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埃尔维斯才沙哑着开口:“…这应该不是能随便告诉我们的事吧?”
林晔不以为意:“这不是什么值得被当成秘密的事,更何况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需要这个身份给我带来便利。”
“可你们怎么确保我们会相信你?”克留兹理德道。
“如果你们不相信,就失去了和我合作的机会。”林晔无所谓地摊开手,“正如我所说,我有很多事要做,也有必须要达成的目标,没有那么多时间说服你们,你们只有两个选择,和我合作,或是拒绝我。”
他的表情依然是温和不带一丝攻击性的,但他说出的话却让帐篷内的两个凡人都是为之一凛。
“那么,你们的答案呢?”
埃尔维斯与克留兹理德对视一眼,双方的眼神中都带着很多信息。
林晔则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表现得好像早就已经知道答案那般游刃有余。
“我和你合作。”
最终是克留兹理德率先开口。
埃尔维斯有些着急,唉了一声,却是道:“我代表的是整个乐团,这件事我得和薇薇卡他们商量。”
林晔点头,从位置上起身:“我理解你的犹豫,没关系。我和贵族不一样,我尊重每个人的决定。”
说罢,他看向克留兹理德:“我们出去吧,让薇薇卡他们进来单独商量。”
克留兹理德点头,跟着林晔出了帐篷,没多久薇薇卡和琴师便先后走进了帐篷。
……
营地不远处的空地上,克留兹理德见林晔脚步停下来,便第一时间开口:
“你想让我怎么做?”
林晔正是专门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准备和克留兹理德聊这件事,他闻言回头,对上那双与故人颇为神似的紫金色眼眸,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要你会劳伦斯家,接近那个巴克·劳伦斯。”
克留兹理德一愣:“接近他做什么?”
“我要你想办法,让他选我去做羽球节上在高塔上投掷羽球的人。”林晔随口说道,“不论你采取什么办法,只要能让到时候上去的人是我就行。”
克留兹理德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追问原因,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后才点点头:
“好,我待会儿就回去。不过,羽球节已经没几天了,我之前和巴克不亲近,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信于他。”
“你不用取信于他。”林晔低声道。
“怎么说?”克留兹理德挑眉。
“你只要能引起劳伦斯家的长辈的注意,不怕没有机会和巴克接触。”林晔说着,摸了摸下巴,“我记得巴克是劳伦斯家现任掌权者的大儿子,明面上的未来家主?”
林晔说到这里的时候克留兹理德眼中明显流露出了厌恶与不屑:
“他也就是生得好而已。”
林晔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笑了笑:“他生得好却并没有什么本事,我看不惯这样的人污染了蒙德。所以,我送你一个平步升云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克留兹理德眼中露出精光,林晔很明显地看到,他那原本沉寂的眼中在这一刻倏忽亮起了明亮的火光。
“我会按你说的做的。”克留兹理德点头,这一次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底气。
林晔点点头,随后又与克留兹理德沟通了一些他回去后的事情。
等他们沟通得差不多之后,乐团的三人也正好商量完,从帐篷内走了出来。
薇薇卡和琴师脸上明显还带着恍惚,对上林晔的视线时飞快地移开了,就像是做错了事一样战战兢兢的垂下头。
他们这举动一看就是知道了。
林晔挑挑眉,目光落在埃尔维斯身上。
克留兹理德恰在这时开口:“那我现在就回去找人,等有了结果再同您联系。”
林晔点头,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远去。
“商量得怎么样?”等克留兹理德的身影消失,林晔才看向埃尔维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您想让我们怎么做?”埃尔维斯抿抿唇,微低下头,以此表达了自己的臣服。
林晔点点头:“我要你们在羽球节来临前在平民中散播一些消息。小心一点,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是你们做的。”
“什么消息?”薇薇卡忍不住好奇。
林晔朝她露齿一笑:“能要了贵族命脉的一些消息。”
说罢他看了看天色,沉吟片刻:“另外,待会儿去城里帮我打听一下帕西法尔和娜莎的消息,如果你们能见到他们就将人带来见我。”
埃尔维斯点点头:“好。那您呢,您不准备进城吗?”
“不了,我有点事,要离开一趟,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找到帕西法尔的时候我不在就让他们在这里等等,另外如果他们有麻烦,能帮就帮一下。”
埃尔维斯再次点头:“那么,具体要我们传播什么消息?”
林晔对三人招招手:“过来,我同你们细讲。”
……
絮雪飘飞。
蒙德境内唯一一处常年飘雪的山峰中,满脸风霜的芬德尼尔人背着一大捆柴从山上下来,准备回家。
他抬手擦去头发和眉毛上的雪花,动作忽然一顿,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缓步从山坡下上来。
他有些惊讶。
据他所知,芬德尼尔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上一次有外人过来似乎已经是书中记载的内容,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那正信步走来的人也看见了他,脚步微顿,随即又一脸正常的走了上来。
“你是从外面来的?”男人有些惊讶,等林晔走到近前了才开口问。
林晔看向他,挑了挑眉:“这不是显而易见?”
“呃。”男人有些尴尬,“芬德尼尔已经很久没来外人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人。”
“找人?”男人有些惊讶。
林晔点点头,抬脚便要继续往上走。
男人又道:“别往上走了,上边儿没人。芬德尼尔所有人都住在山下,你刚过来的时候应该看见过,有一片空地全是房屋,芬德尼尔人都住在那。”
林晔闻言停下:“……上边真没人?”
男人点点头:“对。山顶是禁地,你最好不要去。以前有外人不信邪,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那里有什么?”林晔停下与他交谈,话语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玩味。
男人沉默几秒,似乎在思考应不应该告诉林晔,最后他叹了口气,低声道:
“那里是神使和罪人所居之地。芬德尼尔人只有在死了人或是每年祭祀时才能上去。今年祭祀的时候还早,你如果想上去不如先回去,再等五个月过来,那时说不定能跟着我们一起上去参观。……不过山顶也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说了一长串,苦口婆心的。
林晔笑了笑:“多谢告知。可我要找的人就在上面,不管怎样我总要上去看了才能死心。”
男人有些着急:“上去会死的。唉,你怎么就不听呢?”
林晔摆摆手,抬步上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多谢你的提醒了,回去吧。”
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晔迎着风雪走上山,在原地待了好半晌,叹着气练练摇头,丢下自己背上的柴,三两步跟着追了上去。
林晔看向他,有些意外:“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上去会死吗?”
“神使是神明给芬德尼尔留下的守护者,它们一般不会伤害芬德尼尔人。我跟你一块儿上去,待会儿若是有事,你记得先跑,我给你挡着点。”
林晔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怕死?”
“怕啊。”
“那你还这样做。”
“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啊。”男人叹了口气,
“芬德尼尔的古书上说,我们之所以会被囚困于这里就是因为祖先们曾经做过背信弃义的事,我们是留在这里赎罪的。所以芬德尼尔的后人生来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善良、诚信和勇敢。只有这样芬德尼尔才能有未来。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林晔有些感触,深深地看了男人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好。那你跟我来。”
……
雪山外日暮渐深。
树林之中正是动物们出来觅食的热闹时候。
两只兔子正蹲在草丛边吃草,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住自己,只等一个时机。
就在这时,草叶互相碰撞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从最开始的短暂渐渐急促起来。
白色的气流悄无声息的成行,卷着灌木丛朝某个方向弯折。
一圈绿色的光芒倏忽在地上展开,一秒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中心属于风的印记闪烁着幽幽辉光。
两只兔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停下进食,慌张的朝着灌木丛中跳去。
一道白色的虚影恰在此时掠过,眨眼间就叼走了其中一只动作稍慢的。
那双满是猛兽戾气的蓝色眼眸看了一眼另一只兔子逃走的地方,最后猛地转头看向了法阵的方向。
白色的风流形成一个小型风旋,如同一个球一样包裹在法阵中心。
球内隐隐约约透出一道虚影。
白狼身体压低,喉咙中发出受到威胁般的低吟,蓝色的眸子里渐渐映出风旋中那人清晰的面容。
墨绿色的长发随风飞扬,又被那些仿佛有灵智的风拢在一起,用一根羽毛发饰固定在少年身后。
少年穿着一身绿色的吟游诗人的标志性服装,腰间挂着两根随风摆动的翎羽。
风流渐渐消散,少年如羽扇般的眼睫轻轻颤抖,几秒后在越发警惕的白狼眼前睁开了眼睛。
翠绿的眼眸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泊,在眨动间被赋予了灵气,其中点缀着四周漂浮的风元素微粒的影子,仿佛映出了一片璀璨星河。
少年的视线与白狼对上。
白狼就像是受到了某种震慑,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毫不犹豫低头逃离了现场。
温迪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了看红彤彤的黄昏日暮:“……我这是睡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