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显然已经被打老实了,闻言一副认了命的样子,苦笑一声,缓缓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是个识相人,人也聪明,否则也不可能毫无背景成了庄子的管事。
心知自己如今人为刀俎,只能任人宰割,乖乖听话尚且有一线生机,否则别说什么谈条件了,真不知道还得在这里受多少折磨。
想到这些日子里受到的折磨,张望半点不敢忘翁主身边的方向看过去。
那就是阎罗。
他讲话简单直接,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才来问讯,不用多一会,就把知道的说的明明白白。
如他们所猜测的,那男人,是异国而来。
具体从哪儿来,张望也不知道。
他只是被人选中,精心培养了一年,而后就领了混进傅府庄子里的任务。
要说对暗香楼多衷心,也是没有的,不过是财帛动人心。
那位主子许诺了,只要他们做得好,事成后就将他们带回国,领份好差事,安顿余生。
除了这样放在前头的噱头,平日里当然也少不了别的诱惑。
男人为他们留了人,不论做什么,都有人为其善后,再加上傅府的庄子到底是离得远,根本一年到头没人看着,张望和刘钱两个管事别说是好吃好喝,几乎为所欲为。
这样的日子,没人能扛得住,尤其是像张望他们这种原本混日子混得并看不见出头的人。
而他们的最终任务,就是在取得傅府的信任之后,拿到主事权,将庄子当成一个钱库,肆无忌惮地收割着底下农民的利益。
再将这些银子到钱庄进了傅府的帐,用带有傅府标记的钱箱将这些金银钱财送到主子跟前,这事也就算了了。
谁能知道——
“功亏一篑。”张望摇头苦笑。
傅矜对他的评价不动声色,只是道:“我看张管事是个人物,却没想到,能打动的,竟然银子就够了。”
张望摇头。
“翁主没过过苦日子。”他说,“我过够了没钱的日子,不想再过了。”
那种就算有几分聪明才智,但是没出路没背景,只能受人欺压,每天为了几个铜板奔波,温饱都是问题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傅矜不置可否,也没说信不信他的话,只是一只手指点了点桌子。
“既然这样,”她转头,淡淡笑着,“不如我出双倍的银子,张管事来给我卖力吧。”
张望抬起头。
“我看张管事是有本事的人,如果爱财,我到时可以满足你的。”傅矜道。
“翁主……”
张望唇瓣蠕动几下,没说出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上首的女子,心悦诚服,双手作揖,深深弯腰。
“张望,愿为翁主效劳。”
这样一个看似谦逊有礼,实则狂傲张扬的人,敢用他这样曾经为主效力,险些毁了傅府的人,要么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要么,就是真正有本事,肯定能将他把握在手里,翻不出波浪。
张望莫名地肯定,面前的这个姑娘,只会是后者。
不论是出于对自己性命的考量,还是对钱财的心动,又或者,张望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谦逊傲慢的姑娘,他真真切切,想为其做事,看看她到底能走的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