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青换上崭新的袄子,便被北剑请到一个水榭中。
天边已有了一线朦胧的亮光,谢焱正在自斟自饮。
“我来了。”她大大方方地往石凳上一坐,拿起酒壶打算给自己倒一盅。
一只修长的手,罩住酒盅。
谢焱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伤还没好,不许喝。”
北剑极带眼色地从洛丹青手里抢下酒壶,换上一块梅花酥:“快尝尝,这是我们爷爱吃的。”
甜甜的梅花酥放进嘴里,油润的口感与记忆里的味道非常相似。
那不是属于小阿青的记忆,而是属于她的。
曾经的她是个孤儿,在寒风中乞食,被路人嫌弃;是老师给了她一块梅花酥,把她带回家。
后来她学医有成,随老师在战火中救治生者。
那天,她一时大意踩中了土地雷,这位善良的老人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撞开,自己被炸得面目全非……
北剑见她嚼了几口反而哭了起来,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像非常隐忍,连忙用眼神向谢焱求助。
“不喜欢?”谢焱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洛丹青用力地摇了摇头,吞下梅花酥,趴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
她哭了很久,仿佛要把多年来心里的委屈和思念,都化作泪水宣泄出来。
谢焱就这么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胸口很快就被打湿了一片。
北剑几次想接手,都被他拒绝了,无奈只能拿一件大氅将两人裹住。
等洛丹青哭累了睡着了,谢焱才开口吩咐道:“去跟老卓家的说一声,这丫头调到主院来。老卓家的儿子让她给废了,给点银子做补偿。”
北剑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谢焱轻叹一声,紧了紧抱着小丫头的手臂,依旧自斟自饮。
原本他是打算套套小丫头的话,好弄明白她小小年纪,如此精湛的医术究竟从何学来,却没想到小丫头只吃了一块糖糕就哭成这样。
这话明显是套不了了,不过来日方长,如果这丫头是有人刻意安插到他身边的,迟早会露马脚。
明显有问题的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让人安心。
北剑随便用红包装了一张千两银票,去找老卓一家的时,老卓家两口子正苦着脸,送大夫出门。
看到主子面前的大红人出现,两人仿佛换脸一般,谄笑着迎了上来。
见到红包,卓大娘喜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却还不忘打听洛丹青的下场,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一直不断用余光打量北剑的脸色,生怕刚冲撞过谢焱又触了北剑的霉头。
以往有过几次下人擅闯主院的例子,无一不是审问之后捅个透心凉,次次都是北剑来通知她处理尸体,可这次迟迟没有动静。
偏臭丫头又是害她儿子不能人道的罪魁祸首,等不到臭丫头的尸体,她那一口恶气便梗在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灼烧着她的五脏,难受得紧。
“我来便是说这丫头的事。”瞥见卓大娘眼中渴望的光芒,北剑不紧不慢地说,“咱们爷的意思,让大娘帮着安排一下,这丫头爷看好了,调她到主院伺候,一应用度比照总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