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闭上的时候,眼前并非是“眼前一黑”的场面,反而是一片的血红,她清楚这是因为阳光照透眼皮上血管的缘故,可是当时那一瞬间的想法中,她已经把那一片的血红染到了她的人生里。
行吧,伸脖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体面一点。
换来的......就是地动山摇,惨绝人寰。
确实,在马蹄的声音已经要接近眼前的时候,忽然一股比马蹄带来的地震更快的力量扑向她,然后裹挟着她滚到了一边。
她感觉自己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同时又有一层肉垫接应,以至于她落地之后,更过的是迷茫和惊吓,而并非皮肉之苦。
许粥粥尚未睁眼,就知道自己是得救了,那种类似于女主剧本的得救:紧急关头,有人飞扑过来,把她推出了危险范围。
来人个子高大,紧紧把她护在怀中,滚落的时候一双手还非常稳妥的护住她的头和脖子,是一个非常标准的营救姿势。
饶是如此,许粥粥依然反应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由于这样一点的耽误,她错过了一场极其精彩的当街拦马的场面。
许粥粥被人救下之后,人群中忽然有一个蓝衫人影一跃而起,足尖轻点人群肩膀以此借力,在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那匹疯马的背上。当时那匹疯马已经脱缰,对于忽然出现在它背上的人十分的反感,它在奔跑的同时不停地尥蹶子,试图把自己背上的人给甩脱出去,然而无论如何的动作,那马背上的少年都犹如被粘粘在那里一样,稳稳当当。
那名蓝衫少年用极短的时间就已经判断这匹马并非是简单的受到惊吓,而是中毒导致的错乱,他一手拽紧鬃毛,一手自靴中抽出一柄匕首,以极快速的手段狠狠插入了疯马的脖子。
那匹疯马甚至来不及长鸣一声,就在奔跑的途中轰然倒地。
因为惯性,马匹落地的时候,还往前甩出了数米远的距离。
之后,疯马危机解除。
现场围观的百姓显然被这眼前忽然发生的场景给惊呆了,等那少年自马背上跳下之后,人群中才有不知道是谁率先叫了一声好,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的鼓掌叫好声,其中不乏几句“小英雄”的赞美。
那少年显然极为受用,对着人群拱了个手,将干净的匕首收拢回靴中,这才赶紧跑到许粥粥这边来。
他自然不是来看许粥粥的。
许粥粥也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人群从刚刚开始已经自动开启了屏蔽模式,以那匹断气的疯马为界限,自动把许粥粥和救命恩人划分到了一个空地中,咋一看,还以为是在街头表演情景剧呢。
那救命恩人对此毫不在意,他扶着许粥粥起身,低头询问许粥粥道:“姑娘?小姑娘?你怎么样?”
小姑娘没怎么样,但是也确实挺怎么样的。
她头晕眼花,睁开眼睛的时候因为身高,视线落在了“救命恩人”的衣服上,这位救命恩人的个子很高,他穿着一袭星蓝色圆领长袍,上面是用金线和孔雀毛拈了一起绣的蝙蝠葫芦图,取福禄双全之意,他束玉带,两边坠着绣纹精巧的荷包和鱼符,他身上有极淡的药香和一种说不上来的异香。
许粥粥其实最先注意的,是他肩膀略下方的位置的一处暗纹,那处暗纹正好镶嵌在葫芦图案中,看着和谐毫不突兀,咋一看还以为是为了让葫芦图案看着不单调的润色,但是许粥粥不那么想,她见过这个暗纹,或者说,这个图腾,这个图腾中有一部分的样子很像是一直蜥蜴或者是小壁虎,它上一刻钟还出现在箫枣枣的服侍上。
这个救她的人,也是小乔大人府上的?
许粥粥抱着这个疑问,十分努力的往上抬着眼皮,试图看清楚那个救命恩人的脸。
奈何这个救命恩人的个子实在是要比箫枣枣高了不少,即便是她快要抬到被人以为是翻白眼的程度,她的视线所及都只能够勉强看到对方圆领袍子衬托下修长的脖子。
不过没关系,她马上知道了对方是谁。
“大人,您无事吧?可有受惊?......天哪大人!您受伤了!”说话的是个少年音,听声音的方向应该在自己的身手位置,恭敬之余还带着一些大惊小怪的劲头。
至于救命恩人的声音就温和清朗许多:“不必大惊小怪,只是擦破了点皮......”
他甩了甩自己的手,许粥粥这才看到一只洁白修长的手背上沾了不少的灰尘,还有面积不小的破皮,细小的血珠已经冒出,混合地上的尘土,看着就疼。
那少年更是大呼小叫宛如天塌一般:“我就不该同意大人您做什么微服私访!这下可好了,君......反正小的一顿打是逃不了了.......”
对方淡淡道:“我又不是因为你看护不利而受伤的,这不是见义勇为么......不过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哭也不叫的,难道吓傻了?”
那少年声音殷勤道:“让我来瞧瞧!”
一股力量把她的头掰了过来,被迫视线转移之后,她对上了一张皱着眉的少年的脸,那少年的气质阴郁,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扬,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很好的藏了起来,若非他的脸颊圆鼓,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许粥粥很难相信,这个眼神出自于一个少年的脸上。
他声音倒是一副标准的少年音,问的也坦率,坦率到无力:“喂!你是哑巴吗?我们大人好心救了你,你却怎么一声不吭?头也不抬一下?”
许粥粥这才想起来应该开口:“啊,对,我会说话的......”
她一张嘴,声音嘶哑的厉害,而且喉咙随着说话的频率,嗓子疼得厉害。
那一旁的恩公这才觉察许粥粥的不对,道:“离朱。”
很显然,离朱是这个少年的名字,离朱秒懂,然后依然皱着眉,用一副嫌弃的表情飞快探了一把许粥粥的脉搏,道:“大人。她是被点穴了。”
离朱同时得出结论:“搞不好是这丫头得罪谁了,有人故意点了她的穴,然后喂了这疯马,要让她死在这闹市上来......啧啧,大案呀大案!”
离朱立刻转身,眼神犀利的抓出了那两个在人群中已经瑟瑟发抖的轿夫,拖送到了许粥粥二人面前,道:“这俩,是不是同伙?”
许粥粥想要摇头,发觉自己动不了,连忙张嘴:“不是不是,他们两个只是轿夫,要送我回府的......”
离朱显然不信,眉头依然皱地死紧:“回府?难道你是某个官眷?什么府?哪里的府?谁家的?”
他上下把许粥粥打量了一圈:“我不曾对你有过印象,也没见过这么小的小贵女身边不带丫头不带侍从就往外跑的......你是回府?还是被绑带出府的?说清楚?”
许粥粥重复道:“回府,回家。”
“我不信,”离朱干脆利落回她,得意洋洋道,“你一定是离家出走,然后被小郎君半路发卖了吧!”
许粥粥:“......”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分出一条小路,一支巡城的小队赶来,一半的人驱散围观的人群,一半的去查看那疯马,两名轿夫也被控制,为首的捕快认出了许粥粥的救命恩人,连忙卸下佩刀近前来,低声道:“原来是小乔大人!让小乔大人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
许粥粥一抖,她猛地抬头,除了自己的声音之外,还有一声脖子咔嚓的动静:“你,你就是小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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