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墨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口。
从回忆中惊醒的陌连澈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叹了一口气。
“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
“你慢点吃,我先走了。”
他转过去正要离开砚秋居,却听巧墨喊住他。
“等一下。”
陌连澈回过头却见巧墨将桂花糕提了在空中晃了晃。
那笑容如同温暖冰川的春雪,让人的心情格外舒畅。
“谢谢你的桂花糕,我很喜欢。”
陌连澈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砚秋居,待他走后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宫宴上季思婉一直往二人所在的方向看。
花若怜看向罪魁祸首郡天言,却见他正要拿盘中的水果。
察觉到自家夫人正盯着自己,郡天言默默的收回手尔后将头低了下去。
“夫人,我错了。
“你没错,郡天言。”
“你是我夫君,怎么会有错!”
花若怜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下一秒拿起拿起果盘中的苹果,狠狠的咬上一口。
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郡天言有理由怀疑,花若怜拿苹果在当自己的脑袋啃。
突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苹果不错,嘎嘣脆!”
吃着苹果花若怜评价着口感,郡天言额头冒着冷汗,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看来,回嗜血宫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暗处的季思婉看到两人说笑的样子,心有不甘的扯着手里的丝帕。
她竟然被沐倾瑶耍的团团转,传出去让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宴会上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沐倾瑶就是抓住这一点才让自己举步维艰。
季思婉的座位在墨风身侧,入了座她轻轻饮了一口清茶。
她不可能那么蠢与沐倾瑶起正面冲突,忍一时风平浪静。
今日花若怜一身青墨色锦级长裙,墨色长发似绸级般轻柔。
海棠花流苏发髻松松挽起,倒有些慵懒的意味。
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光是坐在那,就令人移不开眼。
偏偏郡天言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想到这季思婉心里愤愤不平,再次喝下一杯热茶。
“思婉小姐认识郡夫人?”
听到身旁人的询问,季思婉才从自己思绪里走出来。
“阁下是?”
“水榭阁阁主,墨风。”
听到“水榭阁”三个字季思婉愣了一下。
若她记得没错,水榭阁与嗜血宫这两大江湖组织貌似不和来着。
“墨阁主,洛川城都在传一件事,思婉想知道此事是否为真?”
“思婉小姐,但说无妨。”
“他们都说您与郡宫主不和,可有此事?”
季思婉言语中带着试探的意味,却听墨风一声笑,面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都是无稽之谈,思婉小姐是从何处听来的传言。”
“本阁主心胸开阔,这些传闻自是不放在心上。”
墨风说话滴水不漏,想来这季思婉也是试探自己,他与这江湖中人没一个和的来的。
利益牵扯下,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听到他的回答,季思婉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
望着郡天言她心绪有些不宁,见季思婉这样,墨风也在心里猜出几分。
没想到丞相府的大小姐竟会看上郡天言。
有趣,着实有趣!
想起郡天言前些天给他整的糟心事,墨风气不打一处来。
郡天言惯是会恶心人的,不过是伤了她的夫人,就拔掉他天字门的域主魏百尘。
未免有些小气了。
墨风放下杯中酒,看向咬牙切齿的季思婉,这女人可以当自己的一颗棋子。
“思婉小姐与郡夫人关系可好?”
“不好,你提她作甚?”
听到“郡夫人”三个字季思婉变了脸色。
想到那嚣张的女人,自己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不喜欢沐倾瑶,何必假装与她关系好。
听到季思婉的回答,墨风先是一愣,季翰飞那老狐狸究竟是怎样教育他女儿的。
这性子不出事才怪。
心无城府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
而季思婉即将成为自己手里的棋子,她可是能发挥很大作用呢!
“郡夫人可是惹到思婉小姐了?”
“有些过节罢了。”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问我这些做什么?”
墨风一步步的追问引起了季思婉的怀疑。
她与这位水榭阁阁主不熟,这般热情倒让人怀疑他的居心了。
她有自知之明,丞相府小姐的身份还入不了墨风的眼。
水榭阁在西陵国覆灭前就成立了,墨风能来宫宴想必也是当今王上的意思。
她听爹爹说,落秋公主要回来了。
宫里有传言在说,王上要将她嫁给宁远国君主。
那宁远国君主年过半百,都快躺进棺材了,还妄想娶圻国的公主。
自己听到这消息愤愤不平了好久。
可爹爹不让她涉足此事,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思婉小姐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墨风递给青玄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开始接下墨风的话茬。
“这郡宫主主与夫人的感情真好。”
“他的视线一直在夫人身上,想来王上赐婚这事也算是一段佳话。”
“佳话,那可未必!”
青玄的话刺激到了季思婉,她从不认为两人的婚事是一段佳话。
明明是个病秧子,偏要去招惹郡天言,若是她出了意外还要连累整个嗜血宫。
“表面功夫罢了,你们都被她骗了。”
“此话怎讲?”
“她分明是个嚣张跋扈,惺惺作态的人。”
季思婉丝毫不掩饰对沐倾瑶的讨厌,她的话勾起了墨风的兴趣。
难不成二人有过冲突?
这季思婉话中带刺,语气不善,定与沐倾瑶发生了什么事。
“思婉小姐与郡夫人有过节?”
墨风瞧着她阴沉的脸色,继续套着季思婉的话。
“自然......”
“陛下驾到!!!”
正要回答墨风的问题,却被一句尖细的声音打断。
众人起身恭敬地行礼,玉歧携王后宇文婉清入了座。
“众爱卿平身!”
这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抬眼望去花若怜瞧见王座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虽到中年,可人生得俊俏。
一袭海水绿团蝠便服,头戴赤金簪冠,丰神朗朗。
气宇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怎么不见郢国使臣前来?”
玉歧环顾四周却不见郢国使臣在殿上,他面上带着不悦的表情。
身旁的管事太监俯下身在他身侧低语道。
“许是路上耽搁了时间,郢国使臣马上就到王宫了。”
“既如此,便再等等!”
圻国与郢国多年间未有走动,自己遣使臣将宫宴的邀请函特意送了过去。
谁想郢国王后染了病,郢君一时间抽不开身,这才派一个使臣代为赴宴。
瞧着宾客如云,也到了开宴时间,这郢国的使臣还是未到。
莫不是郢君失信决定不来了?
宇文婉清柔声安慰着玉歧,“陛下,莫要担心,郢国使臣就快到了。”
殿上人看这情况自觉噤声,花若怜在座上仔细打量着玉歧二人。
这模样瞧着也不想能篡位的人,可沐倾瑶说过,赐婚一事就是玉歧亲自下的旨意。
若不是因为他,后来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想到沐倾瑶受到的委屈,花若怜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玉歧敢谋权篡位,想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今日这宫宴,一定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看着王座上的人宇文塬唤来了随行的侍卫。
“将军有何吩咐?”
“你亲自将郢国使臣接来,不得出任何差错。”
侍卫领了命令应声退下,瞧着沉默的玉歧郡天言默不作声的喝了一杯酒。
玉歧的日子过的可真安心呢!
这王座上的人,不该是他。
他可不配坐这个位置!
墨风能在今日出现,恐怕玉歧已经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王室中人为增强实力也会笼络一些江湖组织。
玉歧篡位这事做的很不光彩,有些旧臣心里是不服他的统治的。
时间一场,风言风语也就传到了玉歧耳朵里。
为了避嫌会找江湖中人暗地除掉这些人,以此来扞卫自己的威严。
墨风与玉歧勾结在一起,莫非新婚那日的事也是玉歧授意的?
想到这件事郡天言只觉得脊背发冷。
他那日还在想,自己成亲墨风无缘无故出来搅局,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原来,他背后的人是玉歧。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啧,真是麻烦!
郡天言烦闷的看向墨风,却见他悠闲的喝下一杯茶,与身边的青玄小声交谈着。
“郢国使臣叶玄九到!”
他收起视线,却见明黄大殿里走进一位身着玄色华衣的男子。
身影清瘦欣长,乌黑的头发仅用编珠作为装饰。
头微微低着,腰间别了一把白玉笛。
“吾主身体抱恙,大殿下在边境处理要事。”
“今日的宴会由臣代替吾主参加。”
他的声线明朗,听不出任何悲喜。
话语在无形中带着一丝冷意。
叶玄九就那样站在大殿上,眼里没有一丝畏惧。
“叶使臣,可是在路上耽搁了?”
“怎么此刻才到?”
讲话的人是将军宇文塬,这郢国派一个名不经传的使臣来赴宴。
分明是不把圻国放在眼里,不把玉歧放在眼里。
他根本没听过叶玄九这号人,想来也是郢君授意,才让这个小人物来赴宴。
“途经关口遭山匪袭击,故而耽搁了时辰。”
叶玄九慢条斯理的解释了自己来迟的原因。
他的话让在座的人议论纷纷,在圻国境内竟有此事,这不是在打玉歧的脸吗?
若叶玄九真在圻国境内出了事,郢国与圻国必有矛盾生起。
这郢国国力强盛,最厉害的便是那骁勇善战的骑兵。
多少小国都想与郢国交好以求得庇佑。
倘若那山匪真的伤到了叶玄九,这宫宴估计也办不成了。
“叶使臣可有受伤?”
座上的玉歧终于开了口,看着大殿下的叶玄九心中有些烦闷。
是谁如此不要命,敢在这个关口给他找事。
若是叶玄九受了伤,郢君震怒,两国交战怎么办?
“上天庇佑,同我随行的部下只是受了点小伤。”
“好在有圻国义士相救,玄九才能来王宫赴宴。”
他低垂着眉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殿上的侍女带他入了座,玉歧听后长舒一口气,面色变得和缓起来。
“叶使臣一路奔波辛苦了,这一杯本王敬你!”
“多谢王上!”
叶玄九举起白玉杯一饮而尽,宴会正式开始。
花若怜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那使臣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
谪仙般的人物与这大殿上的人格格不入。
叶玄九静静的坐在那里,有人前来敬酒他也是礼貌一笑。
他的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一个郢国使臣都如此不凡,想必郢国人都是样貌俊美吧!
正这样想着却发觉自己衣袖被人紧紧拽着。
花若怜转过头却见自家夫君一脸委屈看着她。
“夫人,你一直在看他。”
听到自家夫君这句话,花若怜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随即夹起一块鱼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不过是心里好奇,世间怎会有如此清冷的人。”
“这才多看了两眼。”
她带着笑意向郡天言做出了解释,叶玄九是郢国人,这些年来两国并未有来往。
玉落秋回王宫,宁远君主谈和亲之事,桩桩件件都让人感到奇怪。
“是吗?夫人没在骗我吧!”
“当然,我不骗人。”
花若怜耐心的安慰着自家夫君,自己对那位叶使臣没有任何想法。
谁让家里有个醋坛子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殊不知二人的举动都被季思婉看在眼里。
“思婉小姐。”
“看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