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说话信手拈来的本事真好。”何夫人离开之后,芙蕖笑着打趣道。
“那也要芙蕖姑娘配合的好才行。”何峮问道:“说吧,姑娘来找家父做什么?”
“二公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芙蕖故意说道:“不然为何要将夫人骗走?”
“我那么说,不过是不想母亲多心操劳。”何峮看着芙蕖的眼睛,“但是我父亲,是从来不会涉足青楼楚馆的。”
听了何峮的话,芙蕖但笑不语。
“姑娘不肯说?”
“都说了,让你去问何大人。”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二人就在厅中大眼瞪小眼,直到有人来报说何大人何闻颂回府。
“劳烦二公子带路。”
何峮默了默,最终抬步前行。
何闻颂见自家的小儿子带着一名女子过来,本来心生诧异。待认出是芙蕖之后,神色瞬间严肃。
“你先退下吧。”何闻颂摆手,让何峮退下。
何峮依言而行,但退到外面之后并未离开,而是站在院中等候。
芙蕖在房内停留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一刻钟便和何闻颂一同走出来。
“大人还请留步。”走出房门之后,芙蕖对何闻颂行了一礼。
“我让府中下人送姑娘出去。”何闻颂道。
“也好。”
“父亲,儿子去送芙蕖姑娘吧。”何峮主动上前,“正好儿子今夜想去拱月楼观看歌舞。”
“不可无礼。”仅仅叮嘱这么一句,何闻颂便摆手同意。
“芙蕖姑娘是怎么过来的?”走到门口的时候,何峮问道。
“乘车过来的。”
“那正好,我也不用再唤人备车了。”
闻言,芙蕖看向何峮:“奴家若是没有听错,二公子这是要和妓子同乘一辆马车?”
“怎么,有何奇怪之处吗?”何峮反问道:“莫非是姑娘嫌弃在下?”
“没有。”芙蕖敛容,“公子不嫌弃便好。”说完,先一步走向马车。
何峮随后跟上。
来到马车近旁的时候,何峮看着赶车的侍卫道:“这位小哥我没有见过,是楼中新来的人吗?”
“嗯。”芙蕖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
“那姑娘也是新来的?在下从前也不曾在楼中见过姑娘。”
“是。”
“原来如此。”
说完,车厢之内便陷入沉默。
但是二人好似都十分安适,完全没有感觉到不自在。车子行驶两刻钟后,在拱月楼大门前停下。
此时已经入夜,楼前灯火摇曳,隐约还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舞乐之声。
芙蕖首先下了马车走进楼中,等何峮进到里面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何公子这是过来找清凌?”楼中管事寻娘上前招待,“清凌正在梳妆,劳公子稍等片刻。”
“管事,我今日不找清凌。”何峮道:“我找芙蕖。”
听到何峮的话,寻娘容色不改。笑道:“芙蕖姑娘今日不迎客,还望公子见谅。”
“这么说,她当真是你们楼中的人?”
“这个自然。”
“哦。”何峮恢复了往日纨绔公子的姿态,“既然芙蕖姑娘不迎客,那就还点清凌姑娘吧。”
“是,奴家这就下去准备。”寻娘俯身,“何公子这边请。”
招待完何峮的寻娘来到二楼最尽头,闪身进入一间极为隐秘的房间。从外面来看,若非仔细探查根本注意不到这间房的存在。
“打发了?”
“是,姑娘。”寻娘回答道:“按照姑娘所说,已经打发了。”
“那便好。”芙蕖道:“今日天色已晚,我无法出城,会在这楼中歇息。你留意着些外面的动静。”
“是,姑娘安歇,属下告退。”
寻娘退下之后,芙蕖走到一旁的梳妆台摘下钗环,又以水净面,然后便走到床榻旁和衣躺下。
这是她从被卖到奴隶贩手中之后便养成的习惯,晚间就寝总是和衣而卧,第二天早晨才会沐浴更衣。
后来在淮南王府生活的那段时间稍稍有了改变,也跟着旁人一起晚间沐浴,换上睡袍再就寝。
但是自从顾蓁离开京城之后,早前的习惯便又养了回来。
芙蕖躺下半个时辰之后,房门出传来极其微小的动静。
紧接着,一名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房中。
男子脚上并未穿木屐而是穿着布履,所以踏在地板上并未发出声响。
透过屏风,看到了里间榻上的人影。
男子顿了顿,抬步向里间走去。
但是在离床榻还有半步距离的时候,原本熟睡的女子艳眸忽挣。
男子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有一股异香袭来。紧接着,便是刺过来的匕首。
男子闪身躲避,但还是被匕首划过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芙蕖这时才看清来人的面貌,不是何峮又是谁?
“芙蕖姑娘何必下手这么重?”不知为何,何峮觉得自己此时半丝力气都提不上来。整个身子软的像棉花。
“公子出身大家,怎么也喜欢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房间被人闯入,芙蕖的语气也不见之前的和善。
“在下只是好奇心重一些,绝对没有伤害姑娘的意思。”
芙蕖走下床,来到何峮身前,再次举起匕首。
“姑娘不信在下?”何峮下意识地向后躲,奈何身后是厚重的山水屏风,他退了两步之后便退无可退。
此时芙蕖已经来到近前,也已经提起匕首。
但是下一瞬,匕首只是在他的肩膀处磨了两下,然后便被芙蕖收入鞘中。
何峮看了看自己肩膀处的血迹,有些无可奈何。原来这姑娘是将他的衣裳当成了擦匕首的抹布。
将匕首合上之后,芙蕖自动退后两步,不再和何峮保持着方才那个看上去有些昧味的距离。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芙蕖问道。
而且直到现在,外面的人也没有发现何峮来到了这里。
“循着姑娘身上的香味找过来的。”人在屋檐下,何峮十分配合。
“我身上的香味?”芙蕖想了想,从腰间拿出离芷给她的香囊,“这个?”
这是离芷随顾蓁前往古梁之前做的,说是有安神的作用,两年来她已经佩戴习惯了。
当初离芷做出来的时候说是连上萧秋顾蕴在内一共用了八种不同的配方,所以八个人的香味都是不同的。
但是她从来没有分辨出有何不同,心想着也只有离芷自己能分辨出来。
看着何峮点了点头,芙蕖道:“隔着这么远,你能问到它的味道?”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自小文不成武不就,只这鼻子比一般人都要灵敏。”何峮解释道:“能嗅出旁人嗅不出的味道。”
“哦,原来是长了一个狗鼻子。”
对于芙蕖言语间的不恭敬,何峮只是淡淡一笑。
“不是说文不成武不就吗,为何身上的武艺还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