吗？”
既然想不明白，李墨白便直接开口询问了，反正都已经快死了，没必要顾忌那么多了。
“剑魂。”
红衣少女的声音跟她的气质十分相似，都十分清冷。
“剑魂？”
李墨白微微皱眉，显然是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再次问道：“什么是剑魂？”
“所谓剑魂，就是魂器的核心。”
或许是看在李墨白快死的份上，红衣少女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开口解释道：“既然你是通灵者，想必应该知道魂器吧？”
“而想要形成魂器，就必须要有器魂，没有器魂的魂器，就是一件废铁，根本伤不到鬼怪。”
“器魂？”
对于红衣少女的解释，李墨白听懂了，但是听懂之后的他却更加疑惑了。
按照红衣少女所说，她是器魂，而每件魂器都有器魂，那这么说的话，县衙可还有六百多支魂弩呢，那也算是魂器啊。
如果说，那六百多支魂弩都有器魂的话……
李墨白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在县衙小小的府库里，放了六百多支魂弩，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六百多支魂弩突然变成各式各样的人，瞬间挤满了整个府库。
仿佛明白李墨白在想什么似的，红衣少女继续开口说道：“一般的器魂没有思想的，我只是个例外罢了。”
“你知道魂器为什么可以伤害鬼怪吗？”
看到李墨白摇头表示否定，红衣少女想了一下，用李墨白能够听懂的话语解释道：“所谓器魂，就是活人被打散之后的灵魂碎片，用特殊的手段，与武器打造到一块，这样一来，魂器就拥有了鬼怪的特性，也算是鬼类的一种，自然也就能伤害到鬼怪。”
“不过，灵魂碎片虽然是灵魂形成的，但它却并不是灵魂，只是死物罢了。”
红衣少女看李墨白有些不明白，便距离说道：“人有思想，但把人的胳膊切下来，胳膊却不会有思想，而灵魂碎片，就是从灵魂上切下来的‘胳膊’，所以归根到底，它依然是死物罢了。”
“而本身就是死物的灵魂碎片，融入武器中之后，虽然拥有了伤害鬼怪的能力，但这却并不代表它能产生思想，你明白吗？”
“哦，明白了。”
红衣少女解释的很透彻，所以李墨白听一遍就明白了。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别的器魂没有思想，她有思想只是个例外。
至于她为什么能变成剑灵，跟李墨白关系不大，他也懒得去问。
“能说说，那边是什么情况吗？”
李墨白此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抬了抬下巴，朝赵氏铸造坊示意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这片黑气，你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那边……”
红衣少女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耐心好的出奇，听到李墨白问这个，也没有动怒，只是抬头望向赵氏铸造坊那里，眼神中有些复杂。
过了好一会，她才淡淡的开口回答道：“当然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后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造成的后果？”
李墨白有些怀疑红衣少女这话，不是自己看不起她，红衣少女虽然强，但是想造成这种遮天蔽日的效果，恐怕她还差的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红衣少女点点头，说道：“十年前，我赵氏的族长赵喆想打造一把魂器，献给一位大人物，所以经过精心的挑选，他选择了我，想用我的灵魂打造一把强大的魂器，只不过这个想法被我父亲给否决了，为此我父亲甚至带我直接脱离了赵氏。”
“只是，我知道，赵喆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因为魂器强大的魂器打造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的。”
“一般的魂器还好说，只要杀了生者，打碎其灵魂，就能铸造成普通的魂器，比如说军队里常用的魂弩就是那么铸造的。”
“不过那种魂器太过脆弱，威力小，而且魂力弱，最多只能用来当消耗品罢了。”
“而强大的魂器则不然，强大的魂器，不仅可以重复使用，而且威力巨大，甚至可以直接斩杀鬼怪。”
“而正因为如此强大的威力，这种魂器打造起来也困难无比，除了对于锻造水平的要求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种魂器对于灵魂的要求比较苛刻，所以符合条件的灵魂特别少。”
“而我，就是符合条件的那个灵魂。”
数到这里，红衣少女看向北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恨意，“从我知道赵喆想用我的灵魂打造魂器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果不其然，只等三年，他就动手了。”
“就在七年前，赵氏突然来了四个诛邪司的强者，要求赵喆抓紧打造出一批魂器，似乎是上面有个大人物需要，而那四名诛邪司的强者，就是来辅助赵喆的。”
“因为时间紧迫缘故，赵喆手里没有足够的生者灵魂，所以他就就打起了锦江城的主意，想杀戮锦江城里的人，来充当炼器的材料。”
“只是想要这么做的话，肯定绕不开当时的县令于毅。”
“所以，当时赵喆带着两个赵氏的人，还有诛邪司的成员，一共七个化劲武者，直接去县衙威逼于毅，想要逼于毅就范。”
“在他们想来，就于毅一个化劲武者，最多再加上一个化劲县尉，他们两个人怎么也不是他们七个化劲武者对手。”
说到这里，红衣少女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有些嘲讽，“可惜，他们低估了于毅县令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