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真的不能理解,“可是我们便不会这样,修真学院的弟子不会这样,长珩不会这样,间照不会这样,燕回也...”
林子衿打断了他的话,“前辈,这些人固然可贵。但你也要知道,人皆由环境决定。”
“什么意思。”明德逼问,他的脑袋好似有什么灵光一闪,但他没抓住。
“好比你可有试过圈养动物?”林子衿望着明德疑惑的神情接着说道,“你试过将他们分别圈养吗?”
明德不满道,“我没有圈养过动物,换个比喻,让我听懂的。别学长珩那套,故弄玄虚,我听不懂。”
被藤蔓勒着的众少年:“...”
林子衿为师尊鸣不平,“我师尊那是稳重,明德前辈你不懂。”
趁明德还未发飙前,她接着说道,“你可有试过将那些人圈养在安逸的地方,如你,如师尊,如长老那般,不愁吃喝,不为生计发愁,便只用潜心修炼。他们当然可以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狂狼石也不明白道,“为什么。”
林子衿道,“何以为家?有国才有家。因为家国是你的保护膜,是你行走天下的底气,它要被人毁了。一旦被毁,你便要颠沛流离,你便要为生计发愁。
你试过吗?每日不劳作便要饿死,一日乞讨不来吃食,便要挨饿一日。每日努力的活着依旧比不上权贵之人,命如草芥。
让人随意践踏,如一颗棋子般,让人想抛弃便抛弃了?”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出身名望之族,自小便受了许多教育,不愁生计。谁愿意变得市井,谁愿意以肮脏之心去揣测人心。”
“是因为他们见过这些肮脏,没有见过这般毫无理由帮助的美好,所以他们便觉得全天下都是利益熏心之辈!”
“在同一环境之下,不见得你们不会成为那般人。”
明德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说长珩不这般,间照不这般,燕回亦不这般。谁都知道啊,但命比草贱之人,也不能成为你们那般。”林子衿略带怜悯道。
明德又问,“为什么有的人在同一环境下不会如此?”
“这便是善恶之分了。有的人他只能随波逐流,因为他想活下去。有的人他心中有善,做不到与虎谋皮。”林子衿答。
“美好的桃花源中,也有如淤泥之人,污秽泥潭之中,亦有出淤泥而不染。不过是环境因素,教育因素,认知因素罢了。”
明德还是有些执迷不悟,“可恶意与杀意,怎能相提并论?他们杀人了。一旦有杀意,就应该将他扼杀,不让他有害人的机会。”
“杀意与杀意也有不同。”林子衿头一回面对这种精神扭曲的病人,她努力的想着说辞。
“杀意与行动是有一段距离要去实现,就好比我想杀了宋初阳。”
宋初阳突然被点名,一脸悲愤的看着林子衿,“师妹,我不曾想你竟是这般的想法!”
林子衿转头安抚一下他脆弱的心灵,“举个例子而已,英雄给四师兄当。英雄,舍你其谁!”
听到英雄论,宋初阳立马变了脸色,一副大义凛然道,“好的师妹,随便用,不必管我的死活!”
青墨默默道,“你就宠他吧!”顿了一会,他又道,“下次能不能让我来?求你了。”
“不行!这是我的专属,你滚!”宋初阳怒号。
林子衿接着道,“我想杀了宋初阳,仅仅是我单方面去想,但我还未去实践。如果我要落实想法,我需要去想什么办法才能杀了他,万一我嫌麻烦,不去了呢。万一计划有变,我又不想杀他了呢?”
“所以啊,我们应该去教化这种人,让他从心底里改变这种认知。教化众生,普度众生,众生平等。”
明德还是有疑问,“难不成杀意还值得谅解吗?”
林子衿还是坚持己见,“晚辈认为万事有分轻重缓急,尚未铸成大错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明德的眼前好似出现了长珩他们的身影,又略过院长,住持,还有那个小女孩。
他们在说,是他们的错。
“你们有什么错?是我的错!”明德莫名崩溃。
明德陷入臆想之中,林子衿和傅年华相视一眼。
就是...现在。
趁明德放松期间,藤蔓没有先前那般紧,他们的手指悄悄掐诀。
亮光现起。
小女孩的幻影再次出现在明德面前。
“大哥哥,好久不见。”
“你...还痛吗?是我不好。”明德再次忏悔。
小女孩说,“大哥哥,是我不好。”
明德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说自己有错,错的明明是他,该忏悔的也是他。
“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我的无能为力造就了你的不幸。你何错之有?”
“是我未早些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小女孩还是笑着说,一如那年的她。
“所以,莫要将自己关在执念中了。”
明德几近要落下泪来,小女孩一直在说是自己的错,把明德吵的头昏脑涨。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她能改变这世间什么?她没有能力面对这些事情,凭什么是她的错!
枝条随着明德的情绪起伏,似是要疯魔。
林子衿像是透过他,和当初的那个少年明德对话,“明德,你又凭何觉得这是你之错?”
凭什么是他之过?
“我是苍生道,渡人载舟!”明德答。
楚锦瑞开口说道,“可是你有在救人,一直都有。”
明德:“若我能阻止住持不去陈国...”
肖玦回答,“可是战争还是会发生。”
明德又问,“若是我不出手伤人...”
广泽答,“战争也不会因此停止。”
“若是...若是...”明德说不出来了。
“可是世上没有若是怎样,便能怎样。”百里扶风说道。
狂狼石虽是天真,但也不算傻,“那也不能算你一人之过。”
成风宗的尹师妹道,“要论对错,大家都有错!”
成风宗的四弟子道,“大师兄说的对,大家都有错!”
御兽宗的小师妹愤怒道,“是啊!凭什么你一人担此罪责?”
“两个国主难不成没有错吗?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不顾百姓存亡。流民胡编乱造,对济世之人恩将仇报。
他们没有错吗?凭何你一人揽下过错?”作为皇子,多年太傅教导,宋初阳犀利点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