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
人影邪灵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就被那张大嘴嚼碎，彻底吞噬了，再也没能翻起什么风浪。
谢遥看得瞳孔微缩。
本来想把这头邪灵踢过去，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结果这头邪灵竟如此不争气。
余军失控后变异的怪物，居然可以瞬秒一头d级巅峰的邪灵？
他听说过咒力失控会让人的破坏力和破坏欲远胜之前。
对一名术士而言，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提升了实力。
可余军这情况，这提升未免太多了些！
他自己至多E级，结果一变异，可以秒杀d级巅峰了？
开挂都不敢这么开的！
谢遥回头一看，只见余军腹部那嘴巴形如一道巨大的豁口，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签状尖牙，让人不寒而栗。
嗖嗖嗖！
谢遥跑路的速度更快了。
余军将那人影邪灵吞噬后，身体似乎又涨大了一圈。
不过他本就已经变得极其高大，因此，这么一点点变化，却也看不太出来。
此刻，余军却没有去追谢遥。
他停在原地，摇头晃脑，十分用力，一副要把脑袋里的液体都给甩出来的模样，咬牙切齿。
片刻后，余军拖动巨大的身体，居然转身回去了实验室！
咚咚咚！
巨大的脚步声振聋发聩，然后是砰的一下关门声。
这次，谢遥都呆了一下。
主动放弃追杀的变异体，还是头一次遇到。
他想了想，快速到了楼下，把那几个肇事逃逸未成功的学生们丢到了一处屋檐下，然后伸手吹响哨声。
刚刚不久前被教育过、此刻还算警惕的保安闻声前来，他们冒着大雨，但还算镇定。
看到昏迷的四名学生，保安愣声道：“谢老师，这是什么？”
谢遥奇怪撇了他一眼：“人啊，他们长得不像？”
保安：？？？
我问的是这个吗？保安有心骂娘，不敢多嘴，正要纠正一下用词，但谢遥已经神情凝重说道：“去报警，封锁两栋实验楼，有人变异了，至少d级以上人员才可以靠近！”
“啊？”
保安一脸懵逼中，还想追问，但谢遥已经是全身喷着磅礴的元力，重返实验楼里了。
“快，快去发电报！”保安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边跑边往外跑。
其余几个人愣了愣，也纷纷跑动起来，去找来警戒线，把实验楼都围起来。
不需要多言，一句“d级以下不许靠近”，就足够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即便是在城内，d级魔种的袭击事件，也是危险系数顶尖的案子。
四个治安所里的特调组组长，也大都是d级，城内一共也没几个c级！
保安队长连滚带爬跑去报警了。
而另一边，谢遥则是再度踏入实验楼内，不过是先进的1号楼。
先帮队友，再集合一起打团，这是常规操作了。
这一次，谢遥一进来，就感觉到明显有一股不详的气息，将整栋楼都给笼罩住。
仿佛一层灰暗的紫色雾气，将所有地方全部笼罩。
而与此同时，空气中的温度也要比外面低很多。
外面还只是初冬的微寒，这屋里面，却已经像是处在冰河世纪。
谢遥伸手在栏杆上摸了一把，发现上面很快就凝结出了一层冰霜。
“看来楚兄还在和那只侏儒邪灵僵持不下。”谢遥心中有数了。
之前匆匆一瞥，他是有看到楚山孤去追击的那只侏儒样子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就传来一阵咚咚咚的震动，宛如是什么沉重物块在砸击地面的动静。
谢遥戒备地回头一看，就看到那个侏儒全身都被冻成了冰坨子，从楼梯口磕磕碰碰得，滚到了自己脚下。
“啪！”
谢遥一脚将其踩住，发现里面的侏儒居然还冲他拼命眨眼睛，已经是濒临死亡了。
如果是普通的冰块，自然是无法限制这只邪灵的。
但楚山孤身为d级术士，他释放的冰寒力量自然不一样，这不仅仅是元素的状态变化，更是其咒力的外在体现。
具备极其强大的杀伤力。
就像当初有一头d级的虚空行者，便是被楚山孤从背后一发冰刃直接杀死，可见他所服用的魔药，对半对付这种无形体的魔种具备额外的威胁。
因此，这头侏儒邪灵此刻，也是随着谢遥一脚将冰坨碾碎，一并化作了碎块，四分五裂。
冰块碎屑中央，留下一枚红白交杂，宛如眼球一般的圆形事物。
正是这头邪灵的魔核。
谢遥把魔核捡起，一边心中抱怨人影邪灵怎么没在死前把魔核爆给自己，一边将其顺手丢给了从楼上缓步走下来的冰雪王子。
这一幕总感觉有点熟悉……谢遥嘴角抽了抽。
楚山孤眼角的冰霜缓缓退去，望向他问道：“你那边也搞定了？”
谢遥先是嗯了声，随即又摇了摇头：“搞定了，但没完全搞定。”
“什么意思？”楚山孤疑惑不解，“那邪灵逃走了？”
谢遥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是，余军你还记得吧？他咒力失控，把那头d级巅峰的邪灵一口吞噬了。”
“？”楚山孤明显错愕了一下。
身为魔药学科组长，自然是知道余军这位高一年级魔药课负责人的。
但二者并不算很熟悉，这主要归咎于楚山孤，作为组长，基本上也就是每天埋头弄自己的研究。
当然这也是大部分魔药术士的常态。
研究人员嘛，都有个研究人员的样子，不像谢遥，整天不是打击邪教、就是外出追捕杀人凶手，不务正业。
哦，他还是治安所的特调组成员。
所以这倒也是合理的，那没事了。
——楚山孤收回了想要责怪的话题，眉头微蹙：“余军天赋一般，至今停留在E级，但对基础魔药理论的理解不错，因此一直负责高一年级的课程教学……”
谢遥犹豫了一下：“楚兄，我说他咒力失控了，你说这个干嘛？”
楚山孤淡定的说道：“以他的实力，即便咒力失控，也不可能一下子秒杀d级巅峰的邪灵。”
谢遥张大嘴巴，呐呐道：“额，楚兄，其实我觉得余军似乎还有救……”
“呵呵，毕竟，即便是我，也花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将同级的邪灵拿下。”楚山孤打断他，自顾自傲然而立。
？？？
谢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好家伙，合着你是在揪这个！
多久杀死一个同级敌人这很重要吗？！
这时，楚山孤长出一口气，点点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人命关天，余军的状态很不对劲，嗯，你刚才说什么？他还有救？”
他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谢遥刚刚在说什么。
谢遥心想大哥你总算发现了，语速极快说道：“没错，我能感觉他身上的咒力失控了，和我曾经遇到的一个咒力失控的怪物几乎一样，但余军他，似乎还保留着些许理智。”
“不可能。”楚山孤断然否定，“咒力失控的根本原因，是术士精神失常，精神失控在前，咒力失控在后，而你说的余军保留理智，这不符合咒力失控的逻辑，咒力失控的怪物不可能有任何回转余地。”
谢遥赶快说道：“我也觉得有问题，余军的状态十分奇怪，他身体已经完全变异了，但是吞噬了邪灵后，他没有继续追杀我，而是说了一句什么‘完成了’，就好像完成了任务似的，回他自己的实验室了。”
“嗯，确实很古怪。”楚山孤也沉默了。
按照逻辑，咒力失控后的术士，一旦完成变异，那就和原生魔种没什么两样了。
区别仅在于，原生魔种尚且还有思考能力，而咒力失控的怪物，则是完全放弃思考，而是仅按照某种特殊的逻辑在做事。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任何其他术士，对它而言都是补品。
所以，余军吞噬了人影邪灵，却放过了同为术士的谢遥？
这就不合常理。
楚山孤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谢遥急忙拉住他：“我让保安队的去报警了，要不要先等等援兵？我担心冒然过去，会刺激到余军，万一他在学校里发狂，凭我们两人，恐怕很难制不住他。”
楚山孤犹豫一下说道：“谢遥，你刚才说的，他可能还有救，但若是咒力失控，越拖越无法挽回。”
谢遥震惊：“楚兄，你刚刚还说咒力失控就没救了。”
楚山孤道：“我们尽力，同事一场，给他一个机会。”
等到治安所的人一到，那面对一只咒力失控变异的怪物，那自然是直接动手，不会有任何余地。
那就不可挽留了。
“你今天话挺多。”谢遥突然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楚山孤似乎没有听清。
谢遥呵呵笑道：“没什么，那我们现在就去，但必须小心，不能刺激到余军，我觉得他现在处于一种奇怪的平衡状态。”
“可。”楚山孤又是酷酷的一个字回应。
事不宜迟，两人转而动身，前往隔壁实验楼。
楼道里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动静都没有发生似的。
但众所周知，越是平静的海面下，越是暗藏着巨大的涡流。
谢遥和楚山孤当然不会在这个关头大意。
两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一路到了五楼，停在了门外。
“就是这里了。”谢遥深吸一口气，皮肤下开始隐约有琉璃运转。
为了确保自己安全，他随时准备开启金刚神通。
“怎么进去？”谢遥征求对方意见。
楚山孤微微退后一步：“你敲门。”
“好。”
谢遥不多说，走上去扣扣敲响：“余老师，睡了吗？”
话还没说完，铁质的大门瞬间碎成了一地渣。
楚山孤脸色一变：“你小心一点！”
谢遥也是急了：“我这次没用力！”
没用力把门敲成渣了？
楚山孤无力吐槽。
接着，两人一同往内看去，一边让脸上保持着和善、友好的笑容，一边做好了随时进入战斗的打算。
实验室内，没有开灯，仅有一盏微弱的烛火，在那里亮着。
手臂众多、宛如八爪鱼似的余军坐在那里，背对着大门，对两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不曾察觉。
安静，祥和。
这平静而诡异的一幕，让人不忍心去破坏。
而谢遥和楚山孤两人，也将注意力放下到了余军桌前的那盏灯上。
那油灯由一根圆形铜管，加上顶端的一枚圆滚滚灯芯组成，看起来更像是一根蜡烛。
灯火摇曳，异常旺盛。
两人一怔，就这么一起看着油灯。
奇异的平静下来。
都不去管余军了。
仿佛这个油灯无比吸引人似的。
“你们看，这灯多美啊。”余军豁过头，望向两人，咧开嘴笑道：“这会是我给她准备的，最棒的魔药主材。”
他双目空空，仅留下两个黑漆漆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