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高烧了两日,口中竟然说起胡话来。只把怜星急的要死要活。柯秀峰衣不解带照料在旁,叶灵儿念及魏秀儿救命之恩,也是殷勤照顾,直到了第三日,这高烧方退了下来。柯秀峰这才放心,稍稍休憩。
魏秀儿内心苦苦折磨,病了数日,这一日觉得身体稍好些,已能勉强起床,撑着身体去见叶灵儿。
叶灵儿虽然先嫁入门,可是公主身份尊贵。虽是平妻,如果按照朝廷规矩,两人要是见面,叶灵儿还是理应行君臣之礼。但魏秀儿见了叶灵儿,却已先自盈盈施礼,口称“姐姐”,并不以公主身份倨傲。虽说叶灵儿自幼在军中长大,并不拘谨礼数,此时见了魏秀儿行事,心中也自喜爱,加上曾有救命之情,两人顿时亲热起来。
魏秀儿病中已是想了数日,心中暗自打算,只有想办法与柯秀峰离开东都,远离这皇宫,才可免了魏帝与柯秀峰相杀之祸。只是如何能够做到?却是难了。只好假以时日,再图良策。
柯秀峰见公主身体恢复,终于放心。想起雷公堂众太保已被自己擒住,还未曾发落,于是和叶灵儿、肖天野一起,去内狱查看。武安郡王府的内狱深藏地下,极为隐蔽。
众太保都是高手,肖天野生怕他们逃走,用精钢镣铐将他们手脚都锁了起来。因公主病了数日,柯秀峰无暇顾及,因此尚未审讯。只是由铁枪营和织天盟高手们严密看管起来,以免另有党羽相救。
柯秀峰见了众太保,问道:“我与你们雷公堂并无仇恨,为何要杀柯某?”
众太保听柯秀峰知道自己来历,颇为惊诧,那领头的大太保呸了一声,说道:“不要假惺惺了,你既然杀了老九,再将我等杀了又有何妨?”
柯秀峰奇道:“谁是老九?我为何要杀他?”
大太保冷笑道:“何须假装?那日老九为这女子所擒……”指了一下叶灵儿,说道:“后来便被你们杀了。此仇如何不报?”
叶灵儿冷冷说道:“那人要杀我,自然擒了他。但却不是我们所杀,杀他的,是那晚在驿馆的蒙面人。”
大太保自然知道那驿馆的蒙面人乃是云震岳,不相信叶灵儿所说,斥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柯秀峰哈哈一笑,说道:“便如同你所说,此刻你们已经尽在我手,那老九若是我杀了,再杀你们几个又有何难?我却为何不杀?”
大太保冷笑道:“那自然是另有奸谋。狗贼,我雷公堂都是视死如归之人,你师父陆鹤峰害死我们堂主,你柯秀峰害死我们九弟,如今都是深仇大恨。你想让我们为了活命,向你摇尾乞怜,那是万万不能。众兄弟,可是如此?”众太保轰然答应。
柯秀峰等人见他们如此执拗,只觉又是可气,又是好笑。众人又问了几句,雷公堂众太保不是痛骂柯秀峰,就是冷笑不语。众人料想问不出什么,先行走了。
柯秀峰等众人到厅中商议此事。
柯秀峰说道:“这些人定是受了别人挑拨,才来与我们为难。只是雷公堂和我等素来并无仇怨,若是将他们杀了,枉自中了他人奸谋。”
肖天野老谋深算,推测说道:“若江湖传说是真的,雷公堂的堂主确是雷擎天,倒也说得通。雷擎天退隐武林,乃是因为败在陆鹤峰前辈之手。而少主正是陆鹤峰前辈传人。这不是有仇了么?至于那‘老九’,实是那晚的蒙面人所杀,只是毫无证据,一时难以说得清楚。”
叶灵儿苦笑道:“那蒙面人好不厉害,杀了人却要我们顶缸。”
肖天野说道:“那蒙面人武功极高,不在少主之下。若是雷擎天亲自前来,只怕更是可怕!但听那些人所说,仿佛雷擎天已死,而且认定他是被陆前辈所害。”雷擎天被云震岳害死后嫁祸给陆鹤峰一事,肖天野自是不知。
柯秀峰微微皱眉说道:“那蒙面人始终未曾露相,不知此人到底是谁?只怕只有此人现身,方能查探出真相。”
肖天野默然思索,忽然说道:“不妨来个‘引蛇出洞’之计。”见众人都将目光看着自己,笑着将计策说了。
第二日,柯秀峰归朝议事。他是武安郡王、大将军,又是当朝驸马,立于武官之首。对面便是新任大司相闻忠,是文官之首。太子又立于二人之上。
魏帝见了柯秀峰,问道:“公主可好?听说那日驸马府中来了刺客,好生危险。此等奸徒如此胆大妄为,不必再审,朕准你直接杀了便是。”
柯秀峰恭敬回道:“谢陛下爱护!公主一切都好。”略一停顿,又道:“确有几名刺客,并未当场格杀,现在已被微臣拿住,关在内狱之中,微臣想,待得审讯明白,再将他们杀了不迟。”
魏帝皱眉说道:“既然还未杀掉,不如关押到东都府衙之中,好生审讯。你那内狱虽好,却怕有人说你擅用私刑。”
柯秀峰好像微微一愕,仿佛魏帝所言出乎意料之外,忙道:“陛下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明日微臣便将那些刺客送到东都府衙之中。”
魏帝微笑点头,说道:“驸马果然识得大体。”又道:“东都府尹何在?”
东都府尹官职不过正四品,在朝堂之上,站在文臣最后一排。听魏帝问到,急忙走上前来,躬身回道:“微臣在此。”
魏帝嗯了一声,说道:“这些行刺驸马的刺客,你要好生审讯关押,不得有失。”
东都府尹心中惴惴不安,心想,如此大案只怕是个烫手山芋,但皇帝下令,又岂敢不遵,忙道:“微臣遵旨,定然不敢有误。”
魏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眼神中似有几分得色。
其他大臣又奏请他事。魏帝如今亲力亲为,凡事都要分剥清楚,忙了大半日,百官方才散朝。
过了一日,柯秀峰果然将雷公堂众太保从郡王府内狱中提出,送入东都府衙。东都府尹接到如此泼天大案,头大如斗,但此案是皇帝指定要东都府办理,哪里敢有丝毫懈怠,只得硬着头皮将众太保接下。
东都府衙并非御林军大营,所辖无甚兵马,不过有两三百名寻常衙役,其中更无高手在内。若论看管严密,其实远不如郡王府内狱。东都府尹知道案情重大,还加派了衙役看守,即便如此,夜间的看守也不过五六十人。
魏帝已经吩咐云震岳去解决众太保被擒一事。
自从雷公堂众太保被柯秀峰擒住之后,云震岳便害怕众人吃不住刑罚,泄露了魏帝和自己的秘事。又怕自己杀了第九太保一事败露。若是众太保被柯秀峰杀了也就罢了,偏偏只是关在内狱。而郡王府内狱又甚是隐秘难寻,实是无从下手。
魏帝朝上布置,终于让柯秀峰把刺客送入东都府衙。云震岳大喜,已是打定主意,若是能救自然救出,若是救不出来,索性杀人灭口。
云震岳虽然武功极高,为人却是谨细,夜间仍是蒙面黑衣,好似轻烟一般闪进东都府衙大狱,随手指点,已将众衙役尽数点了昏睡穴。
云震岳在府衙大狱中绕了一圈,察看各处牢房,并无众太保在内,心想,莫非东都府尹将他们关在别处?正自心中起疑,忽听一阵大笑,有人说道:“恭候尊驾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