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山顶上走,周围的风雪就越是猛烈。
艾尔抬手阻挡一个劲往脸上拍的雪,心里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眯着眼睛看向走在他稍前面一些的金发男人。
男人一身长袍和长发被风吹起,却一点都不狼狈,他就像走在自己后院里一样,闲庭信步,悠闲随意。
那些狂躁的风雪在他面前自动分作两边,一点也不敢让他身上沾。
这时候,艾尔才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在芬德尼尔的男人不一般,可他仍旧猜测不出男人的身份。
就在他思索时,前面的男人忽然开口:
“你如果现在后悔了,还可以往回走。”
艾尔一愣,下意识张口:“我…”
他只吐出一个字就闭上了嘴,咬牙跟上林晔,首页放下来了,任由飞雪刮在他脸上,像柄钢刀一样切割他的皮肤。
林晔停下来看向他,金色的眼中有意外,忍不住郑重重复道:“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你现在退去,不会有人怪你,我能不能从山顶下去也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执迷不悟,你对此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艾尔摇头,直视林晔的眼睛:“我的母亲说过,做人不会违背自己说出的话,我说了要陪着你上去,就一定会做到。”
林晔不由深深看着艾尔,他没想到这次会在芬德尼尔遇上这样的人。
“既然你要跟,那就跟着吧。”林晔似是叹息般开口,转头再次朝着山顶走去。
艾尔连忙跟上。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山上的风雪,他竟然觉得原本狂躁的风温和了许多,不再像是利刃般无情又尖锐,这让他逐渐冻僵的身体也渐渐缓和过来,开始适应山上的温度。
古怪的是,隐隐间他还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温暖。
更奇怪的是,越是往山上走,那仿佛要将所有人都撕碎的风竟然渐渐平和,仿佛母亲的手轻柔地抚平了艾尔心中的紧张与惶恐。
艾尔惊疑不定地观察着走在自己前面,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男人。
他好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化都毫无察觉。
这让艾尔更加怀疑起眼前人的身份了。
也就在这时,嘹亮的狼吟忽然在山顶响起,艾尔瞬间止住脚步,惊疑不定的看向被霜雪覆盖的山顶。
林晔也停了下来,他如同艾尔一样看向山顶,只是相比起紧张的人类他更加轻松自在,脸上还带着几分故友重逢的笑意。
“我们是不是惊动了使者大人?”艾尔紧张问道。
林晔耸耸肩:“显而易见。”他语气淡然,没有半分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神明的恐惧,反而继续抬脚朝上面走去。
艾尔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伸手拉住了林晔的手臂:“等等,要不我们还是……”
他打退堂鼓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有别于其他的呼啸风声在山顶发出尖锐的爆鸣。
紧接着艾尔的衣服和头发猛然被掀起,狂躁的风几乎将地皮一同掀起,差点把艾尔掀飞了出去。
他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抓着林晔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被卷起的飞雪中他模糊地看见林晔仍然站立在山坡之上,狂风环绕在他的身边,却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甚至还有一个带着笑意的无奈的声音 轻飘飘地穿透了狂风。
“迭卡拉庇安,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
如今只是一团风精灵的前蒙德君主此刻正在林晔的怀中疯狂蹭着,像是一只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主人归来的小狗。
林晔无奈地抱着他,挥手散去了四周喧嚣的狂风。
一阵夹杂着冰渣子的北风紧随而至,林晔转头,正看见已经化身狼灵的安德留斯踏雪而来,他如今以灵魂之态常存于世,已不再受到神明规则的束缚。
“好久不见。”
看到他,林晔嘴角再度扬起更灿烂的笑容 。
狼灵脚踩积雪,悄无声息地来到林晔面前,蓝色的瞳孔打量着他,终于在良久后低声开口:
“一千六百年了,林晔。”
“是啊。”林晔眼神温柔,“一千六百年了,我回来了。”
安德留斯又看了林晔一会儿,最终来到他的面前,主动向他垂下了头颅。
林晔伸手摸了摸狼头,眼里带着笑意:“我来履行约定,带你们出去看看现在的世界。”
迭卡拉庇安很高兴,发出兴奋的嗡嗡声。
同一时间,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眼前着有些温馨却又让人匪夷所思的氛围。
林晔动作顿了顿,回过头看向了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艾尔。
他明显没能从雪山神使向林晔低头的震撼画面中回过神来,瞳孔还真不受控制地震颤。
安德留斯看向他,锐利的狼眸扫视在他的身上,让艾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林晔来到艾尔面前蹲下,与他的目光对上,轻声道:
“重新认识一下吧,艾尔。我叫林晔,正是你们所供奉信仰的神明。”
林晔的话让艾尔抖了抖,明显地恐慌起来,挣扎着跪在林晔面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林晔对他的反应不甚在意,笑了笑:“你人很不错,我喜欢。”
艾尔呼吸微滞,头低得更低了,耳廓红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林晔摸了摸他的头,站起身来:“我当奖赏你的勇敢。……便赐你与风同行的力量吧,希望你能不忘初心。”
话音落下,云层之上投落的点点辉光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聚拢在艾尔的头顶,一枚小巧的神之眼在光华中显现出形体。
如同太阳徽记一样的黑白边框包括着蕴含着神秘力量的晶石,青色的流风环绕在神之眼周边,缓慢下沉。
艾尔察觉到光芒抬起头 ,怔愕地看着落到自己面前的神之眼,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他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阴差阳错下得到神之眼。
“回去吧,孩子。”林晔看着艾尔激动又小心地接过神之眼,挥挥手,“记得要帮我保密哦~”
说着,他对安德留斯以及迭卡拉庇安招了招手,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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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