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谢姝还是像江大夫嘱咐的那样,去打水洗了一下,回到那间安排给她的屋子,换了件衣服,把穿着来的那件衣群烧了。
一夜无梦。
晨间天还未亮,谢姝就被噩梦惊醒了。
她面色还残留着害怕的神色,但是仔细去想梦中的情景,她又一点都不记得了。
外面隐隐传来了哭声,有小孩的,也有妇人的,也有老人的,谢姝听到这声音,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起身穿好外衣,打开门就看见外面已经有人帮她打好了水,木桶有些老旧,地上漏出了一滩水,慢慢地浸进了土地里。
门外的晨光有些幽蓝,黑夜逐渐退去,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谢姝简单地洗漱完以后,去敲江大夫的门,因为她看见里面的烛火已经亮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江大夫是不是一夜没睡。
“江大夫,要煎药吗?我可以来帮忙的。”
门应声开了,露出了江元柏的有些银白的头发,他的眼下青黑比往常更加明显了。
“这太过麻烦小姐了,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种事?”
谢姝看见了江大夫满是倦色的脸,心里有些明了,这怕是一夜未眠,于是她又开口道,“江大夫,你再休息会儿吧。我看那药罐里还有些药,只要加水就好了,这我还是会的。”
他犹豫了片刻,回道,“......那就有劳谢小姐了,药从此刻起要一直煎到辰时三刻,那罐子里的水要一直没过一半,因此要不间断的加水......”江元柏又交代了几句,才回了房间。
在那间厨房,谢姝也见到了几位大夫和太医的徒弟之类的,他们一人顾着十几个罐子,每一个人都有些自顾不暇,谢姝之前只是路过时进来瞧了一眼。
她既然都已经来这里了,那么自然是要出点力的,只是看着容易,做着有些难。有些炉子的火比较旺,水烧得也快些,有些比较慢,她看见他们都不会打开盖子来看里面的情况,只是估一估时辰就知道何时要加水了。
谢姝守着药,有些害怕忘记加水,所以掀盖只能比别人频繁一点,她有些气恼,“煎个药还真是难。”
旁边的一个小少年开口问道,“你是哪位大夫的徒弟,为什么连煎药也不会?”
谢姝张了张口,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事江大夫的徒弟,这会让江大夫丢脸的吧,“我只是从外面来帮忙的,不是谁的徒弟。”
小少年听了嗤笑了一声,“你可真傻,这种地方也要跑进来......”
“我自己情愿的,傻不傻只是别人说的话,我不在意这个。”谢姝笑着辩解了一句,然后又看到小少年十分熟练地掀盖加水,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滚烫的水汽,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改。
她有些惊奇,这小少年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怎么就已经如此沉稳了。
语气像是个历经千帆的老头似的,她笑着打趣道,“你是哪家的徒弟?煎药这么厉害,肯定是已经做过许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