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嘭~
灿烂烟火在夜空绽放，把繁华街头照的时阴时暗。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季伏苓挽了头发，插着碧玉簪子，一副嫁为人妇的打扮，手搀着走路摇晃穿着便服的段清羽，时不时的嘟囔上两句：
“这府衙的官员怎么回事，接连请酒喝了三天，热情的有些过了吧，白日你又强打精神处理政务，晚上又.....”
季伏苓话还没说完，段清羽捂着嘴推开挽着的手，跑到树前，手撑着弯着腰吐起来。
“哎.....福伯，你去那对面客栈那讨碗水过来。”季伏苓走到段清羽身旁轻拍着后背，扭着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福伯叮嘱道。
“哎，小姐稍等.....”福伯赶忙跑去客栈。
季伏苓心疼的瞧着段清羽，待到他好上一些，搀着走到一侧石台上坐下，接过福伯递过来的水，送到段清羽嘴前，柔声道：“啊~张嘴，第一口漱漱嘴......”
“对，哎~别咽下去，吐出来，对，段郎真棒，来，再喝点，慢些，慢些....”
季伏苓手轻拍着他的后背，看向福伯将碗递过去：“给那客栈些碎银子，再弄些温水，顺便麻烦后厨做碗醒酒汤.....”
“哎....好嘞。”
福伯接过碗扭头走去客栈。
“段郎，好些没？我们先去客栈坐一下，好不好？”
季伏苓轻叹口气，站起身环过段清羽的身子，轻轻用力。
“茯苓，我没事.....”
段清羽在搀扶下缓缓起身，头枕在茯苓肩头，轻嗅上一口：“茯苓，你好好闻.....”
“好，好闻，那.....多闻闻。”
季伏苓脸颊羞红，搀着段清羽向着客栈走去，一旁福伯上来想要帮忙被季伏苓瞪回去：“福伯，你粗手粗脚的，瘦的皮包骨头再膈到段郎。”
“是....小姐。”
福伯挠了挠头，跟在身侧，自家小姐平日大大咧咧，在家也是骄横的很，遇到段清羽之后，还真是一改之前，温柔似水，生怕照顾不到自家姑爷儿。
“哎.....”
福伯叹了口气。
“福伯！杵在那干嘛呢，还不去催下客栈后厨，问一下什么醒酒汤好了没。”
季伏苓回头白了眼福伯，低着头瞧着门槛，柔声道：“段郎，看脚下，对，抬起来.....”
“得，还是之前的小姐.....”
福伯疾步走到掌柜前，放下些碎银子，指了指坐到靠窗位置的自家小姐和姑爷，小步走到后厨去。
季伏苓坐在段清羽身旁，手撑着下巴瞧着窗外夜空上的烟火，歪下头看向靠着自家肩膀的段郎，甜甜笑起来，朱唇凑过去再额头上轻轻一点。
“小姐，解酒汤来了.....”
福伯放在桌上，便站到一侧。
“嗯。”季伏苓肩膀拱了拱，手摸了摸段清羽的脸，轻声说道：“段郎，来，喝点就好了。”
待到段清羽喝下之后，趴在桌上迷糊着嘴里嘟囔着：“茯苓，我今晚还要去镇世司带你拜访林墨，嘿嘿，他呀看似不好相处，人还是很好的，安夏府我也就认识他一个朋友.....”
“改天不好么，你都来府城多久了，那林墨不也没拜访你么。”
季伏苓轻抚段清羽后背，颇有些无奈，怎么觉得自家段郎和林大人的关系没那么好。
“哎....前府令留下了些政务，自然是以这些为重，那些官员又盛情难却，生拉着我去，一拖再拖，去了几次，林墨也不在，今日我听他们说，去往平安府的司卫们都回来，那林墨也在.....”
段清羽清醒些，打个酒咯枕在手臂上瞧着窗外的烟火，脸上露着笑意：“瞧，城内百姓都在欢庆呢.....”
“叽叽叽~”
一只金丝雀从窗外飞来，落在桌上，蹦蹦跳跳歪着小脑袋凑到季伏苓身前。
“呀~你来啦。”
季伏苓摊开手金丝雀颇为通灵性的跳到手上，自从那日来府城之后，院内便来一只金丝雀，问过府衙的人才知道，是前府令喂养的，季伏苓对金丝雀颇为喜欢。
一边逗着鸟鸟，一边颇为无奈的说道：“那你醉醺醺的，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林墨便是有礼了？喝酒喝的都不清醒，不如随我回去，明日一早，带些礼物去拜访，怎么样？”
“嗯......”
段清羽睁开眼睛，看向福伯询问道：“请本官喝酒的那些人都记下了么？”
“是，都记下了。”福伯点点头。
“嗯？什么意思？”
季伏苓看向揉着脑袋的段清羽，又看向福伯。
福伯笑了笑，解释道：“姑爷儿说那些请酒的人，要不是前府令留下的人怕被清算，要不是为官不正，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可重用，姑爷儿让老奴都记下来。”
“所以这些天你是装醉的？”
季伏苓看向段郎。
“不，是真醉，也不能不醉。”
段清羽揉着眉头，眼眸中露出一抹清明，叹息道：“陛下任我为安夏府府令，赴任这么久，本官说的话他们都听，要他们做的事，他们都做，茯苓，你说是为何？”
“为何？没有阳奉阴违不是好事么？”
季伏苓歪着脑袋，颇为疑惑，而掌心上的金丝雀也跟着歪着头看向段清羽。
“太过恭敬，也太顺。”
段清羽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目光深沉的看向镇世司的方向，潘松清似与林墨不合，那府令桌上的政务，大多都是一句批过，他也看过，可只要与镇世司相关却多有涂抹的痕迹。
“按规矩来说，府令上任，镇世司也会派人来沟通日后的护卫职责，最起码也是由内千司派一个百司带数个旗官一起。”
段清羽看向窗外，街道上多有提花灯的行人，卖糖人那围了不少孩童。
“嗯？前些天，那李千司不也来了一趟么？也是那时得知，林大人不在府城。”
季伏苓说着顿了顿，看向段清羽：“段郎的意思并不是你这个府令，而是上一个府令。”
季伏苓眼眸微眯手无意识的摸着金丝雀：“爹爹也说过潘松清此人，还称为潘老，说他为人公正，一心为百姓，他若是没有让镇世司的人保护，那便说明他不信任镇世司。”
季伏苓随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大虞定世，全仰赖镇世司，潘老又怎么会不信任镇世司呢，段郎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或许吧。”
段清羽深吸一口气，手撑着桌子站起身：“茯苓我们好好逛逛晚上的安夏城！糖人不错！我们去买上两个！”
“啊？不拜访了林大人了？”
“嗯，他日吧。”
段清羽拉着季伏苓的手向着热闹的街道走去，放下心中万千思绪，瞧着身旁的佳人，怎能辜负良辰夜景。
“段郎我还想吃这个！！”
“买。”
“福伯！你过来拎着，段郎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季伏苓不多时手上多了一堆吃食，颇为生气的看着跟在后面的福伯。
“哎，晓得了，小姐。”福伯脸上挂着笑意，心里却接连叹息。
“叽叽叽~”
金丝雀扇着翅膀钻入一旁楼阁巷道内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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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司殿，屋顶上。
林墨身穿公子袍半倚着屋檐，手上拎着坛仙女笑，闭着眼享受细微夜风，许是刚下过下雨，空气清晰带着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很是舒适。
“大人？”
青璃飞身上来，看林墨闭目养神的样子，拱了拱手，轻手轻脚走到林墨旁捋了下裙摆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美眸望着远处夜空上的烟火，嘴角挂着浅笑。
青璃回到镇世司之后，没走两步遇到宁琪，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得知寻了数天的楚天凌，居然意外来到大人眼皮底下，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百司所之后，脱下轻甲锦衣，换了身紫色长裙简单洗漱了下，便来寻林墨。
“青璃......”林墨坐起身，喝上一口酒，脸上带着一丝酣红，目光幽幽的俯瞰安夏府城：“本座在城内风评如何？”
“嗯？”青璃撩了下发丝，有些意外，还当是追责那条漏网小鱼儿，沉吟了下：“大人在城内自是人人称赞，不光在府城，威名赫赫威震数府。”
“数府？”
“平安府，安夏府，还有......”青璃犹豫了下，娇容上添了些许红润，支支吾吾的开口：“上京城也流传着大人的传说.....”
林墨疑惑的看向青璃，喝了口酒，询问道：“上京城？我在上京城前后不过一个多月，除了相国寺那，其他都没有吧....”
莫不是卓渊的事儿，也不对，若是事发也是柳若思来问责才对，青璃的反应也不应该是这样。
“是那.....世家大族，和贵族圈流传的.....”青璃瞧着林墨不解的样子，低下头小声说道：“上京城流传，巡察使林墨有一手御鬼之术，可将女鬼化为女奴，侍奉主人身侧任凭驱使，其中滋味更是......”
“停！”林墨仰着头叹了口气，他知道是怎么流传出的了，不过是帮易尚一个小忙而已，谁让他大肆宣扬，他百日御鬼的事有什么值得说的。
这倒是林墨错怪易尚，实在是易尚身材臃肿，可偏偏不过一个月便瘦下来，如今更是更是瘦得皮包骨头，那一群官二代，世家公子哥多有余福的人，死缠烂打之下，才得知的实情。
林墨官居高位，他们又不敢直接来寻，易尚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林墨，偏死咬着嘴一个都不答应。
青璃娇羞的瞧了林墨一眼，柔声道：“本以为大人不好女色，妾身还暗自着急过，还一直想着有机会，给大人讲讲那些闺房之乐，没想到大人已深谙此道，更是另辟蹊径....”
青璃话音一转，略显担忧的看向林墨：“大人切莫沉迷，肉身之乐也是极....”
“青璃！楚天凌之事，你可认错？”林墨猛地看向青璃质问道。
“啊？宁琪说此事不是过了么？”
“过了你就没错了？”
“属下错了....”
青璃瞧着恼怒的林墨，全当是大人害羞，乖乖的低下头认错。
“覆宗炼丹之事暂停，安夏城没我的坏话么？”林墨吐出一口气，眉头微皱说起正事。
“坏话？谁人敢说大人坏话，妾身杀了他，灭他满门。”青璃柳眉微颦，浑身散发着杀意，待到林墨解释之后，青璃才看向林墨：“大人是想自污？”
“大人，我辈修者不需如此吧，世家子弟买些名画烧烧，当街调戏些女子，或是砸断些庶民的腿.....嗯，其实妾身以为，是大人在安夏府内，官职最高....”青璃猛地抬头：
“大人，我们不如把李暮推起来吧？为他造势.....”
林墨听完青璃的话，打量了眼青璃，青璃妩媚身柔，合妖道弟子融合妖物之后，身子也会带有一些融合之后的特性，青璃身柔，宁琪妖媚，白薇喜欢舔手，至于白浪......
算了没什么要说的，颇为疑惑的问：“青璃，你对李暮怎么看？”
“李暮？前些年刚跟大人拜见的时候，他还有些威严，为人也沉稳，近些年大概是气血不足有些，有些白浪之风.....”
“没有喜慕之情？”
“那是当然。”
青璃撩了下青丝，微风拂面美艳动人。
“叽叽叽叽~”
一只金丝雀飞来，落在林墨身前化为人形，雀儿恭敬行礼：“弟子夏冰雀见过教尊，见过青长老.....”
“弟子随在段府令身侧，这几日.....”
林墨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将酒一饮而尽，遥望向府衙的方向，喃喃自语：“段清羽么....”
林墨扭头看向一旁的雀儿，意味深长道：“夏冰雀。”
“弟子在。”
“多多留意段清羽，若是探查过多，可杀。”
“是，弟子明白。”
雀儿点点头，身影一掠化为金丝雀飞向城中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