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愿说完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沉默。
于霏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出国什么的,她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说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陈三愿怎么可能到现在才告诉她?
就在她努力消化信息,企图找个同音词来证明是自己耳聋的时候,卫越楼忽然站了起来。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声响,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于霏心里狠狠一滞。慌张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眼眶泛红犹如困兽一样的卫越楼。
鼻子忽然就酸了。
他这个反应,根本就是在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理智告诉她,应该听一听陈三愿的解释,她家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选择离开,一定是她身不由己。
但心里又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解释也是于事无补。卫越楼所求的,终究还是得不到了。
她心里狠狠一纠,根本不敢想象若是今天说要离开的人是阚铎,她会不会直接崩溃。
而卫越楼,所有的努力,一点都不比她少。
“对不起。”陈三愿开口。
她谁都没看,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餐盘,眼神空洞又黯淡。
说完这三个字以后又迅速地沉默了下去,似乎并不打算把来龙去脉告诉他们。
气氛有如一潭死水。
卫越楼从未有一刻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去,头像炸裂一样,疼得他难以忍受。但他依旧执拗地站着,像一个讨不到糖就绝对不走的笨小孩。
在最后的那几个月里,他曾经明明就微妙地感受到了一点她的情绪。
那些不确定的,融在眼神当中的,困惑的,期待的,带着一点点隐秘的少女的心情,在她看着他发呆,而后脸红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
他惊讶着,欣喜着,患得患失着,像对待世上最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捧着,但还是没能留得住。
她眼睛的光,是在某一天忽然湮灭的。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他无数次地否定自己,无数次地辗转反侧,但因为得不到答案,只能蜗牛地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考试临近,她不想让旁的事情影响了他们,所以才避而不谈。
只要等考完试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然后,他等到了她的抱歉。
可怜的是,连这个道歉都不是给他的。她嘴里喊的,心里在意的,都只有于霏而已。
心灰意冷,不过如此。
卫越楼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到于霏在抹眼泪,动作很轻很轻,似乎就怕被人发现。
而阚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哄她,抱着手臂,犹如一尊雕像一样沉在位置上。
他突然就待不下去了。
连平日里最嫌弃他的表哥和最没心没肺的表嫂都知道他的痛苦,只有她,从头到尾都冷静得像个陌生人。
“陈三愿。”他声音喑哑,隐忍又克制。
恶毒的的话在舌尖上滚了又滚,终究还是舍不得。
泄愤一样地将身前的玻璃杯扫落在地,他说,“我再追你,我他妈就是狗!哈士奇那种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