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真的,你为什么要到G市来工作?”白宁思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前方手里却没有方向盘似乎有点不习惯,便将手抱在胸前,想起刚才那茬儿,脱口问了一句。
郑思斯瞟了他一眼,掷地有声地喝道:“系上安全带。”
白宁思下意识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边把安全带拉了来系上,一边用一副商量的语气缓缓说道:“作为一个非典型性美女,是不是可以非典型性的温柔一些?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一个你的仰慕者。”
郑思斯似乎有意忽略了白宁思关于“仰慕者”的说辞,看着他把安全带系上,“哼”了一声,说:“你可别跟我提什么温柔。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温柔,就因为这个,我才偏要考警校当警察的。”
“哦?”白宁思非常有兴趣地侧身转向郑思斯,看着她,说:“难道别人从小不是夸你漂亮,而是夸你温柔,所以才让你听见温柔就反感?不科学啊,你小时候一定也很漂亮……”
郑思斯带了脚刹车,瞪着他,打断道:“告诉你别跟我提‘温柔’这两个字。”
“这表示……我猜对了?”白宁思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郑思斯,觉得有趣,笑道:“真那么巧?我这只瞎猫一出门就撞上了一只死耗子。”
“你才死耗子呢。”郑思斯又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盯着路的前方。虽然现在已是深夜,可郑思斯依然很认真的开车,匀速,红灯停绿灯行,从不在实线变道……遵守一切交通规则。不知道是不是把“温柔”这个词提得多了,白宁思此刻觉得自己的心底泛起了一片……温柔。
一切的彪悍都是假象,在刑警队里郑思斯肯定被萧仕明他们保护的很好……白宁思不禁语调温柔地问道:“你平时开车也是这样的吗?”
郑思斯眼睛盯着前方,说:“哪样?”
“就现在这样啊,即使路上的车已经很少,开得也不快。”
郑思斯又瞪了他一眼,说:“你一个土生土长的G市人,难道不知道这条路限速六十?”
“咳……”白宁思又被怼,却不以为忤,反而更加欢快地逗郑思斯,说:“你们警察不是可以拉着警灯到处去的吗?我还以为你这么讨厌别人说你温柔,开起车来会稍显狂野一些。”
“哼,”郑思斯不再看他,盯着前路,说:“你这是警车吗?我这是在执行任务吗?咳……”郑思斯在心里小声回答自己——也是也不是——似乎是怕白宁思看穿自己的心思,忙又接着说道:“讨厌温柔并不说明我有破坏规则的爱好。再说,保护规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是是,郑警官,你说的都对。”白宁思心甘情愿的做小服低,却毫无知觉,只是愈发有兴趣地又问道:“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温柔吗?”
“其实也没什么……”郑思斯打着灯朝右转了个弯,一边答道:“不知道女孩子是不是记事比较早,我就记得从小我妈带着我出去或者家里来了客人,大家都会对着我惊叫‘多可爱、多乖巧的小女孩儿啊’。反正我也听不出真假,只是会被他们一惊一乍的声音吓到。后来,也习惯了,可仍有一个事情是根深蒂固讨厌的,就是有些人会为了表示亲热而摸我的头或者是脸。我妈还教我要有礼貌,要说‘叔叔阿姨好’之类的。可后面我发现,不问好还罢了,有些人也就动动口不动手了。一问好,十有八九要惨遭毒手。那人更是一边大声说‘你的声音太温柔、太好听了,你好乖哟’,一边就把手伸过来了。有一次,我妈又让我问好,我偏不。就是横了一条心,任打任骂都不开口。最后还是被我妈弄哭了——具体怎么弄哭的不记得了,就记得那人在一旁说了句‘你们家孩子太可爱了,连哭起来都那么温柔。哦不哭不哭,来姨妈抱抱……’,接着两只手一齐朝我伸过来,把我给吓的,哭死过去的心都有了……虽然不明白温柔到底是个啥,发誓从此跟它势不两立。”
郑思斯还没有说完,白宁思已经笑倒在了副驾驶座位上。郑思斯一脚刹车把斯柯达踩停在了路旁,转过身看着白宁思,喝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两只手伸过来……哈哈哈……”白宁思把自己的双臂张开,朝郑思斯伸了过去,眼泪差不多都要笑出来了。
郑思斯气不过,伸手想把白宁思的手打开,却不料被白宁思一把抓了过去。他的手很暖和……是暖和不是滚烫,却不知为何就能迅速的在心里泛滥开来,把心融化在了一片温暖之中……
“你看起来真的很温柔。”
“嗯?”郑思斯有些迷糊地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白宁思在昏暗路灯下闪闪发着光的眼睛……忽然,延迟反应五秒之后,“温柔”这个词又回到了她的意识里。郑思斯本能却无力地为自己辩护道:“我说过了,我与温柔势不两立。”
“是吗?”白宁思用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问。
那双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小小的瞳孔却是白的……黑眼珠里有个小人儿,是谁?当郑思斯开始眨眼睛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白宁思眼睛里的小人儿原来就是自己……
“啊!”郑思斯低低地惊叫一声,从白宁思的眼珠里逃开了。只听白宁思也低低地叹了口气,重新把探出来的身体回到副驾驶座位上,继而,嘿嘿的轻笑几声,说:“我伸过去的双手没把你吓哭,对此,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郑思斯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她不确定这是因为害怕、惊慌还是激动,或者……不安。不过,实事求是的说,他的手真暖……不禁用低垂的眼睛看着白宁思放在他自己腿上的十指纤长的手。其实,这手握着网球拍的时候也挺迷人……
“你在想什么?”白宁思开口问道。
“嗯?”郑思斯轻柔地应了一声,仍然没有抬头,想了想,说:“我在想,何念恐怕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白宁思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始终对本公主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