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太原的大街上,周刘氏心中感慨万千。以前她是总兵夫人,而今却不得不扮作一个人贩子!
好在以往她很少公开露面,所以不会遇到熟识的人,看着似乎一切如旧的街道和人流,谁会记得自己的夫君,曾经为这块土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聚香楼的老板姓伏,轿子还没到这条街,他就听说了有人从城外带了一些小娘子要送到青楼,他赶紧带人迎了出来。虽然这太原城里自家生意最好,除了自己刻意打点,也需要有台柱子撑着。
看见骑着马的妇人,大腹便便的伏耀祖心想,若是年轻个十几岁,这娘子也能吸引不少富家子弟呢。
心里这么想着,他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冲着这年月里很少出头露面的妇人拱了拱手,说道:
“不知大娘子从哪里来,是如何得知我这小小的聚香楼的?”
“东家说笑了,这聚香楼在太原城里谁人不知,我虽从来没有进过,我家那个天杀的以前可没少扔过银子。”
刘月英天生的英气,举止得当,口气也不软不硬,反而让伏耀祖觉得很踏实。如果是过于殷勤,他就得嘀咕嘀咕了。
“不知大娘子从何处找来这些妙人,须知我这聚香楼也是不收来历不明的女子的。”
“东家这话就有些小气了。
如今这乱世,哪有女子容身之处?若是有,又有谁愿意进入这青楼。
东家所说的来历不明,哪一个不是被你们这些臭男人为了所谓的江山,杀来杀去,才没了家,没了亲人?”
这一刻周刘氏说的都是心里话,所以格外有气势。
“难不成东家还怕这些小娘子能闹翻这座太原城,连累了你?”
伏耀祖有些语塞,讪笑道:
“说不过大娘子一张利嘴,那可否容我先看看这些小娘子?”
“这个自然。
不过有言在先,若是东家看得上,那这些小娘子东家必须全部收下,她们的父兄都不在了,互相之间相依为命,如有姿色入不了东家的眼,也请留下她们做个丫鬟也好。”
伏耀祖没答应,也没反对,他觉得这妇人是要漫天要价,那就要看她带来的究竟是何等货色了。
前面的轿子里,也有容貌不错的,也有很一般的,伏耀祖有些失望,直到看到了最后两顶轿子里的姑娘。
“大娘子,以后如有这等姿色的妙人儿,一定要直接送到我这里啊。”
伏耀祖把二百五十两银子递给了周刘氏的从人,一张脸笑得挤做一团。
“我这里有几个从人从来没到过太原,想在这里逛上两天,还望东家帮个忙,给证明一二,我等就住在这隔壁的客栈,一定不会生事的。”
犹豫了一下,一想到新得的两个绝色少女,伏耀祖应了下来。
萃华阁的周老板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因为周刘氏遣人悄然登门。
知道了这些小女孩儿本来是打算送到自己这里,却被姓伏的抢了去,周老板心情极差。
来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听说守城的叶臣大人虽说年近花甲,却仍是宝刀不老,莫不如把这事通报他,就说聚香楼藏下了两个绝色小娘子……。
周老板厉声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来人轻笑:“反正我家已经拿了银子,而且这两个小娘子如果入了叶臣大人的眼,对她们总好过在青楼里,我家以后的生意也能多个照应。”
周老板一听,放下心来,只是想,这位大娘子不愧敢走南闯北,这份心计,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当日天才黑,伏耀祖还在计算这两个小娘子能给自己的聚香楼带来多少利润的时候,两名扎着鼠尾辫的人进了聚香楼。
伏耀祖虽然和原来守城的明军守备关系极好,可是这叶臣大人,守备也惹不起。
伏耀祖恨不得跪地乞求,其中一名鼠尾辫想了想,说道:
“这样罢,这两名女子我二人也见过了,她们可以暂时留在你的聚香楼。
但是不得让这二人接待任何客人。
我家叶臣大人正好不愿意坏了名声,那就待他有空,来你这聚香楼见这两个小娘子。
这样也算给你这聚香楼添了人气!”
伏耀祖一听,虽然这两个小娘子还是不能见客挣钱,可是如果就此攀上了叶臣大人,对于自己的生意绝对是有利无弊,叩首大喜。
当初计划时,李来亨只是让一众女兵和樊小英进城的,但是长平听说后,坚决要和她们一起。
所有人都苦苦相劝,长平只是说,如此危险的事情,如果别的女儿身能去做,她为什么不能。
朱伯远实在理解不了长平的想法,但是他只能服从。于是,此刻的他,趴在长平和樊小英下榻小院的一棵古柏上,和这棵树融为了一体。
第三日申时过半,聚香楼就开始不断有清兵出入。
逐渐地,楼里没走的公子郎君都乖乖地收拾衣物出屋,没进去的则都被挡在了楼外。
门房立起来一块大牌子:
今夜聚香楼有贵客,对外暂停营业一日。
酉时三刻,在一队八旗兵的护卫下,叶臣带着几个子侄一起走进了聚香楼。
看见两个如花似玉、各有千秋的小娘子,叶臣那已经花白的胡须被他捻得都快成了卷儿,至于脑后的鼠尾辫,都恨不能跃跃欲试,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根辫子。
长平略显羞涩,樊小英却已有了一次经验,干脆地表示二人愿意一同服侍大帅。叶臣连连表示,该当如此。
他的几个子侄,早被他打发去了另外房间。
伏耀祖一想,正好新来的小娘子中也有姿色不错的,又都是未经人事的,索性豁出去,就为结交这太原城里最有权势的人。
那些小娘子倒也没有太多的推辞,只是纷纷表示愿意两人一起服侍一位爷,理由都是并无经验,担心一人招待不好。
伏耀祖没说什么,那几个鼠尾辫有的懂汉语,有的听通译一说,都是哈哈大笑。
姿色一般的几人,便和楼里原有的小厮丫鬟一起端茶倒水,经过两日的临时调教,他们虽然不如楼里的丫鬟那样有经验,但架不住都是和面容姣好的几人姐妹相称,也就正好用着,也可让她们安心。
不久,几个房间的灯先后熄了,有的屋内传来了重重的撞击声。
伏耀祖不敢凑得太近,他想,这辫子兵就是粗鲁。
二百两银子花出去了,如何翻成数倍赚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