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息没有犹豫，他从根上就没觉得于谦和阮安有可能会对他不忠诚。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
“你不明白神明和神仆之间的关系，会有这种误解也很正常。”沈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你无须对神仆的忠诚有任何怀疑。”
“是，大人。”普雷斯科特子爵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却是实实在在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这种事情往小处说是他身为教皇信仰不够坚定，往大处走那就是刻意挑拨神明与神仆间的关系。那两个神官只不过是表现有些异常而已，为什么自己却会往那个地方去想呢？
沈息摇了摇头，“那两个神官毕竟有些不同寻常，你最近多留意着些。”
“是，大人。”普雷斯科特子爵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然后忽然抬起头问道，“大人，您之前遗留在魔物森林里的那几……几尊神器……”
“哦，你是说那些消防设备？”沈息一拍脑袋，那么多大家伙就扔在森林里不管里似乎也不合适，“那些东西给你们惹麻烦了？我等会就去把它们收拾起来。”
“不不不！”普雷斯科特子爵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别！”
沈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踹了出去，“好好说话！”
得亏这一脚没踹结实。只是轻轻蹭了一下子爵的衣角而已。而下一个瞬间，子爵大人只觉得胯下一阵清凉。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在沈息这随意一脚里变成了碎片。
“大人！”子爵捂住胯下，面带悲凉之色，“洗礼的时候您可没说自己有这种爱好！”
“滚犊子！”沈息停止了这次会见，自己躺在小院的躺椅上，生气了几秒钟后忽然一拍大腿，“太便宜这孙子了！”
“大人……？”院墙外传来了马汉的声音，“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沈息气道，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怎么没有？有！”
可怜的马汉只怕快被沈息折腾的神经衰弱了，这到底是有没有？
“你亲自下去，找普雷斯科特。”沈息一想起刚才子爵阁下脸上的表情就觉得火大，“让那个混蛋滚到魔物森林里去，给那几台消防机甲全身上下洗一遍！只要有一个角落没洗干净，那就全部重头再来！”
一道命令发了出去，沈息自己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至于那个被自己看了个精光的子爵阁下会不会觉得心里委屈——小爷管你那些？谁让你蹦起来的？
躺在葡萄架的婆娑月影下，沈息觉得有些犯困。这神殿里的天也确实奇怪了些，刚才还是亮堂堂一片，怎么现在就忽然变了深夜月影？什么时候天色变了的？要不还是回屋睡吧？不然明天起来只怕……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葡萄架下仍然一片宁静。沈息习惯性的咳嗽了几声，准备揉揉自己因为夜眠户外而酸疼不已的脖子，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
对了，自己已经成了神仙。那自然是不用担心落枕这种事情的。
沈息默默坐直了深思，一串还带着露珠的葡萄从树上慢慢凑了过来，凑到了沈息嘴边。
“嗯，有点太甜了。”沈息自言自语道，“酸些好不好？”
葡萄有些哀怨的停止了把自己送继续进沈息嘴里的行为，轻轻抖了几下，仿佛深情女子被深爱着的情郎抛弃般落下无数晶莹的眼泪。另一串紫色稍微有些浅的葡萄得意着，凑了过来。顶替了刚才那串葡萄的位置，一颗一颗掉落到沈息口中。
“好了好了，早上少吃点。”沈息挥挥手，阻止了第二十七颗葡萄的掉落。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我又不打算减肥，用葡萄当早餐也太欺负人了。”
“大人，刚出炉的肉包您来两个不？”门外传来了王朝的请安声，只是这声“大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叫“大爷”。“热腾腾的酱肉包子，还有刚做得了的咸豆腐脑！配着韭菜花吃，喷儿香！”
“你上哪儿学的这么多推销词？还一套一套的。”沈息踩着拖鞋，肩膀上披了件薄外套推开了小院门。看着门口推着一辆铁皮两轮车的王朝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家伙事儿挺全呐？”
王朝穿着一身深蓝色大褂，两边袖子上套着白色袖套，头戴一顶黑色的皮制鸭舌帽，一看沈息出门了，连忙笑着应道，“于谦大人以前吩咐过，说大人可能喜欢这种风味的。金吾卫兄弟里就我练的还算不错，这不正好现在神殿里也就剩下了我一个。所以才推着车来问问您想不想尝尝。”
“正好，就在这儿把摊子支起来吧。”沈息也来了兴致，指了指小院门左边的院墙，“我看看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王朝手脚麻利的把靠在推车旁的木头小桌支了起来，上面铺着红色格子印花的塑胶餐垫，质地和沈息小时候见过的地面软垫有些类似。桌上用一个洗干净了的豆腐乳瓶子装着木筷，转过身去，王朝又从推车上拿下来三个白色的小瓷碟，里面装着切成细丝儿的腌萝卜，切成薄片的酱黄瓜，还有些几乎快切成沫状的玫瑰大头菜。
“这就过了。”沈息指着桌上的三样精细小菜笑道，“谁家摆摊还给主顾这么好的待遇？忙不忙的过来暂且不论，这多费工夫呀？”
“反正整个神殿里就给您一人预备了这些东西。”王朝在推车旁笑着道，“要是按马汉的意思，这小菜不摆个十七八样那都是对您的大不敬。”
“少来这套。我就打算吃个早餐，又不是去居必六上货。”沈息背着手，看着推车上冒出的蒸汽，“包子是怎么做的？”
“于大人给的方子，说是名店口味。”王朝站在推车旁，右手摸出一个套了透明塑料袋的盘子，左手将锃亮的不锈钢用的上下翻飞，十来个比茶壶稍微小了点的包子就飞进了盘子里。“就是名字不太好听。”
“吃包子喝豆腐脑是不错。”沈息看着王朝舀豆腐脑的动作问道，“不过我还是喜欢配炒肝。”
“炒肝？有！”王朝嘿嘿笑着，把装着豆腐脑的大保温桶往车下一搬，漏出了下面整整一大锅的炒肝，“给您多来点儿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