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国餐厅,包厢里。
雷天佐已经带着小犹太离开。
何焯琼和陈佰强,却依旧像两个木偶,原地失神。
陈佰强都被吓傻了。
天底下,居然有人敢当着何焯琼的面,直呼她爸爸的姓名?
不要命了?!
一想起那位赌王,陈佰强就双腿打颤。
没办法,他是什么身份?
港澳两岛,黑白两道、政商两界,有谁敢不给他面子?
就是鬼佬,都要敬他三分!
可偏偏这位雷先生,在人家赌王的地盘,当着赌王女儿的面,直呼赌王的名讳?
真是嚣张他妈给嚣张开门,嚣张到家了!
而在他的对面,何焯琼也是呆若木鸡。
今晚的一切,在她脑海中回放。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
为什么当初她走进包厢,雷天佐会阻止他太太起身相迎。
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
自己过来赴宴,是想借着拼桌的机会,拿出那张黑卡。
进而邀请他去赌厅捧场,完成英资鬼佬的任务。
何焯琼也不想这样,但她没办法!
在外人眼里,赌王一家,富可敌国,手眼通天!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
走钢丝!
此时的港澳两岛,是人家鬼佬的地盘。
凭什么让你当赌王?
凭什么把赌牌交给你何家?
这背后,利益纠葛,错综复杂。
何焯琼始终记得,父亲对她的告诫:
洋人喜欢玩纸牌,大的管小的,小的管更小的,最小的那张呢,就管最大的。
循环往复,说到底是一个“比”字。
而华人喜欢打麻将,那么多麻将子,哪张是大,哪张是小?
麻将子,没有大小。
凑在一起,才能赢!
想胡牌,缺一张都不行。
说到底,是一个“和”字。
“和”与“比”。
就是中华文化,与鬼佬的区别。
而“和”字,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平衡!
港澳两岛,政商两界,黑白两道......
这么多势力,恩怨情仇、利益纠葛,盘根错节。
想在这一团乱麻中,坐稳赌王之位。
不亚于黑夜之中走钢丝。
必须善于平衡,精于制衡!
因此,何焯琼不能得罪鬼佬,也不能得罪港岛社团。
同时要把自己摘出来,不让何家的声誉受损。
赌王留给她的题,难就难在这里。
如何选择,如何掌握尺度。
多方考量后,何焯琼定下了计策。
她送给雷天佐一张黑卡,邀请他去赌厅捧场。
做到这里,就停住!
这个尺度,刚刚好。
多一分太过,少一分不够。
这是何焯琼精心计算的结果。
只邀请雷天佐,不参与后面的事。
对于鬼佬那边,她已经配合完成了任务,鬼佬要承她的人情。
对于港岛社团这边,我把你当做最尊贵的客人,送给你最尊贵的黑卡,这个行为本身是没错的。
不仅没错,我何家给了你面子,你还得谢谢我,记我的人情!
至于后面,你去赌厅,输了多少钱,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又不是我按着你的手,逼你赌的。
你们赌多大,谁输谁赢,谁欠谁的债,怎么还......
都与我无关!
不仅与我无关,你们双方还得承我的人情!
这,已经是何焯琼权衡利弊,多方计算之后,最好的办法了。
然而,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
那个荃湾大少雷天佐,比她还能算!
雷天佐没有讲笑,他真是个算命的!
何焯琼坚信,这件事不可能有内鬼!
因为那张黑卡,一直放在自己包里,没人知道!
而且送出黑卡的计划,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这还怎么有内鬼?
除非内鬼是我自己!
唯一的解释,就是雷天佐身怀秘术,是个真正的高人!
何焯琼越想越心惊......
这个雷天佐,当真不简单!
一面跟自己吃饭聊天,不露声色,风度翩翩。
一面暗中派人,截杀丁孝蟹所有的人马,干净利落,不留活口!
既有心机谋略,又有狠辣手段!
而且,雷天佐聊天也是极为讲究的!
从那首《偏偏喜欢你》,聊到爱情、聊到人生的意义。
顺理成章讲一个爱情故事。
其实根本不是故事,是算命!
何焯琼原本还想不通,萍水相逢,雷天佐为什么要给自己算命?
现在她才明白。
这哪是算命啊?
这是秀肌肉!
雷天佐是在说:
你们这些蝼蚁,在我面前,毫无秘密!
甚至,你的命运,也在我的掌控之中!
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何焯琼的心头。
即使是父亲,也无法给她这样的震撼!
等等!
父亲?
雷天佐最后那句说的是什么?
“整个奥门三岛,只有一个人,配跟我赌,那就是......”
“何鸿绅!”
轰!
何焯琼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面见赌王。
这个雷天佐太过恐怖,自己绝不是对手!
必须立刻汇报给父亲!
拿起坤包,她抬脚就往外冲去。
“萍诗,萍诗!你去哪儿?”
何焯琼的手腕被人拽住。
回头一看,是陈佰强。
何焯琼心头一颤。
她想起雷天佐的“故事”。
既然雷天佐是真正的高人。
那他讲的“你为我哭嫁,我为你扶灵”,想必也是真的......
何焯琼叹了口气,对陈佰强说道:
“丹尼,我现在有急事要见爸爸,晚一点,晚一点我再打给你......”
听到心中的女神,要给自己打电话,陈佰强顿时喜笑颜开,松开何焯琼的手腕。
“好!我等你!那你慢点走,萍诗......”
......
葡京酒店,总统套房。
落地窗外,澳岛的夜景,璀璨迷人。
落地窗内,地上撒着玫瑰花瓣。
悠扬、暧昧的舞曲中。
一男一女,相拥起舞。
“阿梅,你跳得真好!”
小犹太皱皱琼鼻,嗔道:
“你又取笑我,刚才不是踩了你好几脚......”
雷天佐轻笑摇头。
“第一次跳哪有不踩脚的,我刚开始学,把舞伴的皮鞋都踩掉了......”
“噗嗤...”小犹太忍俊不禁。
笑着笑着,她又歪着脑袋,醋酸酸地说道:
“是不是想你的不列颠舞伴了?这么难忘......”
雷天佐做出沉思状。
“嗯...还真是!毕竟我那个舞伴,高鼻梁、蓝眼睛,皮肤白皙,一头金发......”
小犹太低下头,撅起小嘴。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我又不是不能接受......”
雷天佐诧异道:
“接受?接受什么?”
小犹太声若蚊蝇。
“接受你们结婚啊...你跟她结婚,以后就能生个健康的混血宝宝了......”
雷天佐露出坏坏的笑容。
“你是不是吃醋了?”
“才没有...”小犹太低着头,兴致缺缺。
雷天佐搂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边吹气道:
“忘记告诉你了,我上的伊顿公学,成立于1440年,至今五百多年,没收过一个女学生......”
“嗯?”小犹太抬起头,有点迷糊。
“没收过一个女学生?那你的舞伴......”
雷天佐点点头,笑道:
“高鼻梁、蓝眼睛,皮肤白皙,一头金发......”
“只可惜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多斤,是个男的!”
“噗嗤...”小犹太又笑了。
雷天佐搂着她,坏笑道:
“我不是说了嘛,第一次跳舞,我把他的皮鞋都踩掉了!”
“不光踩掉了,我还踢了一脚!故意的!”
“哈哈哈......”
小犹太捧腹大笑。
“你好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