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仔码头。
曾经是港岛最繁华的码头之一。
在没有红磡隧道的漫长岁月里。
这座码头,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连接湾仔与尖沙咀。
当年,这座码头上,遍布摆摊小贩、苦力民夫、观光游客、少爷小姐......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想过海,你都得坐船。
没有谁比谁高贵。
雷天佐小时候,经常跟着妈咪,来吃一家无名馄饨摊。
d嫂总说,当年她在湾仔码头,摆摊卖牛杂粉。
要不是馄饨摊的大姐帮衬,她和哥哥早就被人敲了黑棍,扔进维多利亚湾。
72年,红磡隧道通车。
湾仔码头的繁华日渐消散。
少爷小姐们,纷纷坐上豪车,自红磡隧道穿海而过。
再也不用跟贩夫走卒,同挤一座码头。
今晚,因为雷天佐堵了红磡隧道,又往隧道里喷了几十吨辣椒水!十几吨敌敌畏!
搞得红磡隧道实在没法进人,就连飞虎队进去,都得戴防毒面具。
然而,就是这些荒唐事,使得沉寂数年的湾仔码头,突然焕发了生机!
轮渡船不断往返,一刻不得停歇。
从船上下来的,居然都是差佬!
靠在摩托车上,佐少点起一支万宝路,不禁有些好笑。
陆启昌那个傻屌,居然真的跟黄志成合作。
把湾仔警署的ptU全部叫到旺角。
这下可热闹了。
旺角那边一片太平,湾仔这边却打翻了天!
ptU在旺角闲得蛋疼,想回来支援,却发现堵车堵到了油麻地。
湾仔这边警力空虚,只能让交通组维持秩序。
他维持个毛!
他要能维持秩序,还会去做交通组?
佐少摇摇头,笑道:
“陆启昌啊陆启昌,你说你跟谁合作不好,你非要跟黄志成合作?”
“跟他合作,哪一个落得好下场了?他?有毒的!”
佐少悠然自得,吹着海风,看着维多利亚湾对面,油尖旺灯光璀璨,这东方之珠,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忽然,背后传来鼓掌的声音。
“大手笔啊佐少!”
“四十万英镑的消防车,让你拿来晒马,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雷天佐一偏头,看见一个精干的男人走过来。
不用问,大圈豹!
佐少笑了笑。
“你喜欢啊?喜欢的话,我下次给北面送两台。”
咯噔!
大圈豹心头一颤。
他何尝听不出来,“北面”两个字,就是雷天佐在点他!
你什么来路,我一清二楚!
大圈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
雷天佐仿佛没看见,扔给他一支万宝路。
“姓石的,蒋天生那边收手没有?”
大圈豹的脸又是一黑。
这个雷天佐,当真难缠!
一上来,就点了自己两次!
他不仅知道自己是北面的人,甚至还知道自己的真名?
大圈豹的后背,隐隐有了冷汗。
嘴上却干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蒋天生只是给我带话,说你要见我。”
雷天佐笑了笑,叹道:
“全港岛都以为,今晚是我跟靓坤下棋,两个人的对弈。”
“其实这局棋,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赢家......”
大圈豹笑道:“你已经赢了......”
雷天佐却玩味地看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姓石的,你他妈是真傻还是装傻?”
“今晚无论是我挂掉靓坤,还是靓坤挂掉我,最终的赢家只有一个......”
“蒋天生!”
大圈豹脸色一变!
雷天佐却不管他,自顾自说道:
“蒋天生这个老银币,躲在别墅里健身、游泳、打球,看起来像是提前退休,其实一直在等机会......”
“他不仅要做掉靓坤,夺回洪兴龙头的位置,还要大小通吃,拿下铜锣湾、荃湾清一色,两块地盘!”
“今晚,他准备了三路人马。”
“第一路,是香港仔的大飞,手上有一百多人,走黄竹坑隧道,十二分钟就能从跑马地窜出来!”
“第二路,是西环的陈耀,直接走大路,十分钟抵达湾仔。”
“这两路人马合兵一处,直取铜锣湾!”
“第三路人马最凶!是专门用来对付荃湾的!”
“谁都想不到,洪兴弃将陈浩南,躲在西贡网仔路开一间破烂酒吧,还是个道友,却得到了蒋天生的资助......”
“靓坤这几天,在我荃湾吃尽了苦头,搞得洪兴打仔纷纷过档,其中有一百多人,被陈浩南拉拢!”
“此时此刻,陈浩南带着他们,守在荃湾边缘,只要蒋天生一通电话,我的老巢就被端喽!”
“小石同志,我有没有说错啊?”
大圈豹的额头冒出冷汗,却依旧强装镇定,干笑道:
“我不知道......”
“行!”雷天佐直接打断。
“既然你还在装傻,那我就把话再挑明一点!”
“这两天,洪兴十二堂口都在备战,可关键时刻却是听调不听宣!靓坤身为龙头,只能调动一百多个洪兴仔!为什么?还不是蒋天生的意思!”
“按照计划,靓坤带人打进荃湾,铜锣湾就兵力薄弱,大飞和陈耀,就趁虚而入......”
大圈豹抢白道:
“你说得不对,铜锣湾本就是洪兴的地盘,大飞和陈耀怎么可能打铜锣湾,同门内斗,要请家法的......”
“呸!”雷天佐不屑一顾。
“玩尼玛什么文字游戏!铜锣湾不是洪兴的地盘,是靓坤的地盘!oK?同门内斗?只要把靓坤弄死,谁还管你是不是同门内斗?”
大圈豹的心思被点破,脸上有些挂不住。
佐少却不管他,一字一句道:
“蒋天生,根本就不可能让靓坤活!”
“他资助陈浩南,就是因为陈浩南跟靓坤有死仇!”
“按照蒋天生的计划,今晚开战的地点,一定在荃湾!”
“陈浩南从西贡出发,带人守在荃湾外面,等到我跟靓坤打得你死我活,他就进去收拾残局!”
“如果我赢,靓坤死。陈浩南的理由,就是替洪兴龙头报仇!”
“如果靓坤赢,我死。陈浩南的理由,就是替大佬b报仇!”
“反正人嘴两张皮,陈浩南怎么说都有理!”
“蒋天生就是算好了,我荃湾跟靓坤,势均力敌!无论哪边赢,都是惨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都会被陈浩南收割!”
“到时候,陈浩南带着荃湾清一色地盘,重回洪兴!他一定会亲自请蒋先生重新主持大局!”
“铜锣湾、荃湾、洪兴龙头的宝座,一箭三雕!你说蒋先生,是不是好算计啊?”
雷天佐话说完。
大圈豹再次鼓起了掌。
这一次,他不装了。
“我终于相信,荃湾大少雷天佐,是一条过江猛龙了!”
“之前,我还在想,你把红磡隧道堵住,是不是巧合?”
“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巧合,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大圈豹叹了口气。
“按理说,蒋天生布的这个局,根本没法破!”
“你两次截胡靓坤,杀人越货,抢了他4800万港纸!还切断了他走粉的渠道!你们是死仇!非打不可!”
“可一旦打起来,就不是你说了算了!洪兴十二堂口,都在虎视眈眈,蒋天生还有陈浩南这路奇兵。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蒋天生怎么输......”
“可你雷天佐,偏偏胜天半子!把不可能赢的局,赢了!”
“你可真是兵行险招啊!不仅不守荃湾,还让你老豆大d走水路,抢先一步打下铜锣湾!”
“最妙的,就是堵死红磡隧道这步棋!太妙了,堪称艺术......”
“哈哈哈......”
雷天佐捧腹大笑。
“快告诉我,香港仔的大飞,是不是鼻子都气歪了?”
大圈豹也笑起来。
“何止啊!他气得把鼻孔都抠出血了!”
“你堵死了红磡隧道,把整个港九的交通都瘫痪了!”
“西环的陈耀,十分钟抵达湾仔?哼,湾仔堵车,都堵到炮台山了!别说十分钟,他的人,根本出不了西环!”
“至于大飞,更惨了!黄竹坑隧道直接关闭!把他堵在里面!前面是车,后面也是车!回都回不去啊!”
“不过......”
大圈豹话锋一转。
“雷天佐,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报出我的名字,蒋天生就会收手?”
“你就不怕,陈浩南现在已经打进荃湾了?据我所知,你妈咪,还有你老婆,可都在荃湾呢!你就不怕她们被陈浩南抓住?”
雷天佐不屑地笑了。
“陈浩南?那是什么废物?你以为他是坤哥啊?”
“干掉坤哥,我只用了七个人。对付道友南,我连人都不用!只用这幅画就够了......”
说着,雷天佐抬手,将一卷画轴扔到大圈豹怀里。
看到画轴,大圈豹愣了一下。
借着码头的灯光,摊开。
只见那是一副廉价的印刷画。
画的右上角,题有两行字。
大圈豹念道: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对面的雷天佐一脸严肃,喝道:
“峨眉峰?还他妈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轰!
就这一句。
彻底把大圈豹惊呆了!
他吞了口唾沫,失声道:
“余则成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