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湘有些诧异。
灵舒一直固执地万龙族才是她的归宿，即使她被纯狐翩翩接回青丘他也没有放弃，凌潇湘一度还为此事烦恼过，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就在万龙族了。
凌潇湘看着他，似有些不信。
灵舒心里微微一涩。她对他还是这样防备这些天的朝夕相对并没有真正改善他们的关系。
以前，他以为凌潇湘留在青丘狐族是因为被纯狐翩翩洗脑，觉得六界除了青丘以外都是险恶之地。
他在青丘待了这么多天，也明白凌潇湘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哪怕是纯狐翩翩也勉强不得。甚至凌潇湘也不是打算一辈子待在青丘狐族。
如果实力允许，凌潇湘应该会在六界行走，做个逍遥散人吧？
凌潇湘在青丘狐族的状态比在万龙族好多了。
在万龙族的时候，他从未见过凌潇湘如此放松自在的样子。
凌潇湘在万龙族的时候就像是受惊的小刺猬，竖起自己的尖刺，无时无刻不在防备警惕的看着周围，利用她所有的手段来保护自己。
在青丘狐族的时候，凌潇湘这样的防备的姿态仅仅出现在面对他的时候。
这是他观察许久才得出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让他万分的不爽。他很泄气。
“我在这里待着很好。”凌潇湘缓缓道。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的一切都不需要灵舒来操心。
“对不起，以前是我多事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才会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灵舒低声道歉。
凌潇湘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灵舒竟然会向她道歉。
“都过去了。”凌潇湘淡淡一笑。
她以前也怨恨过灵舒，觉得灵舒多事，但是经历的多了，她也就看开了。
灵舒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要伤害她，只是他一贯的做事方式强势。
说到底，灵舒不过是犯蠢而已。
“你不生气？”灵舒似乎没有想到凌潇湘依然能够这么淡定。
她就那么厌恶他？连在他身上都花一秒钟都不愿意？
“当然生气呀！只是没什么用就不生气了。”凌潇湘是个务实而洒脱的人，不会将自己的精力花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我可以让你打一顿消气。”灵舒立刻表态。
凌潇湘摇了摇头。
她倒是真想打灵舒一顿，自己在万龙族受的委屈不能这么平白就算了，但是……
灵舒是最接近神尊的神龙，就算他不用任何修为，仅仅凭他神龙的肉身，也不是区区她一个小仙能够伤到的。
可能她全力一掌拍下去，灵舒没有任何感觉，她自己反而会因为巨大的反震力导致手骨折。
实力的差距大到让人绝望。
“我说算了，那就是算了，不用担心我会找什么后账。”凌潇湘很大度的摆了摆手。
灵舒倒是很希望她能找他来算一算这后账。
“我还能来青丘狐族找你吗？”灵舒小心地问。这是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想问的一句话。
无论能不能来青丘狐族找她，灵舒都觉得她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需要思考就能说出来，虽然大概率他还会听到一个让他十分无奈又痛心的答案。
结果凌潇湘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最好不要。”
凌潇湘拒绝与否，在他这里其实都算不上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他也清楚被拒绝之后还去追问原因多半是自取其辱，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如果你害怕我干涉你的生活，我可以以天道起誓绝不干涉你的自由。”
凌潇湘看了灵舒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容忍。
她现在真的有点怀疑和魔神的那一战这位圣主是不是真的伤到了脑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青丘狐族！他一个万龙族的族长，万龙族长老院的圣主，他天天跑青丘狐族来算是什么事？
而且青丘狐族和万龙族的掌权者频繁聚首说明六界内肯定有什么大事。
凌潇湘可不觉得六界动荡不安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恨不得现在的六界能够一直平静，纯狐翩翩不用那么辛苦。
六界的局势安定下来，纯狐翩翩能够抽出时间来指导她修行，让她少走一些弯路，研究方法克制她身上堕仙的魔气。
“我不想你干涉我的生活是真的。而且你来青丘狐族，不论是对谁都不算是好事。”凌潇湘看着灵舒神色认真，“你如果想来找我，至少也是要六界局势平定以后。”
凌潇湘的话让灵舒常常出了一口气。
原来凌潇湘只是出于对六界的利益考虑了一下，并不是厌恶他。
“好。”灵舒一脸轻松，“你也跟你家那位谷主说一说，让她不要太过作妖。六大神族同气连枝。”
凌潇湘点了点头：“我会转告她的。”
确认了凌潇湘并没有排斥他来找她，只是时局不允许而已，灵舒放下了一桩心事：“那麻烦你了。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凌潇湘没有挽留，站起来送他到门口，然后回来。
……
无底之海。
归墟内就是数十万年如一日的安静，安静得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这里的空间极为广阔，上下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尽头。
这里并不昏暗。
岱屿，方壸，元峤，蓬莱，瀛洲，五座神山的影子倒映在这里。
神山巍峨壮丽，上下周旋三万里，山间相距七万里，每一座神仙之间都以阵法相连。
阵法的中心盘踞着一条巨大的神龙。
神龙似乎极为痛苦，银色的鳞片微微张开着，鳞片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丝丝缕缕的血迹，从布满裂纹的鳞片中渗出来，却没有散化在水中，而是粘合成一粒粒红色的珠子，往水底坠落，像是在海底深处下起了一场红色的雨。
神龙每一次呼吸都能在水底形成两个漩涡。
这条神龙就是正在换形的君怀青。
归墟之水能够化生万物，因此归墟神龙也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但是他的这个能力在这里像是受到了限制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身上的每一张鳞片都裂开了一样疼痛，像是被活生生剥皮一样，但是他被禁锢在这个阵法里，几乎动弹不得。
这个阵法对他而言是一种保护，以五大神山的地脉之力来提升他换形的成功率，大家就是他必须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神龙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