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感。不过，你做的不错。至少你战胜了祂，你解放了精灵族，我们都很欣慰。你是我们大家的骄傲。”眼前一片雪白的光芒中出现了黎博莉的身影。不只是她，她的身后还站着以撒，维瑞克，拉斐尔，菲尔尼斯……他们研究所的所有小伙伴，都站在芮枫的眼前。
“……你们回来了？我一定是在梦里……”芮枫用力拍了拍脸颊。真实的痛，但她却没有如愿醒来。
“这当然是梦。我们的灵魂都寄宿在灵魂长钉里。这是一场宏大的，绵延至宇宙始末的梦，我们的灵魂在这里得以安息。”黎博莉回答，“别再自责了，也不许去恨谁。芮枫，你做的很好。”
“可那不是我做的。封印昤光的是虚空一族的无梦骑士，最后杀死昤光的是夜麟……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能理解先知的提示……我只是一个胆小鬼，在大家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我临阵脱逃，还制造了更多的灾难与仇恨，最后谁都没能拯救的了，我……”
“切，别扯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在这条路上缓缓而行，那最后得害死多少人，耽误多少良机。任何计划都需要一个缜密冷血的筹划者和有力的执行者。而且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一个文明的未来寄托在一句或者几句模糊不清的话上，更不能寄托在寻神者那一群神棍的理解能力上。真神才不会莫名其妙的降下神罚，让凡人种族战战兢兢的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说每个星球的文明都是一个孩子，那这种行为根本就不是养孩子，这是逗猫。”以撒笑了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叼在嘴里，开口说道。
以撒点起了烟，菲尔尼斯也站上前来：“有关你们那些同伴的其他事，这些日子我们也了解了一点。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而且你们在打一场更加伟大的战争，我们也想出一份力。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再回一趟戈尔星吧，各个世界之翼遗留的零维科技应该还有可以应用的，虽然可能和你的同伴们的能力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应该也能起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
“啧，早说了死去的精灵和武器还有这些先进的科学技术待在一起就是资源浪费。”以撒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赶紧去吧，我看你们中好像还有比我们更加缺少战斗力的凡人种族。是人类吗？这些科技装备他们应该绰绰有余。”
菲尔尼斯：“应该是的，听说他们整个族群都很聪明，发展迅速……虽然还是个婴儿宇宙的产物，科技也没我们这发达，但是发展速度比我们快多了。”
“……我记得你憎恶科技，菲尔尼斯。”芮枫的眼神偏向一旁，“我也是，黎博莉也是。我们到底是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的？说到底，还是蓝幽和昤光的战争毁了我们的生活。我最近都在想，我们的科学研究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做出来的，都是伤害人的东西，为何还要做没有意义的挣扎？当时还要躲开那些神使的追查，那些曾经在我们看起来十恶不赦的神使，也许才是对的？我们的一切努力……到最后好像都白费了。”
“你有了新的同伴，这个问题……我想他们会给你答案。”菲尔尼斯意味深长的说，“在这方面，我们不能再为你的前行提出意见了。”
“回到清醒的世界吧，他们都在等你。”在眼前的光消失前，最后传入芮枫耳中的是黎博莉的低语。
芮枫坐起身子，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灵魂长钉，恍如隔世。过了一会，她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感觉像是过了几天几夜，实际上才过去一个小时。缓过神来的芮枫立刻爬上梯子来到地上。晴朗的天空一丝风都没有，神眼湖安静的就像是整块的大镜子。
这个疑惑，恐怕只有经验丰富并且同样接触过科技与人类文明的校长能够解答。
芮枫先是来到了会议室，发现会议室里门开着，没有人。估计是任务部署完后都各忙各的去了。因此芮枫又右转上楼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犹豫了一下，敲响了门。
“请进。”
“勇哥，您有时间吗？我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来，坐。”勇哥挥了挥手，放在房间角落的一张藤椅移动到了办公桌对面。芮枫注意到，勇哥的桌子上除了一些文件资料外，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和一壶茉莉花茶。
芮枫走过来坐下。“室内办公的时候总是习惯吃点东西，效率会变高的。会感觉很快乐，要不要一起？”勇哥甚至递了一块绿色的抹茶饼干给芮枫。
“真想不到您……还有这样的习惯。”
“这样偶尔会降低短期内的工作效率。但这没有关系，因为情感才是真正能左右一个个体行为的基石。你不必刻意压制自己的情感，适当释放是有好处的。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勇哥意味深长地说，“大概是夜麟的蛊惑让你产生了疑惑？我都能猜的到他会跟你说些什么。不过你挺过来了，很了不起。”
“勇哥，听说您也有过在人类社会生活的经历？”
“是，怎么了？”
“您是否曾有过这样的疑问：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类？”
“我的情况可能与你有着些许不同……不过，既然生而为了出众，又何必费力合群？”
“那么……您认为科技的发展带来了什么？最后我们的族群走向灭亡最终流亡宇宙，我的父母投身于此却惨死在科学技术成果引发的政变之中，科研成果被付之一炬；我接替他们的衣钵继续研究，最后却带来了更多的灾难……是科技发展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吗？还是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也许的你父母他们很讨厌戈尔星，很讨厌都市圣巢，毕竟几十年下来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但又为了一家人的生存又不得不对自己讨厌的愚昧的神使们卑躬屈膝……但他们还是没有选择离开不是吗？”
“是的，虽然他们持有最高级的移民权限，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离开……我一开始以为是他们没得选，又或许是年纪大了不愿折腾，再者也许担心离开后我会遭逢不测。”芮枫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而且哪里又有不存在限制的科学自由之乡呢？那类流亡然后客死他乡的科学家故事太多了。圣巢的存在也许是一个奇迹，但我看到的……真的只有悲剧。不过如您所说，即使最后他们研究所的资质也被取缔撤销，他们依旧没有选择离开。”
“这样我们又说回第一个被你提起又忽略的问题：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类？其实刚刚接触他们的社会时，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我得到的答案是：无论是不是作为一个人类存在，都需要心中有自己热爱的东西。正因有热爱，才有希望。”勇哥端起杯子小呷了一口茶，“虽然我不了解他们，但我想，也许你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慢慢想明白，他们只是想要继续守着热爱的事业而已。他们在等着抽屉的锁松开，这样就能第一时间重拾他们的研究。”
“芮枫，我想你一定明白，科学是向未知处的探索。所以它永远存在一些空白，也永远存在一些禁区。空白被填满之后是新的空白，探索的疆域是无限的。而不管去到哪里，禁区也永远存在。对于人类来说，为科学设下限制的，是人。可最终突破限制的，也是人。心怀热忱的人。我想，这些道理对于精灵而言同样适用。而且自我批评固然是对的，但因为怪罪自己而陷于怪圈无法走出去，自己就会被自己击倒。”
“我想，我明白了一些。谢谢您的指点。”芮枫站起身来，朝着勇哥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像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突然折返：“还有就是……我希望再回一趟戈尔星，上面有些其他世界之翼遗落的零维科技遗产，虽然微不足道……但也依旧应该可以用于装备大家。所以我希望您能批准我再次外出。”
“当然可以，等你伤好了可以多叫几个人一起去。现在你的应该好好休息。”
“谢谢勇哥。”芮枫的笑容终于又像是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