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诺维睁开眼睛，先是习惯性地侧身看去，芬里西的被子整整齐齐地映入他的眼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方正的被子上，像是为它绣上了一层金边。
“克诺维，你醒啦。”
听到克诺维起身的动静，正在过道灶台前忙活的芬里西探出一个头笑道。
“稍微再等一会，你先洗漱吧，早饭马上就好。”
不等克诺维回话，芬里西又缩回头，继续料理手中的早饭。
克诺维抽了抽鼻子，新鲜的蛋香钻入鼻腔，让他忍不住揉了揉空空的肚子。
他起身叠好被子，又将自己和芬里西的床垫折起裹住被子，然后打开柜子放了进去。
将小桌子重新摆好，他这才走到洗手间，快速地刷了个牙，用清水好好洗了把脸，等到他走出来，芬里西已经在桌上摆好了早饭，盘着腿坐着朝他挥了挥手。
克诺维走到桌旁也盘腿坐下，与自己的哥哥面对面笑了笑。
“哥，今天难得你做早饭啊。只是……”
克诺维看着面前与其说是简单，不如说是有些寒酸的早饭，欲言又止。
“怎么？是嫌弃我的手艺，还是觉得我做的太少了？”
小圆桌上的盘子只有两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煎蛋，芬里西将手中倒好的茶水递给克诺维。
被看穿了心思的克诺维尴尬地笑了笑，接过茶水轻轻吹了两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碎不断打着旋，带出的淡淡茶香让他精神一震，小抿一口后，微苦的茶味让早起的慵懒彻底消散。
“哥，我们两个大男人，一人一个煎蛋也确实是太少了点吧？”
克诺维小心地用叉子插进娇嫩的蛋白，又用勺子借力撑着另一边，迅速的将煎蛋送到自己碗里。芬里西煎蛋的手艺着实不错，蛋白没有一处焦黄，而中间仿佛吹弹可破的蛋黄，不用想也知道是诱人的流心。
“今天可是灵归节，我们待会就会去莱灵河大祭，那里有多少好吃的你忘记了？现在只是随便垫下肚子罢了。”
芬里西倒也不像克诺维那么讲究，见盘子里只有一个煎蛋了，大大咧咧地直接将整个盘子端到自己跟前，嘿，这还可以少洗个碗呢。
克诺维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表示赞同，喝了点茶水后早就食指大动的他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将蛋黄戳破，金黄的半熟蛋液刹那间倾涌而出。
他又拿起一旁的酱油瓶，先是对着蛋黄淋了一些，再是往蛋白四周洒了一圈，这才满意地拿起碗，用叉子两三口扒拉进嘴里。等到他放下碗，嘴里的煎蛋也已经咽下肚，有些意犹未尽的他用手揉了揉肚子，一边看着碗里留下的残渣，一边回味着刚才的咸香。
“哥，你怎么还不吃？”
抬眼看见有些呆滞地望着自己的芬里西，克诺维疑惑地问道，然后故意起身向前，作势要去拿剩下一个煎蛋的盘子。
“你要是不吃我可就吃咯。”
芬里西这才反应过来，啪地一下打掉克诺维的手。
“去去去，你小子自己吃完了别想动我的。”
芬里西用另一只手挡在盘子前，然后也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今天吃煎蛋的方式和以前不一样？你以前可都是蘸番茄沙司吃的，而且你可从来不会戳破蛋黄，都是留到最后一口，什么配料都不用，直接一勺子塞进嘴里，我记得你说过流心蛋黄就要吃本味才行。”
原本故意装疼在对着手吹气的克诺维听到这番话，动作一僵，片刻后他才放下手，挤出一个笑脸。
“我这不是偶尔想换换口味嘛。”
芬里西没有深究下去，他也拿起酱油淋在自己的煎蛋上。
“那你也不早说，这样我就不用先开一瓶新的番茄沙司了，这天气开始热起来了，东西可放不久。”
克诺维看着桌子上的番茄沙司，陷入了沉默。刚刚他确实没有注意那么多，还以为番茄沙司是芬里西用的。听了芬里西说的以后，他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才闪出有关的画面。
有些细节果然不注意还是会露出破绽啊，毕竟我只是在扮演克诺维罢了。
克诺维在心中暗暗自嘲了一句。
芬里西吃完煎蛋，一口气喝完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显然他也没吃饱，吧唧了两下嘴，就起身拿起桌上的餐具，走到水台边开始洗起来。
克诺维也自觉地起身，拍了拍有些发涩的双腿，然后就拿起抹布擦起桌子来。
“克诺维，你自己在柜子里拿点钱，不过你可得在身上藏好了，待会莱灵河大祭上人可又多又杂，你还记得不，我们小时候偷去那一次，不就亲眼看见一个老太太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别人的钱包偷到手了？”
芬里西一边洗盘子一边絮叨着，克诺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衣架旁，从自己衬衣的内衬袋里掏出一个金币，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哥，要我说多少次，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自己能赚到钱。喏，这次算我请你的，咱哥两好好在祭典上消费一通。”
刚洗完盘子，正在擦手的芬里西低头看见克诺维手心有些晃眼的金币，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抬起手，却不是接过金币，而是狠狠揉了揉克诺维的头。
“你小子可别在我这摆架子，长兄如父听过吗？不过我也确实忘了，你真的不再是那个会哭着求我买糖的小屁孩咯。”
克诺维没有反抗，等到芬里西将手拿开，他才伸手理了理被揉得像鸟窝一样的头发。
“哥，你就拿着这个钱吧。”
“你小子懂什么，谁会在祭典上拿着一个金币去花？”
芬里西走到柜子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铜币和银币。
“把你的钱收好，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拿着这些，你说你要是想买根烤肠，却给人家摊主一个金币，这像话吗？“
克诺维挠了挠头，也没再坚持，接过零钱，芬里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等到两兄弟换好衣服出门，虽然才刚过八点，不过街上的人竟然远比往常还要多，而且绝大多数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去，只有那么零星几个逆行者。不用猜也知道，大家都是想比别人早到莱灵河畔参加祭典。
“克诺维，咱们得抓紧了，这人比我预计的可多得多，去得晚了估计得挤死。“
克诺维点点头，两人刚要动身，一声许久未闻的呼喊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克诺维！诶诶诶，停停停！“
克诺维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等他再次回头，才看见一辆雕有大地母神教教徽的马车停在自己和芬里西前面几米。
因为急停而撞到了头的杜鲁姆一边用手捂着脑袋，一边龇牙咧嘴地从马车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激动地朝着克诺维挥手。
“克诺维，这不会是你在教会的领导吧？怎么看起来……嗯……不太聪明的样子？“
克诺维嘴角抽搐，强忍住捂脸的冲动，还没来得及和芬里西解释，突然灵光一闪，脸上立刻换上温暖而又阳光的笑容。
杜鲁姆见到他露出笑容，动作和表情一僵，浑身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哥，这下咱们有顺风车可以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