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杰为首,高汉升、黄飞彪、达斡克、苏玛什带领各自骑兵,与负责护卫粮草和辎重的汉军正红旗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固山额真吴守进,最终被苏玛什一刀枭首,而他的大刀,也在苏玛什胸膛上劈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多铎带人赶到时,清军粮草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高杰下令,黄飞彪的部属负责点燃剩下的大车,自己和其余几人则抵住多铎,双方的骑卒在原野上,在浓烟滚滚中一直杀到了巳时过半!
明军几乎人人挂彩,但是借着越来越重的烟雾,最终撤出了战场。
等代善带人赶到时,面如锅底的多铎正在一刀一刀地砍下明军尸首的首级,溅起的鲜血让他的铠甲几乎成了暗红色!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没有进入南直隶,粮草和辎重就已经被明军全部烧毁,现在的他们进退两难!
在清军绕过济南,卢象观派出侦骑确认之后,也组织了第一、第五和第六旅,由姚千仞统率,驰援济宁。
在代善的主力试图保护粮草时,姚千仞等人冲进济宁城,与赵晨帅带领的城中明军前后夹击,把两旗汉军又赶出了济宁!
站在仍然冒烟的焦黑田野上,代善沉默了许久,下达了绕道东昌回师的命令。
第二日一早,他收到了多尔衮的金雕急令:郑亲王战死,真定已丢,速回!
同样是这一天,路远也收到了高杰的飞鸽传书,虽然骑兵损失过半,但是成功烧毁了清军粮草辎重,目前清军已经北返。
路远回信:已率太原永平军主力南下,可在清河至故城一线以逸待劳,伏击北上清军,请世伯率骑兵尾随,一俟双方接战,可随后袭杀。
高杰大喜,带着士气高昂的山东明军骑兵向北而去。
弘光元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北返的清军在清河与五万以逸待劳的太原明军接战一个时辰后,山东明军在高杰带领下也投入了战斗!
血战持续了四个时辰,清军在留下一万多具尸体后仓皇北逃,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祖泽润,镶黄旗固山额真刘之源和智顺王尚可喜皆被斩杀!
此战,是明军在大规模野战中第一次取得胜利,固然有清军缺少粮草、遭遇伏击等因素,但能在野战中将八旗骑兵打得落荒而逃,让整个永平军士气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在奔袭清军辎重一役中负伤的高杰,此役又多了两处箭伤!
高杰虽是一军主帅,却依然和在闯军时一样,每每亲自冲阵,这次受伤,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因为闯王李自成也亲自上阵了。
李自成原来的亲卫随着李过全部战死,他这次坚持要亲手杀敌,为侄儿和自己的亲卫报仇!
李来亨只好把特战旅的士卒派了二十人跟着他。
弹无虚发的闯王一手一支手铳,还有两个士卒负责给他装弹药,死在他铳下的清军就不下二十人!
清军虽然无心恋战,但是也有悍勇如多铎,知道那个戴着驿夫帽的就是李自成,他命令手下几名神箭手,对准了李自成。
高杰此时也正在清军阵中厮杀,他本来是不知如何面对闯王的,可是发现有清军拉弓对着闯王,本能地就冲过去保护!
闯王无事,他身边的两名特战旅士卒和护住他的高杰身上都多了几处箭伤!
自从决定归附大明,李自成似乎放下了很多。
看着为他挡箭的高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招呼道:“多谢高贤弟!”
高杰觉得这两箭太值了,也不拔箭,挥刀砍断箭杆,长啸一声,大吼道:
“高某这便为闯王再砍几个清虏!”
当晚,会合后的两军军帅于清河县城寻了一处酒楼,一边庆贺,一边商议后续的方略。
“我等不如就此打进北京?”李自成第一个说道。
虽然又多了箭伤,但由于铠甲护身,伤势不算重的高杰与闯王言归于好,心中高兴,也大声应和。
就连相对沉稳的卢象观、方以智也都跃跃欲试。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路远,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路大人虽然蓄起胡须,可那张脸骗不了人!
“如果此刻路某提议休整几个月,不知道各位兄长会不会要吃了我?”
“贤弟此言何来?”
“路贤侄有何谋划?”
李自成和高杰几乎同时出声。
李自成不由瞪了高杰一眼,我贤弟是你贤侄?
高杰不由得尬笑,心说我儿子是他八拜之交的大哥,他可不是我贤侄吗?
路远看看二人,不由得也笑了,他举起一杯酒,朗声道:
“路某先敬各位一杯,再请听听我说得可有道理。”
说吧,一饮而尽的他继续说道:
“如今我军大胜,清军大败,确可以乘胜追击。
不过依我看,大明与清虏相比,优势在于我们耗得起,而他们耗不起。
自然,这个消耗是建立在与前朝不同的战略和策略上的。
清军的优势是骑兵,我们现在还缺乏足够的骑兵。
为今之计,发展骑兵就需要时间。
其二,北地数省连年征战,也需要休养生息,如果我们围住北直隶,而在山东、山西、河南诸省做好春播,则到秋收之时,粮草即有保证。
而我们的军士也可以得到更全面的训练。
清廷不重生产,专事劫掠,只要我们挡住他们,此消彼长,他们必无胜机。
如果此刻继续北上,我们自身的给养也会有难度。”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长平,又看了看卢象观和方以智,直言不讳地说:
“小弟明说了,我们尚无法依赖江南给永平军提供粮草辎重。
所以,必要的休整是为了确保即使得不到朝廷的支持,我们也能打赢这场灭虏之战!”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番话如果不是路远来说,那已经是大逆不道了,但是他说了,大家仔细一想,都觉得确实如此!
不过,谁也不知如何接他的话,三三两两对视之后,继续等着路远,听他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