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晓宇知道金妍尔和蒋臻宇分了,臧晓宇的小伙伴也都知道金妍尔和蒋臻宇分了,班里其他一些同学,也都知道金妍尔和蒋臻宇分了,例如鞠真凛,恨不得把臧大男神一举一动都收集在心——在她看来,金妍尔的一举一动,便是她家男神的一举一动。
“告诉你俩一个坏消息,”周五上午第三节课下课,阳光强烈的教室里,鞠真凛对两个妹妹说,语气神秘兮兮的,“我男神的女神跟她男神分了。”
“不——会——吧?”鞠望结只说了三个字,每个字都拖足长音。
“咱年级第一恩爱的情侣,怎么可能分?”鞠纱来倒是没太当回事,“你做噩梦了吧,姐?”
“我多希望我在做噩梦啊……”真凛托着腮,望着臧晓宇的身影,思绪似乎停不下来,“可惜并不是啊,二十班有好几个在传的。”
“传的不一定就是真事,”望结说,“咱班前段时间不还在传余正夏他妈没跟他爸结婚吗?后来咱也都知道了,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当年他妈只是未婚先孕了而已,证还是领了的。”
“也是啊,可我看传分手那几个,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真凛还是托着腮,脸上依然布满焦虑,但紧梆梆的面部肌肉稍稍放松了些,“怎么也不像是假的……算了,还是当假的好了。真郁闷。”
“假不假也无所谓,”纱来倒是一脸轻松,“反正臧晓宇早认定他的真命天女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你说得对……对你个大头鬼啊?”真凛声音渐渐变弱,又忽然变得响亮。
纱来再说不出话,好像被她姐姐吓到了。
“不甘心呀不甘心。我这就上外面找朵花儿去,”真凛嚷嚷的时候,纱来怕她家大姐有变成祥林嫂的趋势,担忧地和望结对视了一眼,“一瓣瓣儿揪,问我的花他爱不爱我。”
“咋不问人家小花儿疼不疼呢,”纱来恨不得对姐姐的单相思翻个巨大的白眼,“人家花儿好端端的,长在草坪上,该你的啊?”
“好吧,换个方法,”真凛说,“还是抛硬币吧,不管正面朝上背面朝上,都是他喜欢我,正面朝上就是他非常喜欢我,背面朝上就是——”
真凛的话音戛然而止。
“说啊,你快说啊。”纱来对真凛说,“是不是梦醒了?”
“什么梦醒了,我家臧臧茶刚才看了我一眼,”真凛忙向两个妹妹汇报,兴高采烈的,“然后,我对他露出了一个饱含少女心的完美微笑——”
“——是傻笑吧?”纱来无情打断,“老实说,是不是你编的?”
“你大姐我想象力没这么丰富,你开心就好,”真凛向小妹投过去蔑视的眼神,接着说,“你们猜,怎么着?他也对我笑了……”
真凛简直没法回忆臧晓宇和她打招呼的画面,一去回忆,小鹿恨不得撞出她心房。
“……招牌式的男神微笑!迷死我了!”
真凛红着脸说出剩下的话,眼睛紧闭,手紧紧贴在脸颊上。
“能不能别私自将咱十六班的男神占为己有?”看了姐姐情迷意乱的样子,纱来没什么感触,只是问,“我们倒不care,安大班长听了,肯定要揍你。”
“揍我就揍我呗,我还要揍她呢。”真凛开玩笑地说道。
“号外号外,”望结稍稍提高嗓音,“号外号外了!高二十六班两位女生,因争夺班级男神而大打出手……”
“听上去怎么这么有喜感。”纱来点评道。
“喜感你个大头鬼,”真凛努努嘴,再对纱来说,“这是严肃的恋爱问题。”
“喜感越来越明显了。”说完,纱来忍不住“扑哧”一笑,“要不要当面问问臧大帅哥他喜欢谁?”
“不行,我不能问,得留点神秘色彩,”真凛拒绝得义正辞严,“我就喜欢这种猜不破的感觉,要是明确知道他喜欢我了,就不好玩了。”
“你也知道他不喜欢你啊。”姐姐在内心编织的美丽谎言,被纱来无情戳穿。
“我知道他喜欢我!”真凛大声强调,“纱纱你好讨厌!”
“你知道他喜欢你,那你找个机会表白啊,”纱来说,“既然他喜欢你,你主动送上门,他不可能拒绝的,肯定会一口答应。再不找机会,就没机会了,你高三来不了学校几次的,他高三肯定也来不了学校几次,你这几次,跟他那几次,恐怕还不重叠。”
“还要不要矜持了?!”真凛继续回绝。
“天天都在班里说你多喜欢他,这跟表白有区别吗?”望结悠悠然插进来一句。
真凛闭紧嘴,脸蛋上瞬时泛起红霞两片。心绪稳了稳,她才说:
“当然有区别了,表白是个正式的仪式,跟我平时告诉别人怎么怎么喜欢他,不可能一样的,是不?”
“我现在就去采访下咱班吃瓜群众,”纱来装出副起身要走的架势,“问问班里有几个不知道你想跟臧晓宇在一块儿的。”
“别别别,我会很羞耻的。”真凛一把拉过纱来的校服衬衫,这才没让纱来走远。
“你有胆儿在班里公布你喜欢他,没胆儿被班里人说?”纱来挑挑眉毛。
几分钟前。
第三节课快要下课了,地理老师的课上习题却还没讲完。
“讲完第五题再下课,”讲台上的地理老师说着,阳光下,她指尖上的碎钻美甲闪闪发亮,“余正夏,你先给我们读读题。”
余正夏依然坐着不动,不知在对着桌上一本去年的地理五三看,还是在对着课桌底下的手机屏幕或者课外书看,灵魂似乎已经出窍了。
“余正弦,叫你呢。”臧晓宇边小声提醒斜前桌,边拿着新买的红笔,往厚本五三的一页纸上,抄着还没来得及抄完的笔记。
余正夏双手捧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唰”一下站起来,没让郑老师等他太久。
“我考考你,你知不知道讲到第几题了?”郑老师微笑着,问道。
“第六题。”余正夏答得挺干脆,神情却满是慌张,压抑不住。
“对,第六题。读吧。”郑老师伸出做好精致美甲的手,缓缓捋了捋两边头发,再把手收回去。
余正夏开口,郑老师一听,便知昨晚他大概玩手机玩到了二半夜:
“下列叙述正确的是……A,夏至日,北半球各地正午太阳高度达一年中的最大值;B,当太阳直射南半球时,该半球一定昼长夜短;C,赤道上全年既无昼夜长短的变化,又无正午太阳高度的变化,所以也就没有四季的更替;D,太阳直射北纬二十度的海口市这一天,海口市的正午太阳高度达一年中的最大值,而且白昼也最长。”
“读完了,你选什么?”他话音落下没多久,郑老师便问道。
“选……选……”
余正夏的神情,又回复到迷茫状态,眼睛在纸面上扫视着,好像刚才他读题的时候没把题读到脑子里去,要重新再看一遍,才能看懂四个选项都在说什么。
“我叫你读题,不是叫你把题上的字儿全读一遍,是叫你好好理解题目说的什么,”郑老师声音还是很温柔,“再给你点儿时间,你自己看看。”
余正夏按郑老师说的做,两只眼睛仍在发懵。
“看出来选什么了没?”郑老师问。
“没看出来……”余正夏气虚得不行。
“请坐,这道题选2B。”
余正夏坐下了,掏出他的手机,躲着郑老师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的五三上,第六题一字没动,他也不打算在第六题旁边做什么笔记。倒是臧晓宇,拿红笔往他事先填好的字母D上打了个叉,再将字母D改成字母B——郑老师没要求十六班同学们要在课前做这部分的五三,上课做就行了,但这阻挡不了臧晓宇的热情。复习进度才到地球的自转和公转,可他居然还多做了两小节题。
“有的同学对几个知识点有点儿混了,我再借这道题,跟大家好好说说,”郑老师要讲题目解析了,“A选项没什么太大问题,2B选项更没什么问题,重点讲讲C跟D两个选项。赤道,在一年里面,一直都是昼夜等长的,这没错,但正午的太阳高度是有变化的,也就有热量变化,当然了,这点儿变化不够塞牙缝的,所以就没有什么四季更替,至于4D……”
“……眼保健操开始,闭眼。”广播声突如其来,立刻吃掉了郑老师讲的课。
“唉,今天又没讲完,”郑老师叹口气,合上手中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教师版,再放到桌上,弄出不小的动静,“算了,广播声这么大,我也讲不下去,你们爱干嘛干嘛吧,爱睡觉睡觉,爱做题做题。”
“第一节,揉天**,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无视眼保健操节拍的干扰与洗脑,臧晓宇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往前翻翻,翻到他折了的一页,那里夹着张五月末月考的地理卷。刚翻完,他便端起大厚本子,直往讲桌方向闯去。
“小宇子,加油,我们都是你的后援团。”对着臧晓宇的背影,言道明竖起有力的大拇指。
“郑老师,郑老师,”臧晓宇那叫一个着急,好像被沙漠困久了的探险者,遇到了由千里迢迢处赶来的救援队,再怎么饿,再怎么渴,再怎么累,他也要用尽浑身力量去找眼前的大救星,“我这道题不太懂,你帮我看看呗。”
郑老师低下头,看到一道全国二卷的地理选择题。她还真没想过,居然会有同学问这道题。
“你看图,北京、上海、天津的迁入人口比重,都比这三个地方的迁出人口比重高,这三个地方都是人口净迁入区,而人口净迁入,可以延缓老龄化进程……”
“……我有一个问题,不是只有青壮年人口净迁入,才能延缓老龄化进程吗?”臧晓宇打断郑老师,问,“可这图上也没说迁入的人口是青壮年啊。”
“看题,傻孩子。你给我念念题干,小点声。”
臧晓宇没马上动口,可能是不明白,为什么郑老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念了。
“图1表示我国部分省级行政区城2005至2010年间迁移人口比重。迁移人口以青壮年为主……”
“怎么样,读没读出点啥?”郑老师笑得温柔,温柔得跟她的名字里的最后一字似的。
“没读出什么……啊啊啊,我明白了,题里说了,迁移人口以青壮年为主,对对对。”
“所以说,做不出来要多读题嘛,一遍不行读两遍,”说完,郑老师又笑笑,“还有哪道题不会?”
“还有最前面这道,”臧晓宇手上,九五成新的五三本子“哗哗哗”地翻,翻到整本书最前面几页,“书上说,前几年出了最短航线的题,可我都不知道最短航线是啥。”
“啊,最短航线说的是地球上两点间的最短航线,是球面上的最短距离,经过两点的大圆劣弧长度。等下,我找张纸,给你画画,好让你有个概念……”
“五,二,三,四,五,六,七,八,六,二,三,四,五,六,七,八……”
郑老师在包里掏草纸的功夫,臧晓宇问她:
“老师,我听不大明白,什么是大圆啊?”
教了差不多五年书了,那么多学生里,跑来问她什么是劣弧的不少,跑来问她什么是大圆的,可真的不太多见。所谓的不多见,仅仅是个委婉说法,实际上,据她的记忆,臧晓宇这么一问之前,好像没有任何人对地理课中大圆的定义有过疑问。
“大圆啊……”郑老师掏出了草纸,却没立刻往纸上开画,而是先解答了臧晓宇最基本、最“白痴”的问题,“我举个例子吧。你买了个正球体状的西瓜,在不同的垂直往下切一刀,切出来的截面大小是不同的。如果你下刀子的时候,刀子正好经过这个西瓜的中心点,这时候切面的边缘,就是西瓜的——”
“——好嘞,我明白了,这时候得到的就是西瓜的大圆呗?”臧晓宇豁然开朗,“是不是这个意思,郑老师?”
“你可以这么理解,”郑老师匆匆说,“我再给你画一下,你看看什么是大圆劣弧。”
整套眼保健操的时间,郑老师差不多全给臧晓宇讲解大圆劣弧用了。画了大半张草纸的草图,她向这位好学的小同学,粗略讲了几种利用经纬网确定球面两点间“最短航线”的方法。讲了半天,她仍觉得,她跟臧晓宇属于鸡同鸭讲。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
“你能过来我问题,我特别高兴,知道吗?”郑老师说得既违心又不违心,“这个最短航线的问题,咱班有好多同学都不明白,上课听不懂也不知道过来问。”
臧晓宇心里窃喜,但是,他的窃喜很快便灭掉了。他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积极请教老师同学,回家按时完成作业,可不是为了郑老师一句夸。
“老师,我还有几个问题整不明白。”臧晓宇又说道。
“你以后再问吧,我得回教研室,十九班的卷子还没批呢,下节课就要讲了,”郑老师略感为难,“找别的时候问我。”
“行,行,老师您咋的都行。”臧晓宇恋恋不忍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郑老师收拾她的包,望洋兴叹。
“那就这么定了。”郑老师拎上包就要走。
“老师再见!”
“再见!”
手上拿着本五三大紫本,五三里面夹着张灰色答题纸,臧晓宇回到座位上,将五三和月考卷一块放进书桌,再从书桌里抽出本《中外历史人物评说》。
“小宇子,你这回期末打算考满分啊?”谈笑间,言道明干掉吃鸡地图上倒数第七个敌人,又往嘴里灌上一口冰镇可乐,“这么认真?就追个金妍尔,不用那么多分儿吧。”
“比那个姓蒋的考得多就行了,”说着,臧晓宇从历史课本里抽出两张卷子,是第一次月考的答题纸和答题卡,“他一本线下二十分,我把分儿提到一本线左右,就能明显盖过他一头。”
不知是臧晓宇要让自己分数向一本线看齐的雄心壮志,还是臧晓宇想在成绩上盖过蒋臻宇一头的雄心壮志,让言道明被刚入口的可乐呛了嗓子,直咳。
“我说……咳,咳……你知不知道金妍尔想要跟啥样男生搞对象?”即使被可乐呛着了,言道明也要给他的好哥们儿支招,“换句话说,咳,金妍尔她是喜欢成绩好的,还是肌肉发达的,还是性格合她口味的?”
“没用,没法儿知道,她喜欢啥样的,也不能直接告诉我啊,”臧晓宇马上说,“只能根据她的前对象反推了。那个姓蒋的什么样儿,我就也什么样儿,不就完了。”
“你这叫典型的不动脑子。”言道明总结道——虽然他明知臧晓宇不会听。
“那你倒是给我出个动脑子的招儿啊。”臧晓宇果然没在听。
“我为什么要给你出招儿,刚才能提醒你两句,已经很不错了,好吧?”言道明撇撇嘴,说,“你把金妍尔追回来,我能跟你一人一半儿,还是咋的?”
“你不是有心仪对象儿了嘛,惦记我的金妍尔干嘛?”臧晓宇往言道明脸上挥上一拳。
“开玩笑的。”言道明说,“不点拨你了,我今天吃鸡任务还没完成呢。”
“谁需要你点拨,你个恋爱零次的死宅男。”
臧晓宇拿起橙皮历史课本,再随手从课桌里拿走几张别的科目的卷子,从座位上起身,往门口那边跑几步,跑出教室,这态度,积极得像是中午去抢饭。
“等着吧,我马上就能找个对象儿!”喊完,言道明在手机上打开《绝地先锋》。
用练滑冰的一半力气,臧晓宇从一楼直直冲到六楼,跟飞天火箭似的,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咚咚咚!咚咚咚!”
高二第一教研室,门口传来闷实的敲门声,门后头应该是个半大小伙子,不知是在敲门拍门还是在砸门,总之,这阵敲门声,叫办公室几位中年女老师感到不太愉快,特别是正俯首办公桌奋笔疾书的阿长。
“……这手机上的字儿能不能放大点儿,这几天眼睛都开始花了,还得看这玩意儿,太难受了,”阿长刚抄完一行字,便开始摆弄她的手机,发亮的手机荧光屏上,有选修四第三课的教案,“谁出的主意要查教案,还说什么明天就得交,净走形式主义,抄了教案,除了学校领导,谁能干啊?”
“咚咚咚!咚咚咚!”
“谁没事儿过来砸门呀?这门他家的啊?”
听到不甚礼貌的敲门声,阿长更是烦上加烦。她伸伸脖子,向前后左右伸伸头。教研室这些老师,她离门最近,开门的任务,非她莫属。笔往补到四分之一的教案本上一扔,阿长拖着石头般沉重的腿,打开了门。
“老师好!”
既属情理之中,又属意料之外。说是情理之中,是因为,迎面而来的,果然是个带点儿粗鄙的毛躁小子,身强力壮;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他一个总分三百多分的学渣,居然学会拿选修四课本上教研室问问题了,叫阿长直生疑问:他真的要发奋图强好好用功了吗?
“你怎么来了啊?”阿长话语中,透出股淡淡的尖酸刻薄来,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头次见你来教研室。找我吗?啥事?”
臧晓宇报以小孩子般明朗的微笑,说:
“是找你的,老师,没啥事儿,就是有几道题不懂,想问问。”
阿长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臧晓宇跟着她走,也站到她旁边。
“啊,你也知道学习了啊,知道就好。”
臧晓宇真不知阿长是在鼓励他还是嘲讽他,听她的说的话像是在鼓励他,但他也知道,她可没那么好心眼儿。激励他好好学习?往脑袋上浇盆冷水还差不多。可能因为臧晓宇心比较大,他不太在乎这些。他也没空管这些,他得听老师给他讲题,还得随时注意第二教研室的动态,说不准,某个他十分在意十分关心的同学,会来教研室找美帆小姐姐。
“你哪道题不会啊?”阿长瞥了臧晓宇几近全新的课本一眼,再动动嘴皮子,“还是都不会啊?你给我翻一下。”
书页被翻到三十多页,哗啦啦的,新书独有的芳香直钻她鼻孔。
“就这儿,老师,你能给我讲下吗?”
“第二章,东西方的先哲,探究学习总结:以史实说明亚里士多德对人类的贡献。”
这题的答案,寒假的时候,她早给班里所有同学讲过了。她还记得很清楚,上学期期末考试前几天,班上同学都没精打采的,仿佛在冬眠,她在讲台上讲,讲亚里士多德继承和突破了柏拉图的思想,讲亚里士多德确定了哲学的研究对象,讲的时候,她刻意把音量翻了一倍,好让台下的一堆朽木提神醒脑。都快过半年了,他怎么现在才来问?早干什么去了?不长心的家伙。
“寒假讲的东西,还好意思拿来问我,当时你记什么了?”阿长立刻换上张更黑的脸,“回去自个儿找书看。你这样儿啊,多亏历史会考开卷,不然你肯定不带及格的……”
“咚咚咚!”又一阵敲门声传过来,轻盈又得体。
“我去开门,你现在这儿站着。”
一根一米八八的特大号柱子,就这么立在教研室里,傻乎乎地杵着。臧晓宇并不想就这么杵着,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又没法儿跑掉。
“老师好,”熟悉却又叫他痛彻心扉的女声传过来,臧晓宇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裴美帆老师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