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云梦嘴里被塞着桂花糕,极力地想要表示她是有多么的鄙视陈晏趁人之危。
墨美喝着小酒,看了看云宴,只见他一副失神的摸样,竟一时说不出什么,只得默默地看着陈晏和云梦这小两口打情骂俏,然而云梦却总是被陈晏欺负,实在看不过去,就道:“准妹夫,别再欺负云儿了,看得我都心疼了。”
陈晏转过头淡淡地看了墨美一眼,很想表示我欺负我媳妇儿是我的事儿,你心疼什么!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只是轻笑道:“你叫我准妹夫,我家云儿才会伤心。”
墨美失笑,一时叫顺口了,竟然忘记陈晏和他的傻妹妹也没有什么瓜葛了,却又不好承认,便看着云梦道:“谁说云儿会伤心了,云儿是我妹妹,叫你准妹夫有什么不对。”
被陈晏强行揽入怀中的云梦看着墨美,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心道墨美还真会着睁眼说瞎话,却突然间觉得陈晏身子一僵。
“趁今天在兴头上,我们就义结金兰。”墨美还不等云儿回话,上前一把拉住云梦,云梦则扭头看向陈晏,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起身和墨美去了前面。
墨美径自走到前面拉着云梦跪了下来,然后说了结拜兄妹云云,而后又被墨美压着脑袋磕了三个响头,刚起身墨美有塞给了她一杯酒。
云梦之前从不喝白酒,就连啤酒、红酒也很少喝,墨美看着她笑道:“傻愣着干嘛,云儿妹妹,快喝呀。”
云梦则被墨美的一双媚眼蛊惑,连连点头,猛地喝了一口,辣得她直跳脚,一旁的陈晏赶紧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云梦一口气全喝了。
墨美则无视云梦此时的傻样儿,自顾自地一杯酒下肚,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笑道:“准妹夫,叫声哥哥,不然我让云儿妹妹不嫁给你。”
陈晏翻了翻白眼,转眼间看到云宴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便给墨美指了指云宴。
墨美蹙了蹙俊眉,上前扶起云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正想着要陈晏叫一辆马车送云宴回去,生怕他会受了风寒。刚抬起头,就见陈晏走到他面前,“形势所迫,云宴绝不可以走,就算他不愿娶李家千金,也不想……”陈晏顿了顿,“也不想让你难堪,拖累你,等这个风头过了再说。”
墨美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怀中的云宴,愣了愣,苦笑道:“在我眼里,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我只是、只是不愿让他难过……”
自云梦认识墨美以来,从没见过他如此失神的模样,陈晏也是愣了愣,沉声道:“南风已起,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回去好好与云宴说。”说罢,他眼睛眨了眨,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李将军可以逼婚,你们为何就不会拖婚?李家千金如何急着要嫁过来,新郎好歹也得是个康健的。”
墨美也是个通透的人,立即会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邪气一笑,昂头道:“那是自然,我送云宴回去。”说着,便转身扶着云宴走出了亭子,刚走到院口,脚步一顿,“今年公主独自一人回来省亲。”
陈晏眯起了眼,看着墨美和云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陈晏派了小厮赶了马车,把墨美和云宴送到将军府,喝得稀里糊涂的云宴靠在墨美怀里,却总是不安分,一会儿哼哼唧唧的,一会儿又动来动去。
墨美看着喝得迷醉的云宴,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云宴从来都没有对他发过火吧?今天是第一次。
只是为了不愿娶那个李家千金?他是见过那位李家小姐的,虽算不上绝色,但容貌也算是中上了。
云宴从小就和其他小孩子不同,很少哭也很少笑。只因那个沾满血腥的冬夜,他才六岁,就亲眼目睹自己的额娘被残杀,但他却强忍着没有哭,因为他要护着自己怀中的妹妹云梦,墨美到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在襁褓中的婴儿,虽然只是满月,但是生的极美,眉眼像极了云宴。
后来云梦被人偷走,还留了张纸条,只道要保她安全,再次就是为了让她给阿玛报仇!
墨美何曾想过,自己阿玛在林中打猎,不幸恶疾突发,暴病而亡,竟然是被他人所害!
他和云宴、云梦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本来是要让云宴入族谱的,却因端敏公主和他阿玛的两个侧福晋的阻挠,云宴这才一直都以非常尴尬的身份住在王府中,受尽欺凌。
而云宴也并非一直都是受欺负的主,沉浸在回忆中的墨美不禁轻笑,他到现在还记得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在辱骂云宴的额娘的时候,云宴是怎样对付她的。一向优雅从容,以高贵自持的侧福晋竟被云宴的弹弓打得无处可躲,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而后他被封了辅国将军,就将云宴从王府接到了自己府上,他虽然平时极少说话,但心里却很有主意。前年揭榜的时候,直到通报的帖子传到他的府上,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小子竟然去参加科举,还考了个榜眼回来。
他知道云宴这样做,并不是想做官,而是想凭着自己的一点能力去找寻他的妹妹云梦。
那时自云梦失踪后,云宴就更加沉默了,本来就瘦小的身子又缩了一圈,看去摇摇欲倒,就跟一根豆芽菜一样。
墨美知道那小子吃软不吃硬,强迫他吃饭这招根本就行不通,便哄骗他云梦已经找到了,但是为了避难就先不回来了,他才肯开口吃饭了,要不然还不活活饿死他!
云宴轻哼了一声,又往墨美的身上凑了凑,弄得久经青楼艳场的墨美手足无措,身子有些僵硬。
马车里有一盏油灯,光线昏昏暗暗的,墨美低头看去,就见云宴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不禁想到一句话,长睫毛的人都是倔脾气……
突然,云宴睁开清澈的双眸,愣了愣,又愣了愣,一脸难过地想要推开墨美,墨美一惊,以为他还在生气,心道真是个倔脾气,紧紧地抓着他。
“呕……”
经过马车的颠簸,又是酒量极浅的云宴一口吐在了墨美最喜欢的那件青衣坊专门定做、整个大清国独一无二的红锦长袍上……
云梦迷迷糊糊地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好像是落枕了?她眯着眼摸枕头,摸了半天,却碰到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这个好像不是枕头吧?
她又抓了抓,实在是觉得不对劲儿得很,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开眸子,就看到陈晏瞪着眼看着她……
云梦心惊,摇了摇头,难道又做梦了?又揉了揉眼,就听低沉的男声入耳,“别揉了,就是少爷我!”
“你、你……”云梦双眼瞪圆,舌头打结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又猛的低头,拉开被子一看,就见她正被陈晏抱在怀中,身上也只剩亵衣,更是惊慌,从陈晏的怀中挣扎出来。
“我、我们……”云梦指了指陈晏,又指了指自己,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陈晏看着坐在床边瞪着自己的云梦,哑然失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云梦更是惊得无话可说,昨晚她不就是喝了几杯酒么,然后她只觉得自己头晕晕的,自然而然地就靠在了陈晏身上,再然后……她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云梦狠狠地瞪着陈晏,真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陈晏看着云梦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眼中笑意更甚,便起身伸手欲拉云梦过来,云梦一惊,急忙往后躲。由于她坐在床沿,又背对着外面,因此往后一躲就直接向后倒去……
“啊……”
陈晏也是被云梦吓了一跳,他眼疾手快地将云梦拉了回来,却没有掌握好力道,云梦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云梦又是惨叫了一声……
陈晏吸了一口冷气,皱着眉捂着被云梦撞到的地方,“你的头是石头做的?”
云梦则是捂着鼻子,痛得直哼哼,“你才是石头做的!”
陈晏撇撇嘴,完全不屑于和云梦计较,却又见她痛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还疼么?”
云梦痛得眼泪汪汪,横了他一眼。
陈晏轻笑,把云梦的手从她的鼻子上拿了下来,而后自己给她揉着被撞疼的小鼻子,疼惜地看着她,嘴里却怨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
显然云梦对于陈晏有没有呃……吃了她……很是气愤,也不管鼻子有多痛,脱口而出,“谁说你不会吃了我,昨晚我们……”
云梦还没说完,陈晏又笑了,“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昨晚我不是喝得不省人事么,然后你……”云梦实在是觉得这种事难以启齿,红着脸低下了头。
突然觉得头上一重,陈晏又是拍着她的头,“昨晚可是你抱着我不放手的,这也怪我?”
云梦一愣,她抱着陈晏死活不放手?那自己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来得及问陈晏,陈晏就接着道:“你昨晚不仅抱着我不肯松手,还吐了我一身……”
云梦心头一凛,把头埋得低低的,“呃……”
陈晏看着云梦羞愧地模样,邪邪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事儿,现在我们把昨晚要做的事做了,可不就成了?”
“什么?”云梦猛地抬头,“公、公子,您看,这事儿急不得,又是大白天的……”
陈晏摇头:“大白天的怎么了?”
云梦被卡的无话说,嘴角扯着笑,慢慢往后移去,然后转过头一溜烟下了床,“公子,您看时间不早了,改到吃早饭的时间了,我服侍您起床吧。”
正说着,就觉得陈晏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又觉得自己身下某处有种熟悉的异样之感,猛的低下头,就看到雪白的亵裤上点点红印,难道,是例假来了?!
云梦猛的转身,直接跑回了里间……
醉酒之事过后,陈晏依旧忙得不见踪影,这让云梦也免去每见他一次,就想到那个悲催的早晨。
时光如流水淙淙,转眼间就快过年了,陈晏便打算回周将军的府上去。年三十一大早,陈晏就带着云梦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自是比陈晏的府邸有气势多了,却终究是抵不上郑亲王府大气磅礴。
跟着陈晏进了大厅,抬眼就见周夫人热切地迎了上来,拉着陈晏的手道:“你们爷两也是,一个个的都忙。”
陈晏还来不及请安,就被周夫人拉去椅子上做了下来,絮絮叨叨着周将军如何忙,连晚饭也没吃过,陈晏也忙着不来看她云云。
等她说道口干舌燥之时,正要喝口茶水,就见到陈晏身旁站着的云梦。
云梦忙跪下请安,心里却抖得厉害,陈晏为了她毁了与流画郡主的婚约,周夫人多多少少肯定是知道些的,鉴于之前看各种婆媳大战的经验,周夫人定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这就是云儿?”
云梦听到一个甚是愉悦的声音,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被周夫人扶了起来,“果真是个好姑娘,眼睛也水灵灵的。”
她闻言惊讶地抬起头,就看到周夫人向一旁的陈晏眨眨眼,“都快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快坐下。”说着,她就把目瞪口呆的云梦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又叫了丫鬟给云梦沏茶。
云梦惊魂未定地看着和蔼的周夫人,又听她笑道:“云儿可有消息了?”
云梦愣了愣,不解地看着慈祥的周夫人,有转头去看陈晏,却见他轻笑道:“姑母,这个自是不用着急,都还没过门呢。”
周夫人则是一脸的热切,“怎么急不得?我可天天盼着抱孙子呐,你们爷两忙起来都不见人影,待在家里可闷了……”
云梦满脸黑线,这个周夫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如果可以做一个大清国好婆婆排行榜,她肯定是榜首啊有木有!
“老爷回来了……”云梦心下正暗自吐糟着,就听周夫人喜道。
抬头一看,进来的正是周将军,鉴于上次周将军差点儿没把她当做狐狸精给砍了,急忙起身请了安。
周将军淡淡点了头,沉声道:“听说端敏公主要回来省亲,你也该去看看,好歹当初你和流画郡主的婚约是她极力支持的,如今又出了这些事,该去陪个罪。”
陈晏面无表情,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将军见陈晏不说话,也不在意,皱了皱眉,“这次公主回来,怕是有什么乱子,如今南边战事刚起,苏德小王爷前些日子又一直在京中,你可得注意着些。”
陈晏嗯了一声,周夫人却横了周将军一眼,“这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
周将军是京中出了名的妻管严,见周夫人微恼,便笑道不说了,又吩咐了丫鬟们快些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