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看到依旧在不断生长的莲花，“总算赶上了…”
佛女望着他，没有说话。
萧启抿唇，声音干涩，“你已经不能说话了吗？”
“没关系，我只是想同你说一些事情，你听着罢。修士不能入轮回，所以这些话不能留在下一世说给你听了。”
萧启喉结微微滚动。
“我曾说我要追寻你，并非是喜欢佛法、也不是钦佩你的实力。实际是因为我……我心悦你。
我知道你不懂，况且你是佛门中人，更不会回应我。
当我知道你会在水洛城待半年甚至一年的时候，我欣喜若狂。甚至还曾妄想在这一年半载中，让你对我也产生爱慕……
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我想说给你听。
萧启突然低笑，“佛女，你曾说这是你的劫，必死之局。信不信我可以逆转这必死的局面？”
佛女唇瓣微动。
萧启抬手擦拭眼泪。
“算了算了。是骗你的，若我有那个能力就好了……
昨日我还在想，如果我当年答应了诛音宗长老拜他为师，修为就不会停在低微的筑基了。也不会像如今，什么忙都帮不了你。
但是若我真去的诛音宗，还会遇到你吗？所以我留在水洛城从未后悔过。”
说话间，那些莲花突然逐渐变大，原本的一些花苞绽放。
空气弥漫的香气越来越浓烈，隐隐泛着灼热的温度。
而被莲花包围的两个魔修神情惊恐，根本砍不完，也斩不断……
萧启定定的看着她，“佛女。”
佛女要消散于世间了？
佛女看着萧启，唇瓣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她抬手，指尖放在嘴边，做嘘声的动作。
那口型似是在同萧启说，“莫哭了。”
伴随着动作，她脸上和身上生长的莲花片片碎裂，掉落。
七色的佛光范围越来越大，洒在萧启肩头，洒在水洛城每个人的头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轻柔的感觉。
佛女接受了这一既定的结局。
但佛女看向萧启的眼神，那双金色的眼眸闪过无限哀伤。
就连睫毛也变化成金色，那双眼眸缓缓闭上。
最中央的莲花骤然开始炸裂，连带着那两只魔修，血雾弥漫。随后便是漫天的莲花，从中心开始，层层碎裂。
最后是…
佛女的身躯在指尖开始，变成金色的细沙，消弭于天地间。
萧启抬眸，神情毅然决然，声音极其淡。
“佛女，其实死局是可以逆转的。”
话音落下，抬手，早就准备好的血阵在他周身散开。
以命换命…是禁忌之法。也只能在最后的时刻使用。
他不想让佛女死，哪怕是留下本体。
他可以不入轮回。但是他不允佛女也如此，世间不能没有佛女。
血阵成…禁书中写到，以筑基期修为只能护住她的本体。想要重新恢复人身，只能待千年甚至更久之后。
无妨，他萧启心甘情愿。
他怨恨的是自己只能做这么多了…
轰然的血色逐渐覆盖了满天的佛光，水洛城的民众面容惊惧，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
狐狸缓缓睁开眼眸，她嗅到远处禅莲香气和一抹血色，在床榻上弹跳起来。
“姐姐，姐姐！”
她高声唤着佛女。
寻了一圈都没发现她的身影，破窗离开，却看到血色与佛光在天上交织的一幕。
卿卿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
“姐姐…萧启。”
而那片天空下，逐渐弥散的金色细沙，在血色法阵的作用下，重新凝聚。
凌空中，一朵极其渺小的淡色禅莲花苞出现，仿佛有意识般，朝着东北的方向化作一道流光，飞远了。
血阵中央空空如也。
世间再无萧启。
……
有些潮湿的洞穴中，水汽凝结在头顶石壁，啪嗒一声落下，滴在云昭月脸上。
她微微睁开眼眸。
脑海浮现自己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
佛女……
“师姐。”顾行渊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人，他抬手按了按她的太阳穴，“感觉怎么样？”
云昭月摇头，“我没事。”
她有些恍惚。心中同时也在暗叹，九尾狐的血脉之力竟然如此强大。卿卿兴许真和月华宫宫主有些关系。
是的，那位九尾狐长老如今已经成为月华宫宫主，而圣女西府海棠便是她的弟子。
卿卿坐在石头上，玉手支着下巴，勾人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昭月。
“小月儿，你醒了，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了吧？”
“知道了。”云昭月看向卿卿。“但是为了你的道心，不要造太多杀孽，否则他日渡劫飞升时易起心魔。”
卿卿不满的撅起嘴，她当然知道小月儿是为她着想，可是…
想起梦中经历，云昭月道，“逼死佛女之人并非全城百姓，那些犯下错处之人，可另寻他法惩治。”
另寻他法？
卿卿抬头，看着云昭月，狐眼微转动，“我知道了！”
云昭月看向被卿卿绑在角落的水绛，问出疑问。
“她是荣紫？那以荣紫筑基的修为如何夺舍，依靠万生镜？”
卿卿起身，走到云昭月身后。
“是啊，魔修在荣紫体内放了可以控制她性命的东西，如果一个月内没有祛除，荣紫就会死。可惜那些魔修都被姐姐杀了，荣紫只能等死。
所以，她就把主意放在万生镜上。在魔气的控制下万生镜帮了她。
那日她夺舍时，我找到了她，想要杀她。但我被万生镜碎片反噬，而万生镜碎片也变成两部分。一部分洛在我手中，另一部分在被夺舍的水绛手里。
因为受伤我陷入沉睡。醒了之后，才得以帮姐姐复仇。
水绛就是城主夫人生下的女儿，没想到竟然被这畜生夺舍了。”
卿卿魅惑众生的脸上带着怒气。
云昭月想到佛女的残魂附着在神像上，还留下了本体，让他们带去佛门。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是萧启的功劳。
但萧启的消息明明传到仙盟那里了，水盛枫为什么可以平安无事？
而城主夫人的生死如何？
这些疑问恐怕要去审问水盛枫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