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眉头微皱，镜片后的双眼盯着克诺维。
“准确来说，你的办公室实际上原本是属于我的独立会客室，所以并不存在你说的情况。”
随着梅尔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克诺维也转过身，一脸狐疑。
“独立会客室？”
“有什么好奇怪的？”
梅尔朝着靠窗的沙发茶几微抬下巴。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在那里的，是为了给你腾位子才特意搬过来的。你难道就没觉得我的办公室空间很局促吗？”
局促？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克诺维环视了一圈，确信现在他也可以在这里来个托马斯回旋而不受阻碍，如果没有那些沙发茶几，他甚至可以叫上杜鲁姆一起来打羽毛球。
“而且总有些事情，原本是不太方便直接在我办公室做的……”
听到梅尔接下来的话，克诺维才一脸恍然。
敢情你这独立会客室，就是专门的受贿室是吧？！
梅尔自然不知道克诺维的恍然大悟完全想岔了，他微微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
“好了，说说你今天怎么会过来？你不去莱灵河大祭吗？不要说什么热爱工作的废话，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刚要慷慨陈词的克诺维把话强行咽回肚子，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我原本也没想来，只是刚好搭上了杜鲁姆的……逆风车？”
“杜鲁姆已经正式任职主教了，他有自己的专用马车，你完全可以让他叫人直接送你到莱灵河去的。”
梅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克诺维，直接点破了他。
“啊哈哈，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别装了，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克诺维见状也不再故意掩饰什么，他走到梅尔面前坐下，露出正色。
“教会今天的安排到底目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因为你是梅尔。”
克诺维表面上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但暗地里他此时正神经紧绷，悄悄地控制着自己的思维混乱能力，适当地影响着面前的梅尔。
“教会这次没有事先通知就把安保任务直接转交到姑奶奶那里，很明显不合常理，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梅尔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身子微微后倾，头微抬，玩味地看着克诺维。
“继续。”
“从表面上来看，教会的做法虽然不合理，但仍旧有很多可以解释的说法，比如也许会出现的危险已经超出了治安处的处理能力范围等等，我想你得到的解释也大概是这样吧？”
梅尔没有回答克诺维，只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并示意他不用停下来。
“我尝试从你的视角去分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发现了一个最为不合理的地方……”
“罗莎丽之吻，我母亲的圣遗物。”
梅尔代替克诺维说出了答案，克诺维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梅尔如果连这点都没有想明白，也就不可能坐上现在的位子。
“没错。其实原本我并没有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教会撤掉了你安保工作的管辖权，很明显是要讲你排除在外，而圣遗物丢失的事情，桑德雷洛大主教又是第一时间告诉你并且让你参与的，两件事从表面上来看是互相矛盾的。”
“但伊廷所长还将圣遗物的事情透露给了姑奶奶，我一开始也以为只是因为她是你母亲的妹妹，而伊廷所长又……”
克诺维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梅尔，哪怕对方之前已经点明了知道他在偷听，有些话还是不要直接说出口的好，双方心里懂就够了。
“这些看似合理的理由，一旦放在一位主管宗教裁决所的资深超凡身上，就不再显得合理。”
“其实有时候，人的思考很容易陷入固化思维，我一直尝试推断伊廷所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拥有的信息显然不足以让我想明白。“
克诺维喝了口茶，露出一丝苦笑。
“直到我今天坐上了杜鲁姆的马车，才有所明悟。”
“我坐杜鲁姆马车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蹭车去莱灵河，但结果却是来了教堂。我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杜鲁姆也是去参加莱灵河大祭的。”
“不过我不认为一位超凡会和我一样愚蠢，伊廷所长违背教会的意愿，将圣遗物的消息泄露给姑奶奶，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达到他的目的。”
“当我想通了这一点，一切就很简单了，我只要从结果倒推就好。姑奶奶知道了圣遗物的事情，一定会做的事就是来找你，事实也确实如此。”
“伊廷所长是在借姑奶奶向你传递信息。”
“可是偏偏他告诉姑奶奶的事情是你早就知道的，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克诺维盯着梅尔的眼睛。
“他是在给你一个提醒，提醒你圣遗物的事情不是桑德雷洛大主教告诉你的失窃那么简单。”
“很精彩也很合理的推断，不愧是你。”
等到克诺维给出最终的结论，梅尔轻轻地鼓了几下掌，以示对他的赞赏。
“除了莱灵河大祭，教会最近并没有其他特殊安排，那么圣遗物的事情一定于这有关，对吧？”
见梅尔做出了平常不会有的动作与赞叹，克诺维知道这是自己思维混乱的能力起了作用，让梅尔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真实想法，于是他继续小心控制着，并对梅尔问道。
“没错，不过也许要让你失望了，哪怕是现在，我也没搞明白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从表面上看，唯一可以说的上有关的，也只有两者都和死人有关罢了。”
克诺维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其实他掌握的信息要比梅尔更多，毕竟他已经可以确定，罗莎丽之吻就在“幸运”的手上，只是“幸运”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得到罗莎丽之吻的，他完全一头雾水。
“不过你有一个地方说错了，伊廷所长可能并没有违背教会的意愿。”
解除了思维混乱能力的克诺维，长时间紧绷的精神刚刚放松下来，听到梅尔的话不禁一愣。
“什么意思？”
“也许这并不是来自伊廷所长的提醒，毕竟我与他并没有特别的交情。”
梅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解的克诺维。
“这可能是教会撒给我的饵。”
克诺维的眼中倒映出梅尔若有若无的笑脸。
“你说过，你讨厌被当作饵，其实比起被钓的鱼儿，饵已经幸运得多了。”
“现在，我要乖乖去做上钩的鱼了，你要和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