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已静。中街两旁，灯窗稀稀疏疏。一鸣官网后台，却依然有三名负责咨询的工作人员随时待命。
“您好，一鸣画室愿为你解答一切疑惑！对话成功，尹洁娴老师为您服务。”
人工咨询反应极快，不一会儿，对话框里就蹦出答案：
“您好，是这样的，您在校内向教务处申请测试就可以了。”
校内？教务处？申请？他现在连一鸣校门都没进去，哪来的校内？
余正夏一时摸不着头脑。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十指加快速度，在键盘上敲击：
“就是说，我入学之后先报个别的集训班，再向教务处申请高手班的测试，对吗？”
几乎同时，人工咨询的答案出现在屏幕上：
“是的，同学，可以先考虑报个冲刺班，入学后再报高手班。”
冲刺班？余正夏看到过这三个字，但没太留意。
“好的。”
输完简单的两个字，余正夏忽略掉人工咨询对话框，找到之前浏览的课程列表，点进冲刺班的主页。
一进去，余正夏撞见一行加粗字标语：
“在这儿，学子们都坚信，人在死了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去睡觉。”
大概是最近一周，名言名句誊写得太多了，好奇心泛滥的他，特别想知道这句话出自哪位名人。但他无法分心去搜这句话的出处。他只想研究一鸣的冲刺班到底长什么样。
“从早八点到晚上十一点，超长学习时间。”
比高手班还少一个小时呢，高手班才能叫超长。余正夏笑想。
“本班只能满足你基本八小时睡眠，其余时间都用来在画室画画。在这儿，学子们都坚信，人在死了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去睡觉。”
余正夏丝毫没被如此的时间安排吓到。他动不动就得过上这种日子，不然，上哪里去兼顾文化课、专业课和他的插画。
“各位刻苦努力、有志向的美术考生，冲刺班敞开大门欢迎。”
他觉着，他谈不上十分努力，也谈不上十分有志向。不过，他自觉还算刻苦努力，也还算有志向。这里的冲刺班适合他，他也应该适合这里的冲刺班。
他大略明了冲刺班是怎么一回事，心思又回到高手班上去。他又找到人工咨询，继续问，进高手班的测试具体有哪些项目，测试时又有哪些具体的注意事项。
这回，人工咨询忽然变得慢吞吞的，过了几十秒，也不见她回答。余正夏丢了些耐心，暗暗着急。
终于，人工咨询在屏幕上打出一大串字来：
“测试项目就是常考的素描、速写、色彩这三个，权重都是一样的。你到了学校，随时都可以去参加测试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注意事项，测试的时候正常带着画具过去就好，我们会提供考试用纸的。”
随时？真人性化。不过会不会太随意了。
“好的，随时指的是每天都能过去考吗？”
余正夏本来打字并不快，想要快点打，一着急，手指一打架，一下打错好多字，只得硬下头皮，一次次按退格键，再一个个字重新输。余正夏手上不敢再着急，心中却好似热锅蚂蚁。
打下的问题发过去，却没有相应回答，对方输入一个全新的问题：
“请问您现在是高几的学生呢？”
“高二，明年艺考。”
“你之前学过多久的美术呢？”
“三年多。”
余正夏顿了顿。停下片刻，十指重又忙碌起来。
“按照艺考目标系统学的话是三年多，之前还学过四年多的儿童画，油画水粉水彩也都接触过一些，但不深。”
“你这美术基础还是非常不错的！”
“没有没有。”
非常不错？余正夏觉得，他算是有两把刷子，但离非常不错远得要命。从小学开始，他的确学了八年多的画。可他明白，这不算长的。晶艺里出名的天才少女翟美人，五岁就开始学国画，五岁就学得有模有样。而且，他学了这么多年美术，可直到现在，他画出的素描，却仍时不时会被杨老师厉声批评一番。杨老师一向都和蔼可亲，他轻易不会动怒发火，除非他认为眼前的学生习作相当糟糕。每当杨老师脸色阴沉，数落起素描画上的弊病时，余正夏都会稍微质疑起自己来，质疑他这么多年素描到底学哪去了。
“您可以把您的作品用QQ或者微信发过来，我让专业课老师好好讲下您的作品，我们的老师都是清华央美的，对您肯定会有很大帮助的！我可以先请老师评估下你的美术水平，以及你现阶段的不足。”
余正夏不着急把他的习作发过去。他想起一个她还没解答的疑问：
“你刚才说随时都可以过去考，指的是去了学校，每天都有机会过去考吗？”
“我们每天都有考试机会，我们建议可以过半个月左右考一次，再过半个月左右再考一次。”
每天？每天！
当然，余正夏不打算也不会每天都去考高手班。可“每天”两个字着实吸睛。京城的大画室，人手想必相当宽裕，不然哪来天天都有的入班测试。
“明白了。去测试的时候，需要特殊准备画具吗？”
“不需要，你带平时用的过去就好，学校有超市，您到了学校，可以在超市买画材。我们是老师出题，你们现场考试。”
“需要针对你们那边的测试准备些什么吗？”
“不需要的，您把专业三门课的基础知识弄扎实了，有个系统性的掌握，好好应对考试，就可以了。”
看来，从客服老师那里，是问不出什么关于入学测试的细节了。
“明白了，”四下一片寂静，余正夏手指下，二十六键噼里啪啦，好似从指尖发散的火花，跳出来，再炸开去，“刚才还没回答文化课的情况。我这边是安岭省，全国二卷750分，学校月考总分大概能在530到540之间。”
回车键敲下，一串字就这么被打了出去。余正夏想几秒，觉得不够。
“按照我们高中往年情况，和我的年级排名，高考时大概能上一本线十到二十分。”
回车键又被敲下。这回应该够了。
“你这文化课成绩在艺考这块还是不错的。”
看着咨询老师的回话，余正夏不太信。在晶艺画室的三年多里，他动不动就听别人说，去年高考文化课又有好几个上了一本线，集训冲刺班的谁谁谁文化课上了六百分……文化课这点水平，他顶多只觉得差强人意。
“目前的成绩保持住的话可以冲刺一下清美，前提是专业课一定要过。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对面又发过来两句。
“暂时没有了。”
“好的，您可以加我，，QQ和微信都是这个手机号。有什么疑问我可以随时问你解答。再见！”
“再见！”
余正夏急切想要弄清楚，要敲开高手班紧闭的大门，他得达到什么水平。他又点进高手班的页面，往下滑了好几下鼠标滚轮，找到高手班画作展示板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