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与凌潇湘无关。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获胜。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胜负心。
她平时并不在乎输赢，但是，今天她绝不能输给这个她讨厌的人。
灵舒曾经评价过她，说她思虑过多，她有限的精力分散在很多事情上，从来不曾专注于某一件事情。
她并不是无法专注于某件事，只是她突然从一个封闭的环境突然来到一个开放的地方，所闻所见对于她曾经的认知都是巨大的冲击，她需要去思考，并不是她修心极差，无法专注于一件事。
凌潇湘摒除杂念，闭上眼睛，一举一动全凭着直觉而动……
凌潇湘明显有些托大的行为引得台下一片哗然，如果不是碍于灵舒的名声，很多人已经骂出声来了。
月灵这些年在逍遥派也不是白待的，不少人内心都是偏向她的，他们能接受月灵落败，却绝对不愿意见到月灵这样被羞辱。
观战台上的逍遥派掌门心里却微微一凛。
他作为一派掌门，眼界自然要比这些弟子强。
不过修行区区半年的时间，凌潇湘竟然已经有了“天眼”？不需要凭借视线就能洞悉一切先机？天眼是一项稀缺的能力，要么心性极为纯净，要么心境修炼到完美无瑕，要么是特别的天赋……
凌潇湘的天赋如何，见识过灵舒的成长之后，掌门心里也有一个大致的评判，仅凭天赋，凌潇湘还是弱于灵舒的，天赋方面已经否决，但是心性纯净……
掌门觉得有点荒诞。
凌潇湘固然不是奸恶之人，但是也远远说不上心性纯净。
灵舒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也设想过凌潇湘获胜的方式，却没有想到是这种。
这是纯狐翩翩的能力。
潇潇的仙根原本就是纯狐翩翩种下的，自然得到了纯狐翩翩的一部分能力，只是有了能力的凌潇湘却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而且这个天赋在纯狐翩翩身边着实危险，所以一开始就被纯狐翩翩封印了。
纯狐翩翩那样奸诈狡猾的狐狸究竟在潇潇身上种下了多少因果？
灵舒微微出神间，凌潇湘持着水色，幻化出八个虚影，一齐攻向月灵……
凌潇湘闭上眼睛作战，竟然比之前更为凌厉，战斗中每一个机会都抓得极是巧妙，台下的弟子们开始目瞪口呆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萦绕在他们心头——这个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叔竟然有和师叔祖一样可怕的天赋？
这一战以凌潇湘的胜出告终，但也如灵舒预想的那样，她赢得并不轻松，且不说经脉里的灵力几乎耗竭，就连身上的衣裙也遍布血迹，四肢百骸几乎似乎要散架了一样，每一个动作都给她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是，她终究还是赢了。
相对于凌潇湘的惨状，月灵的情况看起来倒是比她好了不少，起码不似凌潇湘狼狈，除了丝毫动弹不得之外，身上仅仅一些轻伤。
只有月灵知道，她已经无力再战，凌潇湘惨是惨了点，但是依然有些余力……
这点余力，足以决出胜负，或者生死。
冰冷的水色贴着她颈侧的动脉，凌潇湘只需要手稍稍用力，就能切下她的头颅。
凌潇湘的目光极冷，比抵在她颈侧的水色更冷。
这一次，她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你，你不能杀我！”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威胁，但是由月灵用这样颤抖的声音说出来，反而有种求饶的意味。
凌潇湘到底还是不习惯杀人，最终还是没有杀人，只是她惯会隐藏情绪，看着月灵，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我觉得杀了你我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凌潇湘的话虽然残忍，但是她们决斗前就签了生死状。
月灵脸色更白了，但是她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因为她感觉颈侧的水色又靠近了一分，有些疼，温热的血从破了口的肌肤流出，让她心胆欲裂。
灵舒是了解凌潇湘的，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潇潇还是心软。
胜负已分，灵舒几乎瞬息间就来到了凌潇湘身侧，开始教训徒弟：“她都想杀你了，还心软？为师可没有教过你要对自己的敌人仁慈。”
凌潇湘有些无语。心道这些麻烦的根源还不是这家伙，结果这家伙还在这说这些风凉话。
她都有些同情月灵了。
月灵心头一片冰寒。
她拼尽全力，就是想让这个师叔祖多看自己一眼，但是呢？他只会嫌他的徒弟下手太轻，竟然没有杀死她？
凌潇湘撤了剑，有些意兴阑珊：“没意思！我们走吧！”
灵舒微微微微一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凌潇湘很诚实地回答。
灵舒握着她的手腕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真元还没有恢复，那为师放你一马，今天的剑术课就免了，但背书还是不受真元影响的，今天把《养生主》一章背下来，背不出不许吃饭。”
凌潇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灵舒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别担心，不过区区五万字，为师相信你能背下来的。”
此言一出，无论是台上的掌门还是还是台下的弟子都倒吸了口冷气。
掌门觉得这不是在教徒弟，这简直就是把徒弟往死路上逼啊！
台下的弟子也没有心情去关心月灵了。
他们原本觉得凌潇湘进步快是因为有个好师父，如果他们也有这样的条件，未必就比凌潇湘差了，现在他们对凌潇湘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有这样一个变态的师父，能活着真的是太强大了！
掌门有些看不下去了：“师叔啊！这个……小师妹已经很努力了，现在修为也不差，没必要这么严苛吧？”
灵舒看了掌门一眼，又看了凌潇湘一眼：“潇潇，你觉得为师太过严苛吗？《养生主》一章五万字的确不易，不如这样，换做《齐物论》如何？”
灵舒笑得好看，但是逍遥派谁都知道，《养生主》和《齐物论》是逍遥派心法的两部分，《养生主》五万余字，《齐物论》足足十万字，比之《养生主》更为艰深晦涩……
灵舒这意思：谁为凌潇湘求情，凌潇湘的课业就翻倍吗？
一瞬间，没有人敢吱声了。
没有人会怀疑灵舒。
凌潇湘会意：“多谢掌门师兄好意，师父他也是为了弟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