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脖顺着气味贴地匍匐前行，走出了桥洞底下。沟渠桥是与实验中学外的路面连在一起的，路面水平以下的沟渠两侧有步行道，有条石头阶梯连接至路面，与路面水平差大概五米左右，步行道上没有照明，只能靠路面上路灯的光亮照明，昏黑阴暗，视野模糊不清。
“这臭味……你们还真会挑地方做据点。”柳真捂着鼻子再次忍不住吐槽。
“就因为臭，所以几乎没人来啊！”赵天龙撇撇嘴。
正因为没人来，所以被凶手看中了作为掳人行凶的地方，我琢磨着。类似堤坝的墙体高大约五米，路面上即便有人，若不是特意伸出头往下看，是看不到沟渠同侧步行道上情况的。沟渠另一侧是实验中学北门外的步道，晚上七点半晚自习铃声过十五分钟后北门便关闭了，昨晚九点半以后够呛有人能在对面看到这边沟渠岸边步行道上发生的事。
“气味到这儿就断了。”围脖抬起头说，“再把袖套给敝人闻闻。”我依它所言将袖套递到它鼻子前，它嗅了嗅袖套，然后贴地再嗅了嗅周遭。“应该没错，就是在这儿突然消失了，气味。”
又突然消失了……这相同的搜查结果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每次听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怎么做到的？冥思苦想，我只能想到气味被用什么方法抹除了，不然就是用什么别的气味干扰了猫的嗅觉。
“没有其他人类的味道，那有闻到什么令你不舒服的味道吗？”我想起胡萝卜搜索田小楼失踪现场时说过，闻到橙子，柠檬，芥末和风油精的味道令它感觉很不舒服。如果不同的失踪现场重复出现这种味道的话，极有可能就是利用这种味道影响了猫的嗅觉。
“没有闻到其他奇怪的味道了，除了这条臭水沟的臭味。”围脖的回答否定了我的猜想，没有橙子柠檬芥末风油精的刺激味道，难道上次出现这种味道真的是偶然？
沟渠两侧的步行道很窄，最多够三人并肩而行，车辆无法开下来。所以和在天乐湖公园的竹林里失踪的张芸一样，只能是人被装进了某种封闭容器里被带走。
“呀，七点二十五了，我该回学校考试去了。”赵天龙的声音突然划破我的思考，他向柳真和我说了声拜拜，急急忙忙从石台阶跑上路面。
柳真在沟渠堤岸上冲他喊道：“别忘了我提醒你的，进出多注意安全。”
“知道了，还有不要一个人外出活动！今晚我叫我爸来接我了，放心阿姨！你们也要快点找到笑笑和小楼哦！”赵天龙一面说着，一面穿过沟渠桥，由北门进入实验中学。
“什么阿姨！叫姐姐！”柳真听到赵天龙对她的称呼怒不可遏，火大地咆哮着。气鼓鼓地回头看我，立刻转为气馁的模样，“除了带猫来闻味道，貌似我们也没什么其他侦查办法了呢！没监控没目击者的……”
“毕竟我们不专业，只能利用我能与猫沟通这点便利来查啊。所以还是得让警方重视这些失踪案，出派专业人员来仔细搜查才行。天网监控，现场痕迹检验，关系人全面盘问，这些都做了不信凶手不露出点纰漏被查到！”我抱着围脖轻轻抚摸着说。
“得咧，我一会儿联系下杨帆，再把情况给他说一下，也把田小楼发给赵天龙的语音信息转给他听听。你快去做义工吧，你也快迟到了。”柳真跟我告辞，开车离开。
实验中学离中心购物广场很近，我在学校附近找了辆共享单车骑往购物广场，把围脖放在车前置物篮里。一开始它还在置物篮内蜷着身体，不一会儿便习惯并喜欢上了自行车跑起来的感觉，坐起身来，迎风拂面昂首挺胸。
到了宠物体验馆，我把围脖放进待领养区的一个空置的笼子里，便开始清理猫狗的便盆，擦拭玻璃橱窗。
九点左右忙活完，景林也正好结束他最后一位顾客的猫咪心理咨询，他从治疗室送顾客出来。
“怎么样，你也忙完了？”他走到我身旁戳了戳我的手臂，沿着待领养区细细看着猫咪狗狗。爱小动物的人是分得出自己曾见过的每一只动物的，果不其然，景林指着围脖问我：“你怎么把它带过来了？它不是你家地下室的流浪猫吗？”虽然认识，但似乎没记住名字啊。
“嗯呐，我刚才带它到实验中学那儿搜索了一下气味。”我回答他。
“又搜索？！又有人不见了吗？阿一，你不是答应过我交给警察去做就好了？”景林有些不开心地问我。
“习惯性行为，嘿嘿。别生气啊。”我冲景林做了做可怜巴巴的求饶样，“我不会耽搁工作和陪你的时间的，小景乖乖。”
“哼，我就听你说吧！”景林拿我没办法，无奈地摇摇头，“这次是谁不见了，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实验中学的高一女学生杨笑笑失踪了，她和田小楼是同学，就是一起出现在新闻报道图片中的那三个学生之一。”我向景林讲述着，拿出手机，给他听田小楼发给赵天龙的语音信息。“这是昨晚田小楼的号码发给另一个学生的信息，相信杨笑笑也收到了。去赴约时被掳走失踪。”
【喂！今晚下了晚自习到老地方来见一面吧！】
【我不方便接电话。】
【一会儿见了面再说吧，记得晚自习后老地方！】
景林播放了一遍田小楼的三条语音信息。皱了皱眉头。
“这是田小楼的声音吗？确定他还没死？”景林怀疑道。
“我也觉得蹊跷，有可能是事前录好的语音转发。不过如果是一条还好说，但三条语音与赵天龙对话的逻辑性又没有问题……”
“对话可以模拟预判的啊，再说了也许田小楼说不定不止录了这三句，只是被挑出这三句发送过来而已。”景林分析。
“也对……可他在被绑的情况下，受威胁录语音信息，声音竟能像平时聊天般正常，丝毫听不出慌乱害怕，也不在信息夹杂些求救暗示什么的……”
“笨蛋阿一，这又不是打电话，录了语音坏人可是要检查的。估计录了很多遍，害怕的情绪已经麻木了吧！”景林用手拍了拍我的臀部，转身往治疗室走去，“好啦，闲聊结束。我回去整理下今天的顾客反馈和明天的预约，一会儿下班见！”
“嗯，去吧。”我微笑目送他回去。
等景林走进治疗室后，围脖突然在猫笼里站了起来，前腿扶着猫笼壁。“喂，胡永一，听你们一说，敝人倒是听到了田小楼的语音信息中带着慌乱不安和恐惧害怕。”
“啊！？你听到了……他的情绪？”我惊讶地凑近围脖问。
“嗯？也没有吧，敝人只是听到了他声音里有一些神经质的颤抖，而且他的呼吸速度较之平常有增加，隐隐显出急促感。”围脖贴着猫笼壁对我说，我索性把它从待领养区的橱窗内抱了出来。
“你还听到了什么？”
想不到嗅觉不及胡萝卜的围脖，听觉却更胜一筹。我惊喜地看着围脖，又把田小楼的语音信息播放了一遍给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