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然眨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得白麒麟冷冷道:“不过没说让我救这个孩子。”
“什么?!”
“你别误会!”白麒麟笑不及眼,解释道,“戏爷如今虽然威力无穷,但也无法活着进入恶灵鬼域,所以他就把我杀了。我可以利用他给的煞气带着你的灵魂离开此地,却带不走一具活尸。”
“活尸……你说谁是活尸?”飞翼恼怒瞪她,气急败坏。
“你还不知道吗?你的一双儿女,一个没有心,一个没有灵魂,且都来自六界之外。不过你该庆幸,正因为如此,他们生来就能长生不老,不需要再找什么灵兽之心了。”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抑扬顿挫,回想起心被掏走时的恐惧和愤怒,雄魂开始有些不安分了。
“我不管他们来自何处!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我最爱的孩子!如果你不带他离开,我也不会离开!”
“你到现在还没听懂我说的话!不是我不救他,是根本救不了他!你的儿子如今已是鬼域里的恶灵,和天残老鬼一样,早已经属于这里!”
“不!我不相信!”飞翼攥住她,目光透着坚定,“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麒麟看着她,冷漠嗤笑。
半晌,白麒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飞翼正心急火燎时,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
小夙然静静地望着她,微微一笑:“娘亲,你快逃吧!不要担心我。”
“夙然……”飞翼泪光潸然,摇头悲泣,“不,娘亲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如果救不了你,那娘亲就永远陪着你!”
如此情深的母子,看在白麒麟眼里,突然想起了天后娘娘和行云殿下。他们一个束缚于欲界四重天,另一个被困于恶灵鬼域,都是身不由己的悲剧!
“娘亲,本来我还不相信天残爷爷的话,但我现在不得不信了。”小夙然低着头,小声说着,“虽然我很想跟娘亲回家,可我知道娘亲是不会离开那个坏人的。那我回去一定还会见到他,我不想见到他。”
听其一番话,飞翼不禁苦笑,突然间觉得好无力。
“娘亲,你走吧。等夙然长大了,一定回去孝敬您。”他牵着她的手晃了晃,亲昵地靠近她的怀抱,“天残爷爷说过,等夙然长到像他那么高,就能够在这里来去自如,不会永远被困的。”
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飞翼泣不成声:“我怎么能……怎么能把你丢下……我的孩子……”
风间夙然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替她擦拭眼泪:“娘亲,不要哭。你说过的,有志者事竟成,你要相信,夙然很快会回到你身边,很快很快的!”
白麒麟看着飞翼不停摇头,泪流满面的样子,知道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只得心一狠,迸发出无穷煞气。
刹那间,幻境消散,天地间恢复了明媚光亮。
树荫下,两道虚无缥缈的影子悬在空中。
“夙然!”
“别叫了,我们已经离开了恶灵鬼域!你再叫他也听不见!”
“你——”
“还是去见戏爷吧,他等你很久了。”
白麒麟若无其事瞥了她一眼,正欲向天空飘去时,强烈的日光顿时把她的魂魄震慑了回去。
“可恶!只能等到天黑再走了!”
飞翼不得不清醒过来,看着她,疑惑问:“戏子连杀了你两次,你不是应该恨他入骨吗?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因为他说过会给我赤魂金丹,而且还帮我找到了合适的凡体肉胎,很快,我就能够重生了!”
“所以,你已经原谅他了?”
白麒麟失笑,欲言又止。
也许,正如另一半灵魂所言,他只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对他的爱,无条件的信任。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责怪他,离奇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男人征服!
彼此沉默了许久,飞翼终于释怀地叹了口气:“如今我已不想什么重生,只想等着夙然平安归来。”
“你这个母亲还真是奇怪!怎么心里只有儿子?”
“我……”飞翼一时无语。
白麒麟谑笑:“这要让夜七情那个丫头知道了,一定会醋淹人间的!”
飞翼摇摇头:“七情在她爹爹身边一定会平安无事,而夙然……”
她眺望着远处湖光山色,黯然神伤:孩子,你到底何时才能回到我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戏子的呼唤一下子惊醒了她,抬头望去时,顿时欣喜若狂。
“飞翼!”
“戏子……”
“你别动!千万别动!”
唯恐她走出阴影被日光晒伤,戏子紧急制止,火速冲到了她的面前,可张开的双臂却只抱到了一团空气。
他惆怅,不禁自嘲:“想不到,我现在也和淡云步一样悲凉了。”
飞翼百感交集,原本有说不尽的怨怼和责怪,可面对满目冲血,一身疲惫的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飞翼你不要害怕,行云救不了织梦那是因为他无能!不过你放心!就算诛仙弑佛,我都会为你寻得万全的重生之道!”
好一个万全的重生之道!白麒麟暗暗冷笑。
她果然猜得没错,无情戏不会让风间飞翼入魔!他想要的,是六界最强大的灵力!
也许他真的后悔了,他后悔只夺走了一颗简简单单的灵兽之心,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到七煞阴阳掌炼成的那一天,一箭双雕杀了帝俊,同时夺走他体内的灵力!
没错,六界之内,只有帝俊的灵力才能让一具幻灭的尸体得到完美的再现,并且让她拥有永恒的生命!
看来,戏子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向整个六界宣战了!
……
大雪纷飞,万物都似沉眠于雪下,静寂的令人窒息。
一年时光荏苒,回想去年这个时候,他正决绝离她而去,后来再无归期。
南宫璃裹紧了身上的狐裘,一步步踏上巍峨的城楼,站在高高的顶端,她突然觉得离天又近了一点。
她不知道敖雪宸给出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但她还是惊喜不已,恨不得立刻飞上三十三重天,与他相见。
天有多大,天下便有多大!
东方玄墨,我要你记住!
即使我们现在隔着天与地的距离,但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
那么,再强大的力量,也阻挡不了我走向你的脚步!
不知道呆立了多久,耳边蓦然传来内侍的低唤:“陛下。”
“何事?”
“国师大人求见。”
“宣!”
敖雪宸踏上城楼时,身后还跟着侯粗和朱细两只小妖,更令她意外的是,他的手里还托着一个锦盒。
“微臣叩见陛下!”
“国师免礼!”
敖雪宸慢条斯理起身,打开锦盒,郑重地递给她。
“国师这是何意?”南宫璃有些郁闷,锦盒里的这颗药丸居然和她之前梦到的一模一样。
“陛下,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微臣逼迫您喝下的那瓶忘情水?”
一提此事,南宫璃就气不打一处来,讽刺笑道:“哼!那也叫忘情水?真不知你在哪里弄来的假货!”
侯粗和朱细一听,顿时乐得嘻嘻哈哈起来。
敖雪宸干咳了一声,解释:“那不是假货,陛下!忘情水之所以没能让您忘情,是因为陛下当时已怀有龙嗣!”
“什么?”南宫璃陡然吓了一跳,震惊地瞪大眼,手情不自禁抚上腹部。
侯粗凑到她身边,兴奋得眉飞色舞:“国师大人的意思是说,长公主你已经怀了我们虎哥的孩子,还是个带把的!”
“对啊对啊对啊!我们的小侄儿!”
朱细屁颠屁颠地也凑了过来,肥硕的爪子就要朝着南宫璃的肚子伸,却被侯粗一掌拍了回去,怒斥一声:“呔!你个咸猪手!陛下的肚子是你摸的?”
朱细委屈地扁扁嘴,揉着被拍疼的猪爪,险些哭了。
南宫璃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可思议:“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我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等敖雪宸解释,侯粗已不客气地插嘴:“这都亏了咱国师大人!是他把这小仔子给封印了,这么一来,陛下你就不用挺着个大肚子上早朝!这会儿最多肚子痛一阵,就能把咱的小侄儿生出来了!嘿嘿嘿嘿……”
一想到小虎仔马上就能够出世,朱细立刻忘了痛,兴奋地咧嘴大笑。
看着他们喜不自胜,敖雪宸却失落起来,他稳了稳心绪,婉言道:“陛下,此灵丹能够解开您体内的封印,只要吃了它,今日便是小皇子的生辰。”
“什么?这么快?”
南宫璃差点惊哭了,哪有女人生孩子这么神速的?刚刚告诉她怀了身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小东西就要出来了?天哪!简直跟吃坏东西拉肚子一样快!搞笑!
侯粗笑得贼兮兮:“不快不快!不是说十月怀胎吗?这算算时间,这小家伙早就过期了,再不生出来,没准要在您肚子里发霉发臭了!”说着迫不及待地将那枚灵丹递给她,“吃吧吃吧!您如今日理万机,待会儿一定又要忙,赶紧速战速决吧!生了咱兄弟帮您带!”
南宫璃犹豫地将灵丹接到手中,纠结的秀眉都打了结,她咬咬牙,正准备入口时又立马闭上了嘴。
心想:不行!我又不是母老虎,怎么能随地就把孩子生下来?要生也得躺在龙榻上!
想到这儿,她一把接过敖雪宸托在手中的锦盒,把灵丹放回去的同时,紧急下达口御:“来人哪!传太医女!”
见两妖也乐呵呵地跟了上去,敖雪宸连忙提醒:“你们俩负责封锁消息,千万别把陛下一夜产子的怪事传出去,否则必遭天下人非议和耻笑!”
“知道了国师大人,有咱兄弟在,陛下躲后宫生孩子这件事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侯粗拍着胸脯郑重承诺。
“那就好。”敖雪宸这才放心,长长松了口气。
但愿这孩子能够平安降世。
也但愿,东方玄墨能够早日回到她们母子身边。
……
翌日,朝堂之上还是免不了议论纷纷,不过讨论到最后,文武百官都一致认为——陛下可能遇刺了!
否则怎么会半夜传出惊喊声?还把太医女宣了过去?
于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司马骏野位列百官中,显得相当淡定,他这个被前朝赶尽杀绝的大将军,如今已是这大周朝的太尉大人,也算是时来运转了,自是相信女皇陛下吉人天相。
然而,幸灾乐祸的却是前月池国一帮不服她的佞臣!
这些个乱臣贼子,她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明黄长靴踏入殿中的那一刻,百官们顿时噤若寒蝉。
她一开口,威严的气势顿时令天地都肃穆了起来:“怎么,徐国公这是巴不得朕被人刺杀吗?”
当众臣跪地叩首高呼万岁时,徐国公还傻傻地愣在那儿,直到南宫璃傲然回眸,不怒而威的气势顿时吓得他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臣……臣不敢!”
南宫璃俯视众臣,慢条斯理地在龙椅上落坐,慵懒地靠着椅背,她笑不及眼:“不用紧张!普天之下想要杀朕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你徐国公派来的!”
此言一出,可把老徐吓得够呛,连连磕着响头:“陛下!陛下乃众望所归!断不会有人刺杀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淡哼,将众臣一一扫过,轻描淡写道:“都平身吧!”
众臣齐齐朗声:“谢陛下!”
南宫璃忍着浑身不适,表面上却装得淡然从容。
立在人群中的金雷不禁皱了皱眉,他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手还不时地放在腹部,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有刺客?
金雷想不通,自然也不敢多嘴。
……
一退朝,南宫璃便直奔寝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欢喜,哪里还顾及身体的不适和疲惫?
此刻,金碧辉煌的寝殿内,侯粗和朱细早就守在摇篮边,望着小床上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小娃娃直流口水,兴奋地直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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