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扶着晏修之单薄的肩背,和江大夫一起先把他扶到了床上。
他不仅瘦了许多,连脸颊上的肉都消减没了,整个人像是只剩下一身骨头架子了。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灶台,其他的茶具衣服之类的之前就被拿去烧了。
谢姝拿着屋里的铁盆的去军营那边取水,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浸了水再拧干,给晏修之搽了搽脸。
她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有些忧心,将湿帕子覆在了他的额头上,回头看见江大夫正端了药进来。
“江大夫,这高热怎样才能退下去?”谢姝有些看着晏修之即使睡熟了也微微皱起的眉间,心里明白他肯定睡得也不怎么安生。
“我改了两味药,先把烧退下来。”江大夫叹了口气,“隔壁还有几家,我再去那边瞧瞧……”
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谢小姐的心思老夫是明白的,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那营帐中的士兵只是搬运尸首,也有得了病的,我们这些大夫,天天要来为这些病人,也有得瘟疫的。谢小姐来这一遭,未免太过感情用事了。”他道,“小姐家中的人是不同意的吧,又何必如此做呢?”
谢姝看着晏修之的脸有些出神,苦笑道,“江大夫,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身体比我的脑子快了一步似的……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站在这了。”
“有很多事,我连为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谢姝闷闷地说着话,情绪难辨,“……好像只有在生死面前,我是有权利决定自己该如何去做的。”
江元柏听得有些糊涂,他摇摇头,心里有些触动,又叹了一口气,“谢小姐,你同晏公子的事,老夫管不了。但你照顾人时,一定也要小心些……”他又嘱咐了几句。
谢姝一一都记下了,若论起预防瘟疫来,她肯定还要比江大夫更清楚一些。
江大夫嘱咐完就去别的屋子里看病人了,走了之后,整间屋子都静了下来。
谢姝为晏修之换了几遍帕子,但是他的烧依旧没退,她正在思考要不要叫醒晏修之,让他先喝药。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人咳了两声,那双有些混沌的眼睛微微睁开了。
谢姝见他醒了,有些欣喜道,“晏修之,你可算醒了,来,先喝药吧……”
说着她就要去端药,又折回来想扶他,但是晏修之却躲开了她的手,“素素,咳咳……离我远点……”
她听了心里像是抽了一下,一下没有缓过气,感觉胸有些闷,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晏修之担心的都是她。
谢姝垂着眼,混了混药汤与药沫,“江大夫都跟我交代过了,我会注意的,你不用这么怕把病气过给我,我身体好着呢……”
“而且……”
她端了药,用勺子舀了一勺想要喂他,看他不肯张口,有些不高兴,“而且,你身子都是我帮你擦的,现在还不让我碰你了……”她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