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陈公公一起的小差们抱怨不停。可奈何这些‘笨手笨脚’的家伙们又是态度极其好的,每每捣了乱、帮了倒忙,都会立即道歉,对于小差们嫌弃的话语也都点头应承,‘虚心’的听着。
面对这样的人,小差们真是有火也发不出,对方态度良好的过了头,叫他们怎么能骂出重话?真是铁锤碰到了软钉子,有力也使不出。
他们曾无数次偷眼瞄向陈公公,可奈何他一直不知道与赵县令说些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谈的甚是欢乐,陈公公完全接收不到小差们的眼神示意。
而陈公公嘛,他对摆设案台的速度大大减慢,毫不在意。这本来就是个闲差,皇上也没有给他限定日期,他多在宫外待些时日也没有问题,反正除了挑挑美女外,他并没有其他公务要做。
而这挑美女的时间里,他就可以吃吃喝喝、谈谈笑笑,这些都不重要,都没人会管的。只要他最后给皇上确确实实挑了美女了,就算是完成旨意了。
至于摆个案台的快慢,那有什么重要,反正早晚都会摆完的嘛。这个小县令真是非常懂事,不仅事办的好,说的话也都是他爱听的。陈公公喜得与赵县令多扯些闲话,不为别的,就是感到心情好、高兴。
这一日,一大早王氏和嫣然听闻皓月已经起身的消息,又齐齐聚到了她的屋子里,扯扯这个、谈谈那个。本来两个女人都做好了今天还要大哭一场的准备,可今日的皓月却并没有再带领她们痛哭,而是完全呈现出一副呆傻的模样。
若说她已经完全神游天外了吧,可她们与她说话,偶尔她也会回答一两句。
而若说她是清醒的、正常的,可她却一直是侧着身子对着她们,眼睛不知在看向何处。双眼眨动的频率也是极少的,完全是一副直愣愣看着什么的样子,身子也很少动,像具木偶一般。
两个女人不知她这是什么情况,兀自说了许多的话。可她偶尔也会给出反应,让两女人也不能真正的担心什么。
就这样,两人一直絮叨,直絮叨到了天黑,王新再次来通知今日的情报,把嫣然牵走,王氏自行回房,才算罢了。
两个主子走了,小桃端着水盆进来服侍皓月洗漱毕,把她扶回床上,帮皓月关紧了房门,便也回去休息去了。
黑黑的屋子内,皓月看着床顶发着呆,直到双眼的眼皮都累了,便合上了,也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陈公公纵然极喜欢赵县令的招待,可到底也还是不能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这个县城别看它占地不大,但也确实生出来些美女的。一天天不断地筛选,倒还真是让陈公公挑出了那么几个相貌还算出众的女子的。
而这三天来,王氏和嫣然还是都会每天一早便到皓月的房间里来,只是,每次她们看到的皓月还是那副模样。说呆,却似是又清醒着,说傻,说出来的话却也是头脑清楚之人才能说出的。
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皓月现在的状态,反正两人就是每天都会来这里陪她说说话。不过与其说是陪皓月说话,不如说是两人到她这里来闲聊,皓月只是一个旁听者,偶尔插上那么一句。
面对这样的皓月,两人也烦了这样自说自话的日子,可是若是她们不来,却又是闲着无事,还挂心皓月。可来了,两人只能随便胡扯话来聊了。
不过好在,赵县令昨晚通知她们,今日是陈公公在秭归县选秀的最后一天,今天他再摆一天的案台,明日他便要收拾收拾去往下一个城池了。
两人心底感觉喜得很,这一日虽是依旧无聊的闲扯着过去,但过了今日,她们就能彻底的心安了,也不必再来了。
终于,天黑了下来,王新如前几日一样,给他们带来平安的消息。听了王新的话,两个女人都开心的很,笑着彼此告了别,各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而皓月却还是无甚反应,仍是任由小桃帮她洗漱毕,扶回床榻上,呆着呆着便睡着了。
第二日正午,王府里一片祥和。皓月仍旧在自己的房间中坐着发呆,而王穰夫妇和王新夫妇则是在府中,后院内的一处曲水流觞正中间的一间小亭内,纳凉闲聊,四人都悠闲的很,懒散的半眯着眼依靠在亭中各处。
大家都以为‘选秀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皓月平安了,他们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是,正在四人享受着懒散的正午,都快睡着时,院子里却突然闹腾了起来。几人很是不耐的睁开眼,坐起身,可眼前的一幕,却是实实把他们吓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进来自己家中?’这是四人心里共同存在的疑问。
被官兵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没有胡子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与其他的衙役们不同,此时他正用极其尖细的声音喊道:“好好给我搜,仔细给我搜,每一寸都不能放过!”而他的身后站着的人,是四人都熟悉的面孔——赵县令,他此时正用万般无奈、愧疚的眼神看着他们。
而此时房中的皓月,还是呆滞中的。其实她这一天一直都在重复地想一件事,若是凤离心里有她,来带她走了,她以后会多么的幸福。从跟他走的那一天,她就是幸福的。
她不用再担心万一那个什么公公知道有她的存在,来抓她。只要她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个县城里便没有她这个人了,她相信那个什么公公是不会拿她的家人们怎么样的。
就算他想怎么样,也是有赵县令帮衬着的,她一点都不用担心家里,一定会是无事的。
可是,若凤离不来,她就怎么样都无所谓,也没有必要逃走,进了宫乃是最佳的选择。
他,为什么会不来呢?她又怎么能真的一点不去思索原因,真的不去执着呢?这些日子,她为他想了许多许多的借口,为他找了许多许多不能来的原因。可是,到底,他还是没有来,到了今天,他还是没有来。
皓月的脑中乱成一团,心中纠结着疼痛,泪水还是被泪腺分泌了出来。她强忍着,只让那些叫作‘泪’的东西停留在眼眶,不要它们流出来。她不想让,它们流出来!
此时再一次认清现实的皓月,还不知道她并没有逃过被选入宫这一劫,昨晚,她也与王氏和嫣然一样,以为这次自己是安全的了。
至于,为什么赵县令明明已经告诉王家人安全了,可今日却又带着官兵们闯入王府了呢?这一切,都要追溯到今日清早......
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县衙内众人就听到了鼓声,缘是有人前来击鼓鸣冤了。作为一地父母官,现在还有一位宫中的公公在府里住,赵县令怎能为了贪睡而赶走抱有冤屈之人呢?
所以,就算是万般不乐意,赵县令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了官袍,到了公堂去审案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进入公堂时,竟看到陈公公已经坐在了下座。早到的师爷告诉他,原来是陈公公也被吵醒了,心情不是很好,准备来听案。若是案子不大,可能会愤怒。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这个案子不大,下面这个跪着的冤屈人却吵醒了陈公公大尊,那他这个做县令的小官员就要好好的惩治惩治这个‘刁民’。
不过,也就是这个‘刁民’,让赵县令连日来的阿谀奉承、努力的目的失败了。就是因为他,王府这些日子来的努力也同样,功亏一篑了。
“呔,堂下所跪何人?”理解了陈公公的意思,与赵县令自己的恰巧不谋而合。遂他的第一句问话,语气就不太好,声色厉的很。
“回禀大人,小人姓张,名唤。小人就是这秭归县的人士。”张唤乖乖地答道。
“那么你有何冤屈?速速报来!”赵县令颇具威严的说道。其实心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看这个白面小生,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长得真是很烦人。
“回大人,小人没有冤屈,只是有急事禀报!”张唤不卑不亢,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出赵县令不满的情绪。
他此言一出,赵县令和陈公公同时皱了一下眉头,看张唤的眼神中满是厌烦。‘什么事那么重要?需要打扰自己睡觉来说!’这是赵县令和陈公公此时心底共同的想法。
可是,纵然很是反感,但当着陈公公的面,这堂又已经开了,赵县令就必须要审下去。“速速道来。”语气中不满之意更是强烈。
可是赵县令在听完张唤所谓的急事后,困乏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并倒吸了一口冷气。
“回大人,回公公,小人这次要禀报的事情,正是如这次当今圣上选秀有关的事!小人知道在咱们秭归县内,还有一位绝世美人,公公并没有见到!”
“是谁?”张唤把‘圣上’二字都搬出来了,便由不得陈公公不重视了。本就因为被吵醒而心情极差,此时听到自己竟有‘漏网之鱼’没有抓住,还被人说出来,正好就把这火气撒到那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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