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不意竟然有人闯入寝宫,正要发怒,见是魏秀儿,不免出乎意料,急忙将那些纸片塞到床脚,脸上挤出微笑,说道:“秀儿怎么来了?为何内监们没有通报?这些奴才,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魏秀儿眼中含泪,说道:“父皇,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魏帝惊愕道:“你知道什么?”
魏秀儿说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想要毒死太子哥哥,反而误杀了母后。你还指使人要在西境杀了太子哥哥。那铁家也是你下旨灭的门。如今你又指使刺客去我的婚礼上刺杀太子哥哥和大哥哥。刺客已被抓住,这些事情还能瞒得过去吗?”
魏帝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说道:“你从哪里听到了这许多谣言?胡说八道!”
魏秀儿说道:“父皇,你做下这许多恶事,如何能够善罢?不如你将皇位传给太子哥哥,退位隐居,算是向太子哥哥和铁家忏悔!女儿愿意陪你去皇陵隐居,安度余生。”
魏帝不意魏秀儿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愣了一愣,勃然大怒,骂道:“是太子和柯秀峰那小子让你来当说客的吗?想要逼我退位,想得倒美。我不信他们胆敢弑君篡位!”
魏秀儿眼泪已是洒了出来,说道:“如今太子哥哥颇得人心,你多次谋算不成,所派的刺客又已经被抓,只怕内情已是尽数败露。若太子哥哥真要领兵报仇,你又如何能挡?不如女儿陪你远走高飞,若是他们要杀你,女儿自然挡在前面。真要报仇,女儿替你偿命就是。我已经没了母后,不想再没有了父皇。”
魏帝冷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好意了!”跳下龙床,来回踱步。他素来崇信帝王制衡之术,日日谋算,稳坐帝位已有二十余年,如今要他自行退位,那是绝无可能。魏秀儿一厢情愿,满腔天真,实在是与虎谋皮。
便在此时,太子已经亲自到了诏狱之中。
太子站在云震岳的牢房之外,冷冷的看着云震岳,问道:“你可知道陛下让我明日杀你?”
云震岳老奸巨猾,微一思索,便知魏帝想要杀人灭口,太子所说并非虚言。云震岳想了一想,说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此时前来,又为了什么?是要提前杀了我么?”
太子颔首说道:“国师可还想为国效力么?”
云震岳听了太子的话,精神一振,颤身说道:“你叫我国……国师?你不杀我?”
太子见他反应,哈哈大笑,说道:“杀与不杀,只在国师一念之间。”
云震岳说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还请明示。”
太子说道:“皇帝昏庸无道,残害忠良,非但不是明君,简直已成国贼。如果国师可以除此国贼,于国家而言,便是大功。国贼一除,我便可登基为帝,待我登基之后,这国师之位又算得了什么。”看了看云震岳又道:“如国师有意为国立功,我这便可以放你出去。如若不愿,明日我只好遵从陛下之意,将刺客正法。”
云震岳一阵怪笑,声音难听之极,喘着气说道:“愿意!微臣愿意!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居然拜伏于地,向太子行起君臣大礼来了。
太子见他答应,亦是哈哈大笑,迈步而出。
太子回到东宫之后,安排亲信侍卫去将云震岳从诏狱中放了出来。
皇帝寝宫之中,魏秀儿还在苦劝魏帝。
魏帝烦躁不安,来回走动,忽然拉开一扇柜门,取出一个小小瓷瓶。
魏帝面现诡异笑容,将小瓶递给魏秀儿,说道:“你既然是替父皇着想,不如去一趟东宫,将这个倒入太子的茶水里,万万不可让他发觉了。”
魏秀儿见了魏帝的笑容,只觉毛骨悚然,问道:“这是什么?”
魏帝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说道:“这是孔雀胆,又加了些番木鳖,只需吃下一点,太子自然就登了仙境,你父皇也就安枕无忧了。”宫中皇室的寻常饮食,都有太监验毒,下毒极难成功。只有蓝依依当年使用的那种毒药,连银针都测试不出,才会将皇后毒死。
魏帝所拿出的毒药,虽然剧毒无比,却也只是寻常毒药。如是派遣杀手在太子饮食之中下毒,服食之前定然会被银针探出。除非是太子极为亲近之人,在太子正在服食的食物或饮水中下毒,才有可能毒死太子。魏帝一番算计,竟然想让女儿前去下手。
魏秀儿惊得呆了,说道:“此事万万不可。”
便在此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魏帝和魏秀儿都吃了一惊。魏秀儿还未惊叫出声,已被点了穴道,浑身酸软,倒在地上。
魏帝定神看时,原来这人乃是云震岳,只是少了一臂,衣衫褴褛。
魏帝见是云震岳,只道他是越狱逃出,心中略安,说道:“国师竟然逃了出来,这便好了。”
云震岳看了看魏帝,似是觉得可笑,说道:“哪里好了?陛下不是要让人明日杀了我吗?果然是好手段。”劈手将魏帝手上小瓶夺了过去,笑道:“如此佳品,理当请陛下享用才是。”
魏帝脸色大变,惊道:“怎么?你……你要弑君么?”
云震岳哈哈大笑,说道:“什么弑君,我这是为国锄奸!”左臂一伸,点了魏帝穴道,发出一阵怪笑,将那小瓶中的毒药倒入魏帝口中。
过了片刻,只见魏帝脸色慢慢发黑,手脚颤抖,口中慢慢吐出白沫。
云震岳看着魏帝,便如同猫见老鼠一般,脸上神情十分兴奋。一转眼间,看见公主眼神中露出恐惧之极的神色。心想,毒死魏帝之事,岂可让他人得知,说不得,只好将公主也杀了灭口。一晃手中小瓶,竟然还有少许,怪笑数声,将剩下毒药尽数倒进魏秀儿嘴里。
魏秀儿见云震岳毒倒魏帝,已是悲急交加,不想云震岳又给自己喂食毒药,只是被点了穴道,挣扎不得。
云震岳见魏帝和公主都已是服了毒药,放下心来,竟然拖过一张椅子坐下,要看二人断气。见魏帝痛苦挣扎,忍不住又怪笑起来。
就在此时,只见两人冲进寝宫,为首的竟是自己的克星柯秀峰。身边一个女子乃是叶灵儿。
原来柯秀峰今日心中烦闷,在飞云阁中独自饮酒。叶灵儿得报后亲自找了过去,见他心绪不宁,便安慰于他。柯秀峰将魏帝谋害铁家的内情告知了叶灵儿。
叶灵儿突然想起魏秀儿的神情,道了声不好,急忙拖着柯秀峰回府。
二人回到郡王府一看,魏秀儿和怜星果然已是不见。问府中管家,说是公主殿下要了车子,往皇宫去了。
叶灵儿说道:“只怕这傻丫头要去找那皇帝,想要化解两家仇怨。只是皇帝何其狠毒,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柯秀峰听了越发放心不下,心想魏秀儿为人纯真,而魏帝却狡诈凶残,虎毒食子亦有可能,顿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两人连忙骑了快马赶去皇宫。守门的内廷侍卫见是驸马和勇毅夫人前来,不敢阻拦。只是遣人将消息报给了内廷侍卫总管曲东。曲东听说二人直往皇帝寝宫而去,心知有异,急将此事报与了太子。
柯秀峰和叶灵儿施展轻功到了皇帝寝宫,只见门外侍卫、内监已是倒了一地。就连怜星也倒在地上。叶灵儿吓了一跳,一摸怜星鼻息尚存,还好只是被点了穴道。
两人忽然听见里面传出怪笑之声,倒是有几分像是云震岳,吃了一惊,立时冲了进去。果然见到云震岳坐在椅子上,地上倒着两个人,一个是魏帝,似乎已经死了。另一个竟然是魏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