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见到里晴,里井然才胆子大一些的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看着眼前笑得明媚的里井然,很难想象之前的他经历过里晴嘴里的那些事情。
只能说里晴把自家弟弟养的很好,不然经历过那么多难捱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会拥有这么明媚的笑容。
扶摇背上的伤养了将近小三个月才算好的七七八八,扶摇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赖在里晴这里混吃混喝,只得乖乖的回了自己的账中。
她不好意思再混下去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军营中竟然有人开始传她和里晴的闲话了。
军中生活多艰辛,虽然军中有军妓,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同陌生人共用,时间一久军中自然会有一些磨镜(古代女子和女子相爱时的称呼,意同现代的啦啦。)
扶摇天天往里晴这么跑,有时候还赖在这里不回自己的营帐中去,虽然扶摇是在帐中打地铺的,可外人又怎么能知道帐中的情景。
当然也有人猜测扶摇是同里井然有些什么,可大多人都只是知道里晴有个弟弟,可对里晴的这个弟弟,很多人都是没有见过的,人们对于没有见过的人,大多不会过度的去揣测。
扶摇无奈便只能减少与里晴姐弟两人的接触,她不去找,她不来找,谣言慢慢的便也就被时间冲淡了。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有十几天,将军突然命令手下的将士去招募些壮丁回来,说是招募给银钱给粮食甚至还给水,可出去招募的军士大多空手而出,给的那些东西反正扶摇是没有看见。
好在扶摇依旧是守护将军营帐,这些招募新士兵的事情依旧不需要她去操心。
对于扶摇而言,不去参与这些事情,就相当于少作孽了。
招新军士的小队陆陆续续的回来,扶摇竟在这些回来的新军士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初她初来军中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吧,倔强、不甘、甚至想杀掉这些来招新的将士们。
有一支将军的心腹小队,竟然抓回来了一个戏班子,不对,不对,是招募回来了一个戏班子。
这戏班子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七、八岁的孩童,开始扶摇不理解这戏班子里的人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让他们去打仗,那不是千里送人头了。
直到夜晚将军的帐中响起了戏曲声,那几乎唱了一夜的戏曲,扶摇还有什么不懂的呐。
真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些戏子来了以后,真可谓是夜夜笙歌,将军一整个人连续数日就没有出过军帐,行军打仗的时候全权交给副将们在处理。
扶摇只能说这古代的副将们真的是尽职尽责,没有二心,这要是换了在现代,估计副将们早就几个人一商量反了这除了吃喝啥也不管的上司了。
将军这些日子没有叫扶摇进过帐中,扶摇自己也乐于不进去,站在帐口想听戏就听戏,不想听戏就去看一旁广场上新士兵的操练。
不得不说,将军的帐子驻扎的地方就是好,进可攻退可守,平常还能观察周围的士兵操练事情。
扶摇自然也听到了帐中那掩藏在戏曲之声下的“嗯...嗯...啊...啊...”可是只要她没有亲眼看到,扶摇便觉得那些都是自己的假象。
乱世之中,活着便好。
许是将军厌烦了,也许是将军这几日玩累了,夜里竟没有在响起戏曲之声。
扶摇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扶摇刚来到将军营帐口,便看到有人从将军的帐中被抬了出来,那人衣衫不整,裸露的地方还有青紫的伤痕,一看就是反抗时候挨了打。
对这种事情扶摇早就习惯了,将军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看上的男子用强了,只要看上了将军会先利诱,上钩的将军自然就宠着,什么时候玩够了玩腻了,便打发到军妓那边去,像这种反抗的将军只玩一次,便会赏赐给手底下的军士,军士爽够了还能活下来的就拉去军妓那里,活不下来的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人命在将军这里,和菜地里的大白菜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
“这是何人?”看着架子上那奄奄一息的人,扶摇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前几天抓的那几个唱戏的里面的。”抬人的士卒还是有些怕扶摇的,毕竟在她们这些士卒眼里扶摇也算是将军眼前的红人了。
“怎么?你喜欢?”她这里抬出去的人可不少,扶摇这还是第一次开口问,将军难免也有点诧异。
“回将军,就是随口问问。”扶摇拱手朝着将军摆上一礼。
“既然我们扶摇感兴趣,把人抬到扶摇的帐子中去。”将军才不管扶摇是如何回答的,这人她玩过了,也已失去了兴趣,是赏给士卒们玩还是给扶摇玩都是一样的。
当然也不太一样,如果扶摇真对这戏子上了心,将军手里便多了一个拿捏扶摇的条件,拿捏一个人的条件越多,她用起来才越加的放心不是。
扶摇对把人放到她的账中去是有些抵触的,可她也知道如果现在她开口拒绝,这戏子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放去她的营帐便放去她的营帐吧,就当救人一命了。
大不了她也学里晴一样,给自己的营帐中间拉上个帘子,全当自己的军帐变小了就是了。
扶摇等到天黑才讪讪地走入自己的帐中,她这么迟迟不愿意回自己的帐子不是嫌弃而是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
“你,还好吧?”扶摇进了帐子发现男子还在地上躺着,要不是看到他起伏的胸口,扶摇都以为这人怕是已经没了。
男子躺在地上,没有对扶摇的话进行任何的回复。
男子不回应,扶摇在没有再继续说话,场景就这样陷入了尴尬。
“扶摇。”里晴直接挑开扶摇的帐帘就走了进来。
“呦,这是咋了?”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里晴也吓了一跳。
“你干的?”里晴觉得扶摇应该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别调侃我了。估计早上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的,应该是一天没动。”扶摇揉着眉心,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名男子的事情。
“要不,我来劝劝他?”里井然从里晴的身后偷偷看过来,怯生生的开口。
“好。”只要不让扶摇自己劝,谁劝都成,谁能劝好扶摇都万分感谢。
有人帮忙劝慰,扶摇自然要把空间给人留出来,拉着里晴来到帐子口坐着,把帐内的空间留给里井然和那不知名的男子。
“那人谁啊?”里晴只知道将军给了扶摇一个男子,其他的都不知情,她今天白天不在营帐中。
“别提了,我就早起过去的时候看到他被抬出来,随口问了一句,人就到这里来了,别提了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多冒昧啊,将军往外抬的人,我上去问是谁,我多冒昧啊,多不知分寸啊。”扶摇越说越后悔,真想给上自己一嘴巴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扶摇这后悔不堪的模样,里晴只觉得真的很好笑。
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里井然才从营帐中走出来。
看着里井然那红通通的眼眶,想必刚刚两人在账中说到动情处,定然是两人都痛哭过了。
“劝好了?”里晴同自家小弟说着话,伸头朝着帐中望去。
“嗯。”里井然轻声音下,嗓音甚至还有些沙哑。
“哭了?”扶摇看着里井然那通红的眼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他好可怜...他...他同...同师妹...呜呜呜......”里井然这回答了如同没回答一样,没说几个字又呜呜的抽泣了起来。
里井然一哭,扶摇条件反射的蹙眉撇嘴,这一系列动作熟练又娴熟,看到站在一旁的里晴又开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先...我先同小然回去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里晴强压下自己的笑意,拉着里井然回了自己的帐中。
帮忙的人走了,剩下的事情只能扶摇自己来解决了。
“你叫什么?”见男子情绪还算平稳,扶摇也不知道用什么话题来打破尴尬的气氛,只能先问问男子的姓名。
男子听闻扶摇的声音便那么呆愣愣的抬头瞅着她,也不开口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男子瞅着扶摇,扶摇也瞅着男子,两人就那么一点声响也没有的对视着对方,后面还是扶摇先败下阵来,不行了,总这么看着,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又干又涩,再看下去怕是要瞎掉了。
男子不愿开口,扶摇便也懒得再继续问。
扶摇出去找了两个帐帘回来,把自己的营帐从中间隔开,帐帘很厚拉上以后完全看不到帐帘后面的情景,弄完帐帘扶摇十分的满意。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睡了。”男子不回应,扶摇自顾自的说完,把床榻留给男子,扶摇随便在地上收拾了一块地方出来,就那么躺下睡了。
扶摇向来都是独自一人居住,那简陋的营帐内,被褥仅有单薄的一套。平日里,除了夜晚归来歇息,其余时间她几乎不会在这帐子里多做停留。
营帐之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扶摇那寥寥可数的几件换洗衣衫,它们被整齐地叠放在角落里。而在此之前,这里还曾存放过些许粮食等生活物资,但后来这些东西全都被扶摇拿去给了里晴,于是乎,原本看上去并不怎么大的帐篷竟也显得无比的空旷起来。
扶摇挨着地躺着,压根就睡不着,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扶摇只能翻来覆去的折腾。
“君以陵”中间的隔帘后突然传出一道沙哑的男声。
“什么?”声音起的太突然,扶摇正从这里烦躁的来回翻身,只听到一句“君什么...”,压根没听清男子说的是什么。
扶摇问完就竖着耳朵听着,生怕帘后的男子在突然说点什么。
可扶摇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候,男子都没有在开口。
哎呀!真是够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扶摇满心无奈地在心中暗自叹息着。瞧瞧这一整晚下来,她不知道已经在这个男子面前碰了多少回壁了。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即便如此,她居然还傻乎乎地心存一丝侥幸,认为这个男子最终会回应她提出的那些问题。
唉,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此刻的扶摇只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底深渊,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
可尽管如此,她刚刚竟然还觉得那男子会回答她的提问,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答复也好啊。
真是可笑,甚是可笑。
这样平静又无聊的日子过了十来天,战场两方除了小规模的摩擦并没有发生大的战斗。
而扶摇同那男子也没有在进行过什么有效交流,扶摇后面甚至都没有再问过那男子的姓名是什么。
扶摇开始是在军营火头军那里随便拿一些做好的食物回来给男子,可后来发现男子每次基本都不怎么吃,不知道是不喜欢吃还是心态依旧没有调整过来不想吃。
后来扶摇干脆就拿了些生的食物回来,又请教了里晴一下,弄了一套做饭的炉灶,又弄了两套碗筷回来,勉勉强强的算是可以简单的做一些吃食了。
扶摇开始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人饿死在她的帐子之中,完全没有考虑其他的。
可扶摇做的这一切,落在旁人眼中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人们只觉得将军身旁的大红人,对一个被将军玩烂了的戏子上了心。
这些言论扶摇自然也听到了,可那些人说的,扶摇又无力反驳。
除了扶摇自己知道她不喜欢那戏子以外,恐怕现在整个营帐中的人都觉得她爱上了那戏子吧。
现在人们这么乱传扶摇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她在这军营里混的本来就让人觉得不够合群,甚至还有人觉得她太过于清高了一些,现在这样就好了,她也算是在众人眼里落入凡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