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馨儿的做法,但我更反感何光。
这样一个男人,我原本可以和他互不干扰,互相尊重彼此的生活,可如今,他不只是何光,他还是林静的男朋友,是林静掏心掏肺在爱着的男人。
我也不只是落夏,我还是林静的闺蜜。我不能看着她被何光骗得团团转。
选了个中午午休时间,那时候店里没什么人,林静也不在当班,我必须去和何光当面谈谈这些问题。
推开店里的门,何光在柜台,没有抬头,他似乎在看书。
“欢迎光临,需要什么,先点着。”
“店长。”我走进去,径直走向柜台,坐在高脚凳上,手上提着的包被我放在柜台一边。我伸手,把他的耳机从耳朵里拿了下来。
“呦,今儿个这是吹什么风,把我们小落夏给吹来了。”何光总是这样满面春风,可当我想起馨儿说的话,我只觉得他虚伪,一面君子,一面流氓。
“有些话,想和你聊聊。”我故作轻松的姿态,不能一来就让他提高警惕,那样的话,他这心思缜密的人,会提前把所有话所有表情,调整成最有利于他自己的状态。
“聊聊,来一杯?”他指了指柜台上边的红酒。他喜欢红酒,红酒浪漫,白酒炽烈。
“不必开酒,果汁就行。”我才不跟他客气,但我不能在林生不在场的时候喝酒,这是林生给我定的规矩,莫名其妙,我居然遵守得一本正经。
“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馨儿在我们学校读中文专业。”
“哪个馨儿?”他一脸不解的表情。
“人体模特。”
“哦,如此巧吗?”何光挑了挑眉,
“是的,进了摄影协会。那天,她约我一起吃中餐,遇到林静了。”
“嗯?”
“馨儿跟我说,你是单身。”
“是吗?我说过这样的话?”何光拿起抹布,转身面向放酒的壁橱,他把酒拿出来,抹干净橱子,又把酒轻轻地放回去。
“何光,你认真一些,我很认真。”
“哦,不好意思小落夏,我以为,我是很认真在听你讲话,跟你对话。”他道歉,并且轻微地曲了曲身子。
“可你的语气和态度,让我很不舒服。”
“好的,从现在开始,我会更认真。”何光端坐在柜台前,一动不动,像是要马上开始一场关乎生死的会谈。
“馨儿对你有好感,你不可能感觉不到。是吗?”
“那当然,女孩儿对我有意思时,都会直接表达出来,从语言,或者从动作,再或者,从那笑声里。这就是艺术,是美,是表达爱和喜悦的美。”
“所以,你是在享受那些女孩儿对你的爱的表达?所以,你就可以虚伪地告诉她们,你没有女朋友?何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女朋友?”
“我们小落夏提起问题来,还真是有些刁钻哦。不过,我都不畏惧,我能解决。首先,我为什么不享受那些美好的东西,这是我之为人的天性,亲爱的。”
何光停顿了一下,他喜欢这样称呼女人。所以会有女人不明所以地喜欢上他,简直是可笑至极,我到现在才意识到,当初林静喜欢上他就是被他这幅虚伪的模样给欺骗了。
“别这样叫我,我们从某个意义上来谈,是不友好的关系。”我有些生气,我不会吃他这一套。
“告诉她我没女朋友,或许是在我为她作画前,女人的心要哄,才会有好心情,只有好心情,才能让女人的躯体得到最自然最顺畅的放松。”
他又停下来,喝了一口酒杯里红色的液体。
“至于,什么是女朋友,我想,林静喜欢我,而我觉得林静的性格适合做我女朋友,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圆了她的心意,让她成为我女朋友。这是一件共赢的事情,我快乐,她开心,何乐而不为?”
“既然你知道她做了你的女朋友,很快乐,那你为什么不为她着想,别再去拈花惹草,守好一个男朋友的本分。很难吗?”
我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干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守了,亲爱的。奥,对不起,我忘了。我没有爱别人,我并没有放纵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块,不管是做什么。这难道不算吗?”
“可你对外设置的状态是可约的,你不觉得这样是对林静的不尊重吗?”
“小落夏,你为何这么生气?我搞不懂。”
“因为馨儿,她对我说,你对她而言,是单身,她可能会来招惹你,而我明白,男人对女人的招惹是招架不住的,但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开始提高了音量,我要让他感受到我的生气。
“你在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心,生气,这很没有意思,也没有半点意义。”
“那你敢说,如果馨儿来招惹你,你能坐怀不乱?”
我质问他,我知道我的情绪有些乱七八糟,我在劝自己尽量保持理智。
“你这么不信任我?还是连你的林生,你也是这样不信任的?”
“连他一起,都不信任。”
“很好,很干脆,很爽快。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会怎样应对她的招惹,你会怎样?”
“我会鄙视你,何光,我会看不起你,你不尊重爱情,不尊重你和林静的关系,不遵守这其中该有的规则。你迟早会出局的。”
“我对林静好,这还不够么?”
何光总是一脸淡然,我最讨厌他这幅样子。
可他的确对林静好,送礼物,陪她做许多她想做的事,拥抱她,亲吻她,满足她对爱情的所有要求。
“你对她的好,我看得到。可你背后的虚伪,也被我看到了,所以我很痛苦,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林静,我不忍心伤害她,更不忍心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真相,这真相会让她遍体鳞伤。”
“小落夏,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只是你的偏见,你对我的偏见。你骨子里的固执,只会存在在你的内心,林静的内心,没有这些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何光仗着林静对他的全心全意,开始用林静来回击我,而我,快要被他打败了,一次,又一次。
“我对你,没有偏见。”
“既然没有偏见,你该放轻松,不再紧张兮兮地盯着我,你想想看,每一段感情都有它自己的样子,不是吗,开始都是不一样的,中间都是不一样的,结尾也不会是完全一样的,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最完美的那种呢?”
“我真的错了吗。不,我没有,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要你答应我,不做脚踏两只船的人。”
“我答应你,会让林静开心,尽我之力。”
“不脚踏两只船!”
“好。”
“再见!”
“再见,小落夏。欢迎下次光临。”
我气呼呼地来,气呼呼地离开。我搞不懂自己,明明满腹的理论,满腹的不服,到了他面前,总是要被说得没有了底气。
男人,不会都是这样吧,希望不会,至少,给我留一个林生,让他不做这样的人,不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