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焕然一新的路远召集众人,先把自己当成导游,介绍眼前的郎山:
“郎山,因汉武帝时太子刘据之子涉‘巫蛊之狱’避难于此而得名。
武帝晚年多病,疑左右为巫蛊所致,涉皇后、太子、公主,均不能免,太子刘据自杀,其子远遁该山,故名。
郎山有五坨三十六峰,因奇峰林立,峥嵘险峻,状若狼牙,又名狼山或狼牙山。
虽同为太行余脉,这里比之秦家村那边多了几条大河环绕,山间多有溪流汇集,大多流入这方圆数十里的易水湖。”
苍松翠柏漫山遍布,流泉飞瀑抬眼即是。峰峦之间,多有羊肠小道勾连,便于辗转腾挪,很难困死。
众人更加佩服路远眼光,比之紫荆关一带,虽险峻不如,却灵秀数倍。
易水湖南岸,尚有大片滩涂地,来年种上粟米等作物,满足现下人员口粮,肯定不是问题。
姚千仞的大嗓门往往是第一个发问的:“路兄弟,你家在五台,为何对这郎山如此熟悉?”
路远心道,我能说高中时候就因为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来过这狼牙山,瞻仰五壮士跳崖的地方吗?
这样想着,脸上却是微笑道:“小弟我确实没有来过此处,但家师却令我看过一本《堪舆注》,里面对我大明境内山峦水泽均有详尽记载和堪注。
我观这郎山距离保定府不过百里,出则可以扼守京畿要道,退则可以以河湖作为屏障,并在群山之间与敌周旋,所以格外留意了些。
相传这里有孙膑弈棋之处,有战国燕王求仙之所,连我朝永乐帝登基前都曾在此驻军,可见风水也非一般。”
一番话说得众人更加期待。
路远此前也在考虑郎山一应事宜,但一直因情绪低迷而无心筹谋,昨夜经张三通一番开导,如醍醐灌顶,思路也格外清晰:
“如今我们已经到达郎山,当前事务繁多,我们要一件件安排妥当。
首先,最重要的是居所。
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很多老弱妇孺如再无片瓦遮身,身体很难支撑,所以我们要集中绝大多数人力尽快搭建屋舍。
这件事务就交由尔爵兄总负责,可调集除周夫人手下及秦家村猎户之外的所有青壮,包括永平营兵士来完成。”
路远手中并无郎山舆图,便直接拔出短刃,凭着记忆,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两道山梁。
“地点分为两处,西边的棋盘陀和东边的蚕姑坨。
这两道山梁北侧山脚均有大片平缓之处,可按一户一屋凿石伐木、搭建屋舍,务必在三日内让所有人不必再露宿野地。
屋舍不必在意简陋,今夏雨季过后,我们再逐户翻建,务必要确保所有屋舍狂风不倒,暴雨不漏。
棋盘陀南侧的西水寨,辟为公主和永王殿下住处,待这边屋舍已成,由两位徐家哥哥一起作为大匠,负责为二位殿下建造。”
“本宫和永王可以和百姓同吃同住,此前这一路慈炤常和本宫说及,如今才知百姓疾苦。
我们虽为皇家子嗣,但大明倾颓,也应如太祖起事时那样与普通兵卒一同吃住。”
“公主和永王身份尊贵,如果有了闪失,微臣既无法面对太子殿下托付;也难去九泉之下见先皇,此事请公主千万不可再提。”
路远非常坚定,倒不是只想保护自己的妹妹,而是一旦遭遇围剿,西水寨一带,有众多溶洞,且水道通达,更容易脱身,他不能再陷入柳塘村那样的绝境。
“三通兄,”路远对着张三通一拱手,眼神中有着两人才懂的默契:“目前我们不缺银两,但急需储备粮食,购置被褥衣物等生活必需品,这些就拜托三通兄了。”
“路兄弟放心,包在张某身上。”很自然地,张三通对路远的称呼也不再是路大人了。
“不仅如此,我等所有的钱粮事宜,就交由三通兄全权负责统筹了。”路远意思很明确,就是在任命后勤部长。
“好说,这许多银两,以张某之爱财如命,怕会再胖个三五十斤的。”
众人大笑。
“仲和兄的伤怎么样了?”路远转向腰间缠着渗血的麻布,额上一道三寸长刀疤的张仲和。
“多谢大人挂念,不碍事。有什么需要仲和做的尽管吩咐。”张仲和干脆地回答。
十余天的生死历练,让这块璞玉迅速地展现光芒。
痛失几位同乡好友的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冷鹜,配着那道刀疤,整个人看起来不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而是可判人生死的阎罗。
“如此,便有劳仲和兄做好所有人的登记造册;并配合三通兄做好银两核验。”
“仲和遵命,只要尚有一口气,必不负所托!”
“徐二哥这几日烦请根据易水湖周围地形,带着原来秦家村众人一起设计些防御机关,不求能御敌于外,只要能阻敌两到三个时辰,让两处百姓有时间撤离即可。”
路远又对徐二刚交待道。
“路大人放心,我与哥哥和这些乡亲们从秦家村撤离就一起负责断后,现在他们设计简单机关,已是轻车熟路。
我与兄长正想与路大人请示,可否让我二人和他们编为一队,现在离了他们都不习惯呢。”徐二刚笑道。
“如此再好不过,徐二哥就是不提,小弟我也正想让二位哥哥负责带人打造兵器、制造炸药,就是没想好叫什么名字。”
“路大哥,小王有个建议,不如就叫军火局。”永王在一旁插了一句。
“小人谢永王赐名。”徐二刚平素并不多言,此刻却甚是机敏,急忙下跪言谢。
路远哑然一笑,“既是永王殿下赐名,那徐二哥,你和徐大哥就做我们军火局正副局长吧。”
路远心中差点认为朱慈炤也是穿越过来的,怎么能想到这么现代的名字,按说大明是有军器局和兵杖所的,可是朱慈炤小小年纪,竟然想出“军火”这个词,不由路远不含糊。
“秦家村青壮村民全数加入军火局,待大队人马安顿好之后,二位哥哥就带着军火局在棋盘陀西南的众军山寻合适山洞作为制造兵械和炸药的场所。
那里人烟难及,实验炸药和其它武器时,不致失手伤及无辜。
同时,如遇外敌,只要架上两门炮,再配上二十只火铳,绝对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徐二刚大喜,谢过路远,带着秦大宝和剩余的秦家村青壮去勘察易水湖的地形,布置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