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佐四人下楼时,客厅已经摆上一桌麻将。
几个穿着洋气的阔太太,正陪着d嫂、彩婆婆打麻将。
电视机开着、麻将子敲着桌子、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直到四个人走下楼梯,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
那几个阔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对男女。
何焯琼、陈佰强,当然是俊男靓女。
一个是赌王千金,气质高贵。
一个是当红歌星,翩翩公子。
然而此刻,这对金童玉女,却被旁边另一对完全比了下去!
只因雷天佐和小犹太,一身纯白!
佐少那身白色西装,是正经红帮裁缝的手艺。
肩、袖、腰、臀,无不恰到好处。
小翻领的角度,是尖沙咀陈记老裁缝,一遍遍穿针打样修改出来的。
说它正式,又不会死板。
说它休闲,又极显档次!
这,便是手工匠人的精妙!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靓仔配好衫!
雷天佐这身白色西装,算是盖了帽了。
那几个阔太太,直咽口水,哆哆嗦嗦道:
“雷...雷太,以前只听说你儿子是港岛第一靓仔,今天看到真人,真的比电视上还帅啊!”
“是啊雷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驾驭白色西装的!这种衣服很挑人的!身材、气质、肤色,差一点都不行啊!”
“雷太雷太,旁边那个靓女是你儿媳妇啊?他们两个好般配啊!”
那可不!
雷天佐一身白色西装,自是风流倜傥。
旁边的小犹太,也是毫不逊色,风华绝代!
她身上那套纯白色花边翻领小洋裙,是这一年的香奈儿春季限量高定款。
港澳两岛,只有这一件!
当日她与雷天佐同游澳岛,住在葡京酒店。
二人闲逛之时,无意间走进了香奈儿。
赌王交代过,雷先生是何家的客人。
香奈儿的当班经理,恭恭敬敬地把二人请进内堂。
在贵宾休息室,佐少一眼就看中了这套,放在玻璃罩子里的高定套裙。
但是香奈儿的经理不敢卖。
甚至连摸都不敢让人摸。
只因为这件套裙,是四小姐本人预定的。
但衣服回来之后,何焯琼发现与自己的肤色不般配。
但她内心又十分喜欢这个款式。
于是叫人定做一个玻璃罩子,把衣服罩起来,摆在店里当收藏品。
四小姐说了,这衣服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当时,雷天佐要买,经理吓得直哆嗦。
直到拨通何焯琼的电话,得到了四小姐的首肯,经理才敢取出来,让小犹太试一试。
这一试,就脱不下来了。
佐少是什么人?
他的马仔,敢在湾仔金钟道,鬼佬的眼皮子底下当街打人!
打完之后还用钞票砸人家的脸!
跟谁学的?
跟雷天佐学的!
他看上的衣服,还有脱下来的道理?
最终,何四小姐亲自发话,良辰配好景,宝剑赠英雄。
这套衣服放眼港澳两岛,只有阮小姐能穿出韵味。
不要钱,送给佐少和阮小姐!
这才有了今日,小犹太一袭白裙,似谪仙临凡,与身旁的佐少势均力敌,交相辉映。
不要说这几个阔太太,就算是何焯琼这样见多识广的富家千金,第一眼看到雷天佐和小犹太,也被惊得大喊:“你们是去拍婚纱照的吗?”
听到众人艳羡的话语,d嫂高兴极了,麻将也不打了。
把牌扣上,站起身,亲昵地拉住小犹太的手。
“阿梅,你们要出去啊?”
被众人连连夸赞,小犹太有些害羞,低头道:
“陈先生邀我们去tVb看节目,阿佐说...去电视台要穿得靓一点,免得被人比下去......”
“电视台?”d嫂眼睛一转,看向自家儿子。
“将军澳那个?”
雷天佐点点头。
“将军澳,过鲤鱼门就是。”
聪明人讲话,往往就是一个词。
这对母子没有多说话,但眼神一个交汇,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d嫂拍拍小犹太的手,笑道:
“阿佐说得没错,电视台那种地方,争奇斗艳的!”
“这套衣服呢,好看是好看,就是缺了点什么......啊!我知道了!”
“阿梅,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着,d嫂快步上楼。
不多时,她拎回来一只带有h型锁扣的皮包,递到小犹太手上。
“呐,配上‘哈密瓜’就完美咯!我在里面放了点零食,待会儿路上你们要是饿了就拿出来吃!”
......
九龙城寨。
港岛社团的祖庭。
这座占地40亩的建筑群,就像一个巨型垃圾堆,拥挤着五万多人!
蜘蛛网一样的私搭电线、到处都在漏水的自来水管、五颜六色的招牌、随处可见的针管......
在这里,没有什么违章建筑。
因为都是违章建筑。
一个危房摞着另一个危房,一层一层加高。
要不是因为旁边有个启德机场,每天都有飞机从楼顶上飞过,这里的人,敢把九龙城寨建成港岛第一高楼!
西门。
狭窄的过道里,走进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得极其骚包。
黑皮衣、黑皮裤、黑皮靴,脸上还有一只黑墨镜。
旁边另一个,倒是穿得很正常,就是裤裆里鼓鼓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太...太保哥,为什么要把刀藏在裤裆里啊?”
“废话,难道拿在手上?想死啊你?”
“不是啊太保哥,我是说为什么两把刀都塞进我的裤裆里?我现在走路都好小心啊,生怕割到蛋呐......”
太保摘下墨镜,别在胸口,悠悠道:
“放心吧乌蝇仔,我已经用毛巾把刀刃包好了,不会让你做太监的。至于为什么两把刀都塞进你的裤裆......”
说到这儿,太保撩起皮衣。
只见皮裤上面,明显溢出一圈肥肉。
“你自己也看到咯,这条皮裤太紧,别说塞把刀了,我小弟弟都闷得很难受啊!”
乌蝇挠挠头,不解道:
“太保哥,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我们既然来杀吴喜光,就应该穿得普通一点,神不知鬼不觉把他挂掉!你现在穿得这么骚包,生怕别人看不到你啊?”
听到这话,太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嗽道:
“你懂什么,这是我最好的一套衣服了......”
“二十年前,我妹妹结婚,疯仔超那个臭小子,买来孝敬大舅哥的!别看我整天人字拖、牛仔裤,这套皮衣我保养得很好的......”
看到乌蝇一头雾水的样子,太保摆手道:
“哎呀,跟你说这些你又不懂,走了走了!衰仔,有没有找过大咪咪啊?”
“大咪咪?”乌蝇露出羞涩的笑容。
“靠~”太保笑骂道:
“搞了半天你还是个处男!哈哈哈......”
然而笑着笑着,太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二人脚步未停,在狭窄的过道中不断穿行。
太保对这里很熟悉,很多地方漆黑一片,地上还有臭水沟,他都能准确地提醒乌蝇仔。
这一路,真是让乌蝇大开眼界。
这座九龙城寨因为私搭乱建,抢占过道,导致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歪。
有些地方走到头,就是一堵墙!
想过去?
得从旁边一户人家穿过去!
甚至,他们还从这一家的窗台,跳到另一家的客厅。
对于他们两个不速之客,城寨里的居民显得很麻木。
除了小孩子投来好奇的目光,大人们几乎视而不见。
乌蝇有些奇怪,低声道:
“太保哥,我们路过人家客厅,都不用打声招呼的?”
“哼,招呼?”太保冷笑道:
“打招呼你就过不去了衰仔!”
“这里是九龙城寨,没有法律,只有拳头和势力!”
“但凡有一点出路,谁愿意住在这种老鼠窝啊?你同这些人讲礼貌?他们反过来会觉得你没钱没势,低他们一等!想借过啊?拿钱咯!”
乌蝇回头,同情地看了那个小孩一眼。
不多时,二人拐进一个亮着粉红色灯光的小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床沿抽烟。
看到来人,她往后一躺,左手撩起裙摆,右手拿过闹钟,嘴里叼着烟道:
“十分钟,二十块,一个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