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她时,晏修之觉得连这天光都比寻常明亮了。
她一回眸,见到了已经被剥好的花生,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个个披着红皮薄衣,衬得他的手好像更白了。
“你不用给我剥的.......”
谢姝一想到这双除了拿着笔墨以外,好像就没有再碰过其他东西的手,在给她剥花生,她就有种罪孽深重。
然后她怀着深重的罪恶感,把他手上的花生都吃了。
“百戏班我找人出面帮你买下。”晏修之收回了手,“你出面不太好。银钱都算你的,我并不缺。”
谢姝听了这话,才发觉晏修之好像即使是她刚提出的意愿,都已经为她考虑好了。
“嗯,那买戏班的钱我自己出。”谢姝坚持道。
晏修之看出了她的坚持,说道,“随你。”
他低眼望了望小姑娘乌黑的发间,今日她只戴了与她衣裙相配的珠花,没有戴发簪和步摇。
他开口问道,“那枚玉簪可还喜欢?今日为何没戴?”
谢姝正进入状态,开始咿呀咿呀地哼唱起来,又被晏修之打断了,只能回首哀怨地睨了一眼他,“喜欢是喜欢,只是与今日的衣裙不好搭,就没戴上。”
“嗯。”他应了一声,又垂首喝茶不再说话。
谢姝没想到,晏修之今日陪她在这茶楼一坐就是一下午,他看她听得入迷,也没有打搅她的兴致,捧着小几上的书认真看了起来。
谢姝回首看了他几眼,见他正在看书,才放下心来,安心听曲。
结果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她桌子上放的是什么书。
不好,那是本不怎么风雅的话本子。
不风雅那就只剩下风流了。
谢姝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只能用两只手捂住了脸,有气无力地囔囔道,“晏、晏修之,你别看了,这、这不是什么正经书……”
然后伸手想把书拿回来,却被晏修之挡了一下,“这书不适合你看……你、你……”
他“你”了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似是想责怪她,又找不出什么温柔些的话语。
最后只能悠悠叹道,“这些看多了不好……”
她听出了晏修之的些许窘迫,放下挡脸的手,眼睛直接就看到了晏修之同她一样羞红的耳根,但他脸上依然是一贯云淡风轻、严肃古板的表情,像是一个老夫子一般。
谢姝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这书不好,你先把它还给我。”
“不行,我先收着。你不能再看了。”
“但是,食色,人之天性也,此乃人之常情。”谢姝见到他的模样,就想逗他。
“你还小,这些东西等你再长大点再看。”晏修之一本正经道。
“嗯,可以。你若如此说,那你也等着我长大再娶我。”
说出这话时,谢姝后悔了,她一时嘴快,好像许下了什么不得了的承诺。
“你何时想嫁我,我便何时娶你。”
他收好了话本子,又恢复了之前正襟危坐的样子,唇角微勾,眉眼含笑。
欢喜异常,原不过是他于满堂皆闹时,求到了一句他最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