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卫越楼又笑了起来，却笑得陈三愿眼里一阵酸涩。
她不是白痴，他也从来没有掩藏过自己的心意，稚子一样纯粹的爱意，要说完全没有心动，那是假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太弱小，在还需要依靠父母的年纪，她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蝼蚁。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她的未来，只需要旁人的一两句闲话，只需要一两张漏洞百出的大饼，他们就能毫无顾忌地将她抛出去，为了钱，为了路。
她早就习惯了，也早就明白，一向都是默默承受，然后在逆境之中寻找一条不那么痛苦的活法。只是这一回，她抗争了，努力了，脸颊边的巴掌还在隐隐作痛，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脑海里是不是出现了除了于霏以外的脸。
只要不想，就还能麻木地活下去。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他身上那些快乐的，明媚的，透着傻气的东西都不见了，整个人像被浓浓的黑雾包围着，眼睛里也都是让人不敢再看的绝望，像是再没有人救就要彻底沉沦，于是她开口了，第一次为了一个男孩子说谎，却真心实意地希望它能成真——
“我会考的。”
…
于霏软绵绵地支着脑袋，看了看非常自觉跑在前面的四只单身狗和贝贝，再看看气氛有点奇怪的卫越楼和陈三愿，悄咪咪地跟阚铎咬耳朵，“你觉得，卫越楼今天会不会跟三愿表白啊？”
她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耳廓上，酥酥痒痒的让人说不上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阚铎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冷冰冰地说了句不会。
“为什么？”
夜黑风高的，多适合头脑一热啊。
“他怂。”阚铎对那个蠢货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扭头看她，“离我耳朵远点。”
于霏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没吭声，也不挪窝。
阚铎拿她没法，又不能直接把人丢下去，只能转过去继续往前走。
只是刚迈出一步，就差点失手把背上的人给甩出去。
“于霏！”他恼羞成怒地喊她。
不怕死的人还在笑，“阚阚，你的耳朵咬起来好像猪耳朵啊，哈哈哈哈..”
“再乱来就自己下来走！”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敢啦！”于霏凑过去讨好地亲了亲刚才咬的地方，就老老实实地把下巴磕在他肩上，不敢动了。
全身僵硬的阚铎：“....”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她更麻烦的女人！
一分钟后。
“阚阚。”
已经算到了她不会罢休的阚铎：“...”
“阚阚。”
“...”他不应她能喊到明天？
“阚阚！”
“..嗯！”
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于霏笑得更欢了，“我好开心呀。”
她看着前方，隐隐觉得这条路快要走完，将围着他脖子的手臂又收紧了一点，“虽然胡才他们可能不会和我们一起了，但你，三愿还有卫越楼，我们四个都在向同一个方向努力呢！”
她语气欢快，带着缱绻，“我们会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阚铎内心滚烫，少女轻柔得似祈愿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深深地烙在他的灵魂里，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他都会想起这个夜晚，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对着天上的神明许愿，祈求他们实现她的愿望。
因为他也很想，永远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