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余日,陆邻终于察觉到顾蕴冷淡。但他仔细思虑过后,并未发觉自己有何处惹到她。
又联想到最近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地淮南王府搬离京城,于是想通了一些。大概是顾蓁跟随淮南王府一同离开,顾蕴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
这日晚间回到房内,顾蓁又是像过往几日那样背对着他躺下,不知是否已经睡去。
“阿蕴。”陆邻轻轻唤了声,但没有得到顾蕴的回答。
陆邻想了想,直接伸手将人拥入怀中,然后便去解顾蕴腰间的衣带。
衣衫半敞,春光外泄,陆邻偏转着身子将头埋进顾蕴的胸口。却在刚刚触碰到顾蕴的肌肤之时被她大力推开。
这下陆邻也有些恼意:“你闹够了没有?”
听到这话,顾蕴反而气笑了。看了陆邻一眼之后,转身下床。
可陆邻此时怒气上来,怎能容她离开?一把拉住顾蕴的手臂反身将其压在身下,将顾蓁钳制得丝毫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
“我怜惜你思念长姐,但是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这下,顾蕴算是全部明白了。原来在陆邻看来,她这些天的冷淡全部是因为她阿姐离开了京城。而他从来都没有将责任联系到自己身上。
“放开我。”
陆邻见顾蕴如此态度,更像是较劲一般将其钳制得更紧,紧着便吻了下去。
“啊……”片刻之后,陆邻捂着嘴起身,顾蕴也趁此挣脱其钳制。
伸手抹去唇瓣上的血,顾蕴转身走出内室……
翌日,顾蕴刚梳好妆陆夫人即陆邻母亲院子里的侍女便来到她的院中。
“母亲找我何事?”
“回三少夫人,奴婢不知。”
难道是陆邻嘴上的伤口被他母亲看到了?顾蓁暂时撇下心中疑惑,带着红豆跟着侍女前去。
嫁到陆家半年,顾蕴见到陆夫人的时间极为规律。那就是每月初、月中和月末和另外两位少夫人一起去请安的时候。除此之外,顾蕴就一个人呆在自己的院落里,处理各个商铺送来的账目。
她一直羡慕雁翎可以亲自带着商队走南闯北,她却只能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看着纸上的数字,偶尔听红豆回禀从商铺的伙计出听来的奇闻异事。
“三少夫人来了?”刚进门,便有陆夫人身旁的老嬷嬷站在院内热情相迎。
这位老嬷嬷是照顾陆夫人长大的人,连陆氏的家主都对她礼让三分,何曾见过她对这陆府之中的晚辈如此热情?
走进房内,连陆夫人都分外热情。还未等顾蕴行礼,开口道:“不必多礼,阿蕴快坐到母亲身边来。”
“是,弟妹快坐到这里。”陆家长房大公子的妻子俞氏笑着起身,让出了陆夫人下首的位置。又拉着顾蕴坐过去。
“不知母亲唤阿蕴前来有何事?”顾蕴落座之后,看向陆夫人。
陆夫人没有立即接话,倒是一旁的俞氏过来握住顾蕴的手:“阿蕴,是大嫂有些小事想请你帮忙,才让母亲将你唤来的。”
她请她帮忙,为何不直接找她,还要通过陆夫人?顾蕴并不接话,静静地等着俞氏的下文。
“我听人说,阿蕴十分擅长经商之道。”
“也算不得擅长,只是守着母亲留下的东西不将它过快败光罢了。”
“母亲,都说这越是能干的人就越是谦逊果真不假,您看咱们阿蕴就是如此。”俞氏笑着将话头递给陆夫人。
“要不说你三弟眼光好呢。”陆夫人笑着接过话头:“能相中阿蕴这么好的媳妇。”
顾蕴见此情景,心中的猜想又确定了一二分。仍旧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她们二人其中一人将话说明白。
婆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顾蕴夸得天花乱坠,奈何正主油盐不进,不论听到什么,都是以不变应万变。
见先前的话不起作用,俞氏复又握住顾蕴的手:“阿蕴,大嫂就直言了吧。咱们是妯娌,我也不怕丢面子。”
“怎会?”顾蕴微笑。
俞氏似是狠下了心:“你大哥不是在户部任职吗?可是近些年来一直留在尚书左丞的位置上,使足了劲儿也不能升上一升。此次恰逢户部尚书寿辰,你大哥就想着挑一件可心的寿礼送去。”
“原来是想让阿蕴帮忙挑选寿礼。”顾蕴笑道:“大嫂当真是找对人了,我在家的时候就常被阿姐称作纨绔,干活样样不行晚了却是行行拿手。
若是挑选礼物,京中的琳琅阁、多宝楼这些铺子阿蕴都是熟识的,现在就能带大嫂去挑。”
“大嫂,怎么了?”见俞氏不说话,顾蕴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这两家铺子不合大嫂的意?若是京中没有,阿蕴也可以派商铺中的人去外地帮大嫂采购。”
……
从主院出来之后,顾蕴挥手让红豆来到自己身侧:“你出去一趟,让铺子里的人通知管家叔,请他帮忙查查陆家在京中的商铺经营的如何。着重查探长房特别是大公子的银钱状况。”
顾蕴嫁到陆家之后,才知道陆府的中馈都掌握在陆夫人的手中,府中一应花销都从公中出钱。像陆邻陆阶这下已经成家立业的男子,仍旧是每月从公中领月钱过活。
对此,顾蕴也不甚关心,反正她有不靠着月钱过活。院中每月领来的月钱,她从未经过手,一律交与陆邻。
前些时间到时听张玳提起过一两句,说是近些年来陆府已经并不像外头看上去那样光鲜,他们一家现在都是靠着她嫁妆中的收益在过活。
顾蕴想张玳夫妇如此,想来府中的其他人也不例外。只是这些都不是她愿意关心的事情,所以从未留意。
直到今日,陆夫人和俞氏婆媳两人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她出钱替陆家长房大公子准备贿赂上官的礼物的意思,顾蕴虽然不在意那些许银钱,却也不想将其花在她认为不值当的地方。
不过两日光景,红豆便从铺子中带来顾均查到的消息。果然像张玳所说,这陆府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
除了那些别业、庄园、田地还完好之外,府中数十家商铺有超过一半都是入不敷出的状态。而从那些盈利的商铺中得来的利润,还不够去布其他商铺的亏损。
所以目前甚至近些年府中数百口人的吃喝花销,全部来自从前攒下的积蓄。说白了,如今整个陆府都在坐吃山空。
“小姐,夫人院中的人又过来了。”
顾蓁透过窗户向外观望,果真再次看到了前日过来的那名侍女。
从书案后起身,坐到妆台前略微整理了一下妆容,顾蕴带着红豆再次去往主院。
这次不再想前日那样装作听不懂,顾蕴十分乖巧地应下了出钱提陆家大公子买寿礼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以俞氏那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并且极爱占便宜的性子,以及陆夫人对即将继承家主之位的长子的偏爱。她们完全可以不顾面子,一次次地唤她过去。
与其浪费那些时间去喝二人周旋,还不如花些银钱买个清净。
但是顾蕴没有想到的是,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开了先河之后,他们就会觉得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完全将那些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理所应当地当成他们自己的。
……
“阿姐他们到何处了?”顾蕴将整理完成的账簿交给红豆。
红豆一边将账簿整齐地收入木匣,一边回答道:“回小姐,还未有新的信件传来。”
顾蕴点头,见外面天色还早便吩咐道:“这些账簿有急用,既然已经理好,你便尽快将它们送到铺子中吧。”
“是,小姐。”
红豆抱着木匣走出来,在院门口处碰到了回来的陆邻;“姑爷安好。”
“这是去何处?”
“回姑爷,小姐命奴婢将理好的账簿送回商铺。”
陆邻看着红豆手中的匣子,神色有些微变化,然后挥手让红豆离去。
将今日的账簿理好之后,顾蕴一时间空闲下来,就翻出一些丝线像从前在规格之中一样打起了络子。
还未开始,便听到房门出传来动静。抬起头便见陆邻已经进到房中。
自从那日她将他咬伤之后,陆邻已经整整两日没有主动同她说话。如此正合她意,顾蕴也乐得自在。
陆邻原本想着顾蕴会温言软语过来示好,却不想一连等了整整两日都不曾听她说过一句话。
“在做什么?”陆邻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自由自主地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正在后悔,谁知却得到了顾蕴的回答:“打络子。”
见此情景,陆邻慢慢靠近,想了想之后道:“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顾蕴放下手中的丝线,直视陆邻:“陆邻,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听她这样说,陆邻以为顾蕴这是小女儿家撒娇的招数,遂笑着应道:“什么约定,阿蕴且说来。”
“我们从今往后不再吵架,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顾蕴道:“我不会管束你的所作所为,你也同样不要管束我。”
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陆邻自动将重心放在了第一话上面。于是点头道:“好,只要你不主动跟我闹别扭,我自然不会跟你吵架。”
“还有一点。”
“你说。”
“我们不要再行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