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地方,别说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华恒之了,就算是季瑶池自己,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离开这里,只怕也不太可能。
何况,华恒之既不会轻功,以他的体力也很难独自一人攀上那近百丈高的悬崖,华恒之到底是怎么从这里消失的呢?
“恒之公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坐在谷中的一处简单的小楼中,季瑶池淡淡的问道。打量了一下楼中的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是一应所需之物样样齐全。桌边还放着一本看了一半的古籍,华恒之居住的房间里也是整整齐齐干净有序,也不像是有人闯入将华恒之劫走的撄。
那几个男女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上前来道:“禀王妃,恒之公子,两天前就失踪了。”
“两天前?”季瑶池挑眉,“既然两天前恒之公子便失踪了,你们为何没有禀告给李姑娘?又可派人去寻找过?”
那人无奈的苦笑道:“当时我们便派人去找了,只是这谷内谷外,山上山下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少天主吩咐我们看着恒之公子,如今恒之公子失踪了,我们实在是...”
季瑶池明白这几个人的想法,这些人跟着李依依有一段时日了,只怕也是知道李依依的手段的。蓉悦公主只是奚落了李依依几句,就险些被李依依活活打死,更不用说这些人将华恒之给看丢了。只得拖着,说不定在李依依过来之前,就将人找到了呢。
季瑶池淡淡的看了一旁身体僵硬的李依依,短短这些时日,李依依就能成长成这样,让属下胆战心惊,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不过,现在竟然被抓她抓住了,那也就没有什么了。天山这颗埋在诸国数百年的钉子,早晚都是要彻底铲除的。
“这谷里除了从密道出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季瑶池问道偿。
众人连连摇头,为首那人苦笑道:“王妃,就算有路,那也不是恒之公子能够出的去的。就是从这山崖上爬出去,但是你看着四面悬崖高百丈宛如刀削一般,别说是恒之公子那样不会武功的人,就是我们这些人也同样不能。”
季瑶池点头,这样的悬崖,若是不借助工具,就是季瑶池自己也一样是上不去的。
“恒之公子失踪的之前在做什么?”
“因为少天主命令属下等,万不可怠慢了恒之公子,所以只要恒之公子不逃走,随便他做什么都可以。我们盯了几天,恒之公子也一直安分,每日里只是看看书,弹弹琴。所以我们也没有在意,每天那个时候,恒之公子都会坐在小楼外面的山坡上看书。”
季瑶池站起身来道:“带我去看看。”心里想着,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以二哥的聪明来说,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
如今这些人的命都捏在季瑶池的手里,自然不会去违逆季瑶池的意思。何况,若不是季瑶池突然带人出现,以李依依当时的怒气,说不定他们也会一命呜呼,跟先前的人一般。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熙王妃算是救了他们的命。何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效忠燕王府,总比继续跟着这已经残了的天山,要有前途的多,人总是往高处爬的。
季瑶池含笑看了看李依依,李依依毫不示弱的瞪着季瑶池,那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季瑶池皱了皱眉,淡然道:“李姑娘,就劳烦你先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
李依依瞪着她道:“不,我要一起去找恒之公子。”
季瑶池皱眉,“二哥不会想见你的,你害得他还不够么?”
李依依怒道:“我才没有害恒之公子,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爱他,却是求而不得,李依依心里苦极了。
季瑶池摆摆手道:“我不想听你只是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要不要安分的待在这里吧?”
李依依挑衅的瞪着她道:“我偏不要又如何?有本事你绑着我啊。”
季瑶池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手起手落,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切在李依依的脖子上,李依依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安培。”
安培崇拜的望着季瑶池,点头笑道:“王妃放心,保证她翻不出什么浪来。”
燕王府多的是封锁内力的办法,和限制的药物,保证李依依就算是醒了,也会软绵绵的半分也动弹不得。
放倒了李依依,一行人才在那几个人的带领下,来到华恒之失踪的地方。果然是整个山谷里风景最好的地方,朝地上放着一块光滑的石头,比起别的地方的石块,这块石头却是显得格外的干净,显然是经常有人擦拭,或者坐在上面的。
季瑶池在石头上坐下来,抬眼望了望四周,转过身来问道:“二哥手中当天看的书在哪儿?”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道:“似乎...也跟着恒之公子一起不见了。”恒之公子的失踪,早就让看管的众人鸡飞狗跳,心里忐忑不安了,哪里还有工夫管一本不起眼的书。现在倒是想起来了,恒之公子却是拿着一本书出来的,但是事后,他们却并没有再附近看到那本书,这说明,恒之公子离开的时候,是连书一起给带走了。
张峰在季瑶池身边低声道:“看起来恒之公子应该不会是被人所迫,而是自己走的?”
如果是被人胁迫,哪里还能那么仔细连一本书都不忘带走。若是恒之公子是无意识的被人绑走的,就更不可能的,总不能是带走恒之公子的人,突然看到那本古籍,然后心存求知之意,再干脆一起带走的吧?
季瑶池沉吟了许久,才终于指了指跟前的山崖道:“上去看看。”又指了指跟前不远处的湖泊道:“下去看看。”
立刻就有几个黑衣侍卫走到崖壁前,开始往崖壁上攀登。又有两个水性好的侍卫,干脆利落的滑入水中,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
“王妃,恒之公子应该不会...”几个原本看守华恒之的人,只当季瑶池以为华恒之掉进湖中了,连忙出言劝道。
如果恒之公子真的掉进这湖里了,过了这两天尸体也该浮出水面了,哪能像这般平如镜。
季瑶池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
不一会儿,爬上上崖的侍卫下来了,“启禀王妃,山上确实有行人的足迹,但是,恒之公子应该不是从山崖上上去的。”
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从这么高的山崖上上去,所需要的时间和功夫绝对不少,而且被下面的人发现的机会也太大了。
更何况,石壁上和山崖上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除非对方的轻功已经高到能够带着恒之公子,不用丝毫借力一口气,飞上悬崖还有余力飞出更远。但是,那样的功力,只怕就算是他们王爷也是做不到的吧。
季瑶池微微叹了口气,原本她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挥退了侍卫,季瑶池沉默的盯着泛着淡淡的波澜的湖水。
又过了许久,之前下去的侍卫终于从湖底探出头来。语带惊喜的道:“王妃,湖底有一个很深的溶洞,属下怀疑这是能通到外面去的。”
张峰皱眉道:“但是,就算如此,恒之公子也可能出不去啊。”看着两个侍卫的模样,就知道只怕是快要气竭了才又回来的。以恒之公子的身体,绝对不可能比燕王府的侍卫更能憋气,更何况,恒之公子到底会不会水?这点好像他们都不为所知。
季瑶池眉间微微展开,道:“二哥自然不会是自己走的。”
“王妃的意思是...有人带走恒之公子的?”张峰问道。还泡在湖中的一个侍卫举起一块玉佩道:“启禀王妃,这是属下在湖底找到的,会不会是恒之公子留下的?!”
张峰上前接过,果然是华恒之平常佩戴的玉佩。系着玉佩的丝绦并没有断裂,但是玉佩却被人从湖中找到,显然是有人故意丢在那里的。
握着玉佩,季瑶池想了想问道:“能够穿过去么?”
“属下无能,只怕是...,属下游出了很远,但是依然感觉不到出口的位置,而且,这是山里,就算有出口,只怕水程也不近。”侍卫惭愧的请罪道。
季瑶池摆摆手道:“这如何能怪你们,你们先起来吧。张峰,派人暗中查探这附近方圆五里内的所有地方,所有有水潭,河流,胡波的地方,都记录下来。看看随行的人,有没有人能在水中长时间潜水的,让他们从这里试试看。”
“属下遵命。”
原本以为有了华恒之的消息,却不想空欢喜一场。不过至少还是知道了华恒之的确切消息,季瑶池虽然忧心华恒之的安危,却也只能先行回到城里了。
不过此时的城里,却因为李依依的突然失踪,而暗潮汹涌,到处都是翼王府派出来到处搜查的人。季瑶池依然带着易容过后的张峰和安培,安然自在的走在大街上。
另一方面,李依依已经被人送回了城中的冷府。季瑶池并不打算现在用李依依这颗棋子,打草惊蛇并不是什么好事,等到贺兰翼离开之后,天山跟李依依的用处,要比现在拿出来的作用要大得多。
李依依是被人装在箱子里带回冷府的,正在发疯的找李依依的贺兰翼,自然不会想到李依依会毫无自觉的被人装在箱子里,就像是搬运货物一样的运回他的地盘。也不知道是不是搬运的人忘了,季瑶池回到冷府的时候,李依依依然还未关在箱子里没有放出来。
打开箱盖,李依依早就已经醒了。只可惜被点了穴道,又用了燕王府特制的药之后,她的行为能力跟几岁孩童差不了多少。所以即使她早就醒了,却也只能蜷缩在箱子里,无助的等着人来放自己出来。
李依依这一生顺遂,除了华恒之求而不得,和被迫嫁给贺兰翼那一次,这辈子李依依从未受过任何委屈,更不用说被人如此对待了。所以,箱子一打开,安培就感受到李依依利箭一般的瞪视。
安培耸耸肩,毫不在意的一手将李依依拎了起来,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李依依愤恨的瞪向主位上的人,却在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翩翩公子的时候,惊讶的不由得一愣,“是你?!”
季瑶池淡淡一笑,点头道:“李姑娘,委屈你了。”
冷卓然的模样,季瑶池的声音。
李依依脸上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咬牙切齿的道:“季瑶池,居然是你!你居然敢...”
当初在赏花大会上,让她颇有好感的冷公子,居然是季瑶池假扮的。这绝对比任何事情都更能让李依依感到难堪。不过,此时她没有功夫去计较季瑶池耍她,急匆匆的问道:“恒之公子在哪里?”
季瑶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依依对华恒之的感情,绝对可说得上一往情深,只可惜她用错了方法,而且华恒之也确实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想要两情相悦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若是李依依只是想要自己默默地爱着华恒之,谁也不妨碍的话,季瑶池自然也不会去嘲弄她的感情。
“二哥的事情,自有燕王府会处理,李姑娘若是有空,倒不如想想自己。”季瑶池淡然道。
“我要见恒之公子!”李依依尖叫道。
季瑶池皱眉道:“我们还没有找到二哥。”
“我要见恒之公子!”李依依仿佛没有听到季瑶池的话,依旧尖叫嘶吼着。
季瑶池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得谈了,请李姑娘下去休息吧。”
“季瑶池!我要见恒之公子!”李依依怒视着季瑶池,仿佛她是棒打鸳鸯的坏人一般,就差将季瑶池瞪出无数个洞来。
季瑶池凝眉看着她,幽幽问道:“李姑娘,这些日子,你可想起过你师父?李凤莲!”
李依依微微一震,脸色顿时惨白。
季瑶池挥挥手,让人将她待下去。
或许是因为季瑶池突然提起李凤莲,李依依失魂落魄被人带走了。
“属下冷兰见过王妃。”真是没想到,王妃出去一趟,竟然就带回来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季瑶池点头,对着冷兰道:“可是有何要事?”
冷兰道:“翼王现在满城的找人,但是没有言明翼王妃失踪。”
季瑶池有些好奇,“贺兰翼没有将这事宣扬出去么?”
冷兰浅笑道:“只怕贺兰翼已经认定了李依依带着恒之公子私奔了,定是不会宣扬出去,让自己丢脸,只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到处寻找的摄政王妃,会在这离王府不远的冷府里。王妃,恒之公子是否有了消息?”
季瑶池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冷兰轻叹一声道:“王妃也不必心急,恒之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属下来此,是有事要禀告。”
季瑶池看着她,冷兰扬了扬手中的帖子笑道:“翼王要出征,但是军费却有些欠缺,所以打算宴请城中的权贵富商,问大家借钱?”
季瑶池愣了愣,半晌才道:“所以,贺兰翼打算从我这儿借钱去攻打熙王军?”
冷兰点头道:“众所周知,冷家是富豪之家。”
冷家的确是很有钱,那也是季瑶池以冷卓然的名义创立的。更可况,如今冷家的地处还在云川的控制之中,冷家凭什么拿钱给贺兰翼做军费去打燕王府?以冷家和华家的关系,燕王府去筹点钱打贺兰翼说不定还靠谱一点。
冷兰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季瑶池,道:“属下也觉得这事情有点瞎闹。”
季瑶池含笑看了看手中的帖子,淡然微笑道:“看来贺兰翼果然是异想天开了。”季瑶池思索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手里的帖子道:“冷卓然一定准时赴宴。”
冷兰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难道王妃当真打算帮贺兰翼筹集军饷?”
季瑶池但笑不语,转而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贺兰翼怎么会缺钱?这几年贺兰既没有受灾,也没有对外用兵。几年前贺兰翼南迁的时候,可是把贺兰的国库都给席卷一空了。”
当然那些钱大部分是进了贺兰翼的私库了,季瑶池一度曾经认为贺兰翼可能是这天下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了。
冷兰道:“贺兰的国库里原本只怕也没什么钱了,那几年贺兰连续几次打仗,估算着也差不多了。”最悲剧的是逢战必败,最后连原来的京城都给弄丢了,“而且,就算贺兰翼有钱,他也未必会愿意拿出来做军饷啊。”
闻言,季瑶池不由莞尔一笑,“倒是看不出来,贺兰翼还有守财奴的习性。”说起来,诸国王侯中,当以燕王府的实力最盛,但是熙王和熙王妃本人却并不算十分有钱。
燕王府名下的财富自然是不计其数,但是季瑶池和燕熙都没有敛财的性子,所以他们的自己的私库里,加起来只怕也不过四五十万两白银。看起来很多,跟别的权贵王侯比起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冷兰也不多留,道:“王妃若是无吩咐,属下告退了。”
季瑶池淡淡笑道:“一切小心。”
城外,几十里出的一座深山里,几间简陋的小茅屋坐落在山水之间,几乎和山中的树木花草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走得近了,根本看不见这鲜有人迹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居住。茅屋前面有几片小小的药田,药田里种着许多常用的药材。现在虽然是初冬,许多草药都已经干枯显得有些稀稀疏疏。但是依然活着的那些却被人照顾的很好,整个药田里干干净净错落有致。
小屋里,一个俊美出尘的谪仙男子,依靠着窗口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中的一本古籍。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恍如天外仙人,正是被熙王军翻遍了整个南部城内外,也没有找到的恒之公子。
看了一会儿书,恒之公子抬起头来往外面忘了一眼,唇角的笑容却多了几分无奈。胸口处隐隐作痛,让他想要下床走走的想法只能暂且按下。谁能想到,风姿卓绝,天纵英才的恒之公子也有如此倒霉落难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一个抱着装满了各种草药的竹篮的布衣少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靠在床边的人连忙放下了竹篮上前来探问,“华恒之,你怎么坐起来了?好点了么?”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秀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与衣服上的布料相似的细绳系住,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粗布衣裙。这身打扮就是比起一般的乡野少女还有所不如。但是如此粗拙的装扮,却并不能掩盖住少女丝毫的美丽,淡粉的菱唇不点而朱,玲珑俏鼻,还有那双干净透彻的仿佛能够看清人心的眼眸。虽然年纪尚幼,却已经难掩少女绝代的风华。只是此刻这人见人爱的少女却愁眉苦脸,一脸歉疚的望着床上的恒之公子,“华恒之,你好点了么?都是我不好。”
华恒之无奈的望着跟前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的少女,轻声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呢。”
“可是...。如果不是我非要带你走,你就不会受伤了。”少女愧疚的道。
她只是上山采药的时候,听到好听的琴声,就顺着琴声过去。看到山谷中有个神仙一样的人在弹琴,想起自己也有琴,却不会弹,才悄悄遛下山谷去想要请教。
然后听说那神仙一样的公子,竟然是被人关在那里之后,便一心想要救他出去。却没有想到一不小心,在水底害他受了重伤。若是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带他出去了,反正那些人好像也对他挺好的。
“那可不行,我是宁愿受伤,也是离开要那个地方的。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何况,你不是已经在替我治伤了么?”华恒之浅笑道,虽然他确信燕王府的人必然会来救自己,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有的时候,就是晚了一时半刻,也要倒大霉的。恒之公子多年出门在外,一直平安无事,除了交游广阔之外,就是最会审时度势。
与其跟李依依那个疯女人见面,他倒是宁愿受点伤,先出来再说。不得不说,这一次是恒之公子平生第一次,暗暗懊悔自己不会武功。
少女连连点头,明媚的俏脸上顿时绽出了笑颜,“嗯嗯,我很快就能治好你的。我的医术很好,城里的大夫都说我做的药很好用的。华恒之,我又从城里买了一些好用的药,刚刚做出来。你吃吧。”少女取出一个木雕的小瓶,献宝一般的送到他跟前,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
华恒之无奈的一笑,伸手接过药瓶打开,小小的瓶子里立刻飘散出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馨香。从里面倒出一颗乳白色的药丸,华恒之含入口中入口即化。
片刻间,只觉得全身上下的不适的消减了许多。小瓶里一共也只有五颗药丸,华恒之虽然对医术不算精通,却也颇有涉及,自然能够发现这小小的几粒药丸,所需花费的药材必定不菲。
少女总以为自己害华恒之受伤,而深感愧疚。其实真要算起来,却是华恒之欠她甚多。原本少女不过是想要请教琴艺,或许是一个人独居山野有些寂寞,想要跟人说说话。
少女总以为是自己想要多管闲事救华恒之的,事实上若不是华恒之某些刻意的言语,这几乎还没长大的孩子,又哪里能想到这些。只不过受伤的确是出乎华恒之意料之外罢了,但是眼前这少女却细心的照料着,一心想要尽快将华恒之医好。
这些日子相处,华恒之知道了少女从小和父亲生活在这山里,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就一个人独居。只是偶尔拿一些自己种的草药,和制作的简单的药丸,去城里卖了换一些日常所需。这次为了给华恒之治伤,少女却是将自己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多年存下的一点银两也用的干干净净,又去深山里踩一些罕见的珍贵药材,去换治伤所需的药材。是以,每次对上少女满是愧疚的眼睛,华恒之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当真是有些混蛋。
“琼儿,过来坐下。”华恒之朝少女招招手道。
琼儿眨了眨眼睛,走到华恒之床前不远的凳子上乖乖的坐下。
华恒之轻声问道:“琼儿今天进城,城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琼儿眨眼道:“我听城里的人说,要打仗了呢。”
“打仗?”华恒之微微蹙眉,贺兰如今在兰江以南,唯一的对手就是云川。但是按理说,云川现在是不会跟贺兰动武才对,“跟谁打仗?”
琼儿撅着小嘴道:“跟熙王军啊。我爹说熙王军是好人,翼王要跟他们打仗,翼王是坏人。”
闻言,华恒之不由玩儿,挑眉道:“你爹为什么说熙王是好人?”
琼儿想了想道:“我爹说熙王一心为国,忠肝义胆,只可惜功高震主,上位者没有容忍之量,以至于被自己的父皇排挤。我爹说熙王是好人。”说着,还重重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赞同。
华恒之知道能够教导出琼儿如此高深的医术和武功,应当不是凡人。“好吧,熙王是好人。还有什么消息么?我让你去看的城里的冷府可有什么动静?”
琼儿点头道:“我看了好久,总有人进进出出。不过那府里有好多高手,我不敢靠近了看。不过我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白衣公子,嗯,后来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姐姐进去。”
“白衣公子!?”华恒之若有所思,“竟然是池儿亲自来了么?”
琼儿疑惑的望着他道:“你想要找那位白衣公子么?我明天去帮你找。另外,附近的山里有好多人在到处找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我今天去了那个山谷,那里面也没人了。不过你放心,我们这儿别人是找不到的,不用怕。”
华恒之有些无奈,就怕这地方太过隐密,不仅别人找不到,就连池儿派来找他的人,也一起找不到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一时半刻也动不了,大家都找不到,总比被敌人找到好得多。
“华恒之,你教我弹琴好不好?”琼儿望着华恒之低声道。
华恒之挑眉笑道:“好啊,之前不是答应你了么?等我伤好了就教你弹琴。”
琼儿望着他,“你伤好了不是就该走了么?我现在弹,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其实我也是学过一点的。都怪我,以前爹爹教我的时候,我也不肯好好学,结果爹爹就...再也没有人教我了。”
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的期盼和黯然,华恒之心中微微一顿,淡笑道:“琼儿为什么要学琴?”
“琴声很好听啊,我可以弹给自己听。”琼儿笑眯眯道。
华恒之微微叹息,这琼儿的父亲也未免太放心了一些。过世的时候琼儿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就算有武功,独自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也太过寂寞了。不过,以这小丫头的容貌和心性,若是没有至亲之人照看着,只怕还是住在这聊无人烟的地方安全一些。
只是,这小丫头一住几年,竟然都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平日里也不过一个月进城一趟,换一些日用品回来。这几年就一直遵从父亲临终前的吩咐,只拿一些普通常见的药材和药物去换钱。如若不然,以她的医术只怕也早就扬名在外了。
垂眸想了想,华恒之问道:“琼儿不打算离开这里么?”
琼儿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爹爹说外面坏人很多啊。”就连华恒之这样好看的人都被人抓起来了,她出去的话,一定也会被坏人抓起来的。
当初父亲刚刚过世不久,琼儿刚刚自己一个人进城的时候,便遇到过好几次劫财劫色的,幸亏琼儿武功不错,打发这些人也是轻而易举。
之后每次进城,琼儿也知道要掩盖自己的容貌了,但是如果离开这里的话,她总不能天天往自己脸上涂灰吧?虽然生在乡野,但是爱漂亮却是女儿家的天性,琼儿一点也不想天天脏兮兮的。
华恒之无奈了,忍不住抬手往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却不小心扯动了自己的伤痛的皱了皱眉。
琼儿连忙跳起来将他按了回去道:“你别乱动,伤还没好呢。”
华恒之看着她道:“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深山野岭,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跟我一起去燕城可好?”
琼儿愣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爹爹说要我留在这里,以后会有人来接我的。”
“接你?什么人?你爹爹可说了什么时候来接你?”华恒之这才恍然大悟。琼儿的父亲确实不可能不为女儿的将来考虑,但是已经三年了,还没有消息,对方真的会遵守承诺前来么?
琼儿思索了一下,有些困惑的道:“爹爹写了一封信,让我寄出去。就会有人来接我。不过一直没有人来,”
真是个傻丫头,信都寄出去三年了,还没有人来,要不是对方没收到信,要不就是对方根本不打算来了。
华恒之淡淡笑道:“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去,我们留下一封信在这里。如果有人来接你就可以让他们去燕城找你,等我回去了,也会派人看着这里是不是有人来的。何况,你不是说我的内伤要很久才能痊愈么?你去了正好帮我治伤不好么?”
琼儿为难的看了看他,她确实很想跟华恒之一起离开这里。虽然她不是特别爱热闹,但是这些日子,有华恒之陪着说话之后,再想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便有些难过了。但是爹爹吩咐她在这里等人,她也不能不听啊。
见她犹豫,华恒之眼眸微闪,笑道:“不然你还记不记得寄信的地址?我让人帮你找他们。说不定他们真的没有收到信,那你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一辈子?”
琼儿想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地址。听完,华恒之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琼儿看他脸色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心,“华恒之,你怎么了?”
华恒之问道:“你可是姓章的?”
“啊?我不姓章啊。我爹爹姓庄啊”琼儿不解的道,她没有告诉华恒之她姓什么么?偏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确实忘了告诉他自己的姓氏了。如果一个人孤身一人住了太久的话,姓什么叫什么大约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你娘姓什么?”华恒之问道。
琼儿道:“我爹说我娘姓燕。”
华恒之点头道:“我知道你爹要找的人是谁,我可以带你去,等我伤好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琼儿眼睛微亮,“真的么?”
华恒之含笑点头,看着眼前一脸欢喜的少女,心中轻声叹息着,这不过是一个寂寞的孩子罢了。
---题外话---恒之公子在引诱花样少女了,姑娘们,想不想让他们发生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