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他气得要发疯的人远远不止苏明睐。
卫越楼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欠打的熊孩子,当然也舍不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来他面前作一波死。
就因为他眼睛上这道疤,他从14岁开始就在愧疚,到现在偶尔喝多了还要抱着他哭说对不起他,害他好好的一个美男子破了相,真是美中不足之类的讨打的话。
当然他也是真的不客气,以前好歹还能撑到他说‘表哥,我真的对不起你’,到现在,只要他鼻子开始抽动或者眼眶开始泛红他就动手了。
久而久之,喝完酒以后卫越楼连哈欠都不敢在他面前打。
现在看来都是些好笑的沙雕破事,但在那个时候,也的的确确是困扰过他们很长一段时间。
少年心性,总是能被很多现在看起来不值一提的事情影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爱去学校了。成日里像匹独狼一样穿梭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能去的,不能去的,他都去过。
喝酒,抽烟,游戏,打架,飙车,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个遍。
那一年,他家里的扫把断了至少有100把,全都是他爸爸用来打他的。但他就是和着了魔一样,就像一瓶刚开盖的可乐,不把那点气折腾完,他就没办法停下来。
垃圾一样的日子,终于在初三年的春天结束。
他出了一场车祸,在最熟悉的路上,因为连续缺觉看错了信号灯,被一辆赶飞机的出租车撞倒。万幸的是它再怎么赶也才刚起步,所以送到医院以后他只昏迷了几个小时就醒了,被他爸妈的争吵声吵醒。
他妈妈竭力压抑着哭声,但压不住情绪崩溃的疯狂,“你还要打我儿子?你还想打我儿子?你除了骂他打他还会干什么?!好好的一个孩子,以前那么乖,那么听话,都是因为你!明明就是人家的错你也要骂他,从小就是!永远不听孩子解释,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那老一套的不行,你就是不听!我这回也不想再说了,我们离婚!叫你的律师来拟合同,马上离婚!”
声嘶力竭。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脑子也能够准确地捕捉到这些字的意思,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眼睛睁不开。他用尽全力对抗那两片薄薄的眼皮,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身体的疲惫,再一次睡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妈妈肿着眼睛,眼尾还是红色,见到他醒来却强撑着给了一个笑脸,多年养尊处优的手很柔软,带着让人放松的温度,抚上他的额头。
“儿子,醒了啊,头疼不疼啊?”
他依旧记得那种混沌又疲惫的刺疼感,缓了一会,忍着喉咙的疼痛,沙哑地回答,“不疼。”
“不疼就好不疼就好。”
有眼泪落在他手上,冰凉的,有点重量,竟然砸得他手指都抖了一下。
他用尽全力,轻轻地把食指搭在她的手背上,却惹得她呜咽不停。
他好像在这一刻才想起来,他妈妈是个多么胆小又爱哭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