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景到荣华宫跑了一趟。”
“皇上跟前的小景公公?”
“是。”德妃微微一笑,“你也不来荣华宫,你这里日日人多,本宫有许多事要告诉你都没机会,皇上,已然知道了我对你兄长的情谊了。”
临夏差点惊掉下巴。
“什,什么?”
“此事我本宫会慢慢告诉你经过,皇上已经答应了你兄长,若明年入夏之前,他能攻下突厥,就……就把本宫赏赐给他。”
临夏这回,眼珠子也惊的快掉出来了。
转念一想,早前独孤文就说过,蓝照国后宫妃嫔,一向是可以赐下的。
不然,独孤文也不会三番五次的问独孤煜讨要自己。
独孤煜这件事,办的真是不错。
她都怀疑,她哥哥这个先锋将军是不是自己去讨来的。
只盼着,他为了抱得美人归,勇猛之余,也保护好自己。
毕竟留着性命,才能娶得美人。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嫂子了?”临夏调笑。
德妃少见的羞赧,脸颊一片通红。
抬起头来,一副娇羞之态:“你啊,别笑话我了。帮我看看,我这妆容衣着可得体?”
都不自称本宫了,还不是承认,愿意当她嫂嫂了?
临夏拉住德妃的衣袖展开。
方才进来时候,因为吃惊,不及细看。
如今瞧着,才发现她穿的甚是粉嫩娇妍,便是连胭脂和唇妆,都呼应着一身藕粉色的长袄,格外明艳动人。
鬓上,簪了一枝通体透明的粉水晶簪子,其余并无过多饰物。
临夏又调笑一句:“这一身打扮,跟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
“会不会,太鲜嫩了些?”德妃有些不自信。
临夏抬手,轻轻将那发簪往里推了些许:“不会,你如今,一定还是我哥哥记忆之中,那美好的模样。”
德妃的眼圈,蓦的红了。
临夏懂她。
这一身衣裙,是她进宫那天的装束。
他送她上车,相顾无言,唯有泪两行。
她说:“此去,若中,我为你守身如玉,若不中,你等我凤冠霞帔嫁你为妻。”
谁能想到,凤凰台选秀,造化弄人,她无心中选,却最终被纳入了宫中。
一堵宫墙,几度春秋,相思化泪,寸寸断肠。
此一别,道是永别。
她没想到,他会为了她,赌上性命前途。
而皇上会同意,更是在她意料之外。
守得云开见月明,此后余生,她只盼,能够长长久久留在他的身边。
两滴欣慰喜泪,正要落下,耳听得门口脚步声传来,她忙捏了帕子,轻揩眼睑。
翘首望向门口,眼中满是日月星辉。
临夏看着德妃的侧脸,真心替她和临献高兴。
内心里同时,却也一片怅然。
这样的爱情,她也就只能看看而已。
也就是怅然了一秒,就被门口出现的那张刚毅威猛,线条粗犷的面孔给吸引了。
来者两人,前头有小景公公领路。
前面之人,身材高挑,体格壮硕,一身朝服,穿他身上,端的是正气凌然,一派威严。
那一把络腮胡子,充满了男人味,纵然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爹,临夏内心都好大一番感慨,这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啊,帅大叔,帅的就跟那陈酿老酒一样,充满了味道。
其后跟着的青年,毋庸置疑,她哥了。
她想过,能把德妃迷的七荤八素的男人估计颜值不低。
结果没想到,颜值能高到这程度。
撇去戎马沙场锤炼出来的一身精神之气,单只看脸,满分十分,这张脸拿十一分,都是委屈的。
和独孤煜都属美男系,却是不同种的俊朗。
独孤煜性子冷淡,孤傲优雅。
临献则是一眼望去,便像是一团烈阳,炽烈火热。
感情奔放,都写在脸上。
譬如此刻,临夏很想问问:大锅,你口不口以瞅你妹子我一眼?
好在,白玉和小庄叫她打发去了厨房,不然,就临献这感情洋溢到全世界都看得出来他和德妃有“奸情”的眼神,临夏都不知道怎么替他遮掩了。
因为没有夏美人的记忆,所以对这父兄,临夏一时不知如何相处。
以前的夏美人,都怎么和他们处的?
从这一年和母亲和姐姐的通信,以及其他人嘴里听到的,夏美人她爹,似乎对她甚是严厉,从小丢在校场里操练,当个儿子似的养。
至于这哥哥,倒是说从小很是疼她。
可无论是严厉还是疼爱,她对他们,目前存有的更多的感情,敬佩多过亲厚。
想着,他们也知道自己落水失忆的事情,是以,若是和以前的相处方式不同了,估计两人也不会多做什么想法。
于是,上前去,咧开嘴大大的就是一个笑:“爹,哥哥,好久不见,你们可好。”
两人一愣。
临夏心道,果然,以前的临夏可能不是这么跟他们处的。
德妃也跟着上前,跟临献那眉来眼去含情脉脉,简直是把狗粮,还用柠檬水泡过,给临夏酸的。
她福身,给临启芳问好:“临世伯。”
临启芳忙上前,比了个赶紧起来的动作,道:“怎能叫娘娘给微臣行礼,献儿,快见过两位娘娘。”
我去,临夏可受不起。
而且德妃那表情,明显也不想受。
年纪大的人,规矩多,不过这长乐宫关起门来,是她的地盘。
于是,赶在临启芳抱拳躬身之前,她上前一把挽住了临启芳的胳膊。
一个刹那间,这个动作忽然让她觉得,有些鼻酸。
上辈子的爸,游走花丛,儿女众多,她不是个讨喜的人,连被允许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几次,何况,这样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
有人说,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上一世,她何尝不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爱,所以才会拼了命的,在厨艺界闯出一条路来,只是最终,也没能换他们多看她一眼。
她缺爱,缺的紧。
挽着临启芳的胳膊,内心那亲情匮乏的缺憾之处,被瞬间填满了许多。
这份从临启芳身上找不回来的父爱,让她内心无比充实而感动。
临启芳叫她挽着,行礼是没法行了。
一时有些怔忡,大抵是不习惯。
少卿,显出了他的铁汉柔情。
眼中,是无奈和宽纵之色:“在宫里待这些年,瞧把你待的,人都娇气了,还学会撒娇了,别挽着爹胳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