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谁的徒弟。”他摇摇头，脸上有些麻木与木讷，“我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不过出不去了，就想着能来帮一下忙。”
“你这不也挺傻的吗？”她回了一个笑，话里话外带着些轻松，与这个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
他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怔愣，木木地问道，“你不怕瘟疫？”
“当然是怕的。”谢姝实诚道，她给那些罐子都续上了水，才有空回头理他，“......只不过，怕与不怕都是无用的，即使怕，有些事还是需要人去做的。”
少年长得有些圆头圆脑，胳膊比她还细，脸上神情麻，身上的衣裳有些旧，打满了各色的补丁。
谢姝看见他，心里生出了些怜悯，她问道，“你有没有读过四书？”
“......没有。”虎子摇摇头。
“有一位圣人曾经说过，‘虽千万人，吾往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谢姝见那少年没理她，自顾自地说道，“它的意思是即使有千万人阻止，我也要勇往直前。”
“所以，他是圣人。”少年想了想，有些呆呆地说道。
谢姝听明白少年话里的意思了，他觉得只有圣人才会做这种傻事，心里有些气馁，果然她就不是当夫子的料。
厨房随着两人的谈话声落下，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另外几个也在煎药的学徒，在她们后面也开始聊起了天，他们谈的是村里今日死的人是哪几个，明日是不是又要少煎些药了。
谢姝安静地顾着炉子，蒙着面巾蹲在一个满是热气的地方，明显很不好受，她拿着手里的蒲扇给自己扇了扇风，扇了几下，又去扇炉子里的火。
身旁的少年又说了一句话，听到这句话以后，谢姝笑了笑，微圆的杏眸弯了弯，像是新月。
他说，“那你也是圣人。”
“嗯。”谢姝恬不知耻地应下了少年对她的夸赞。
到了辰时三刻，江大夫很准时地就来检查这些药汤的情况，谢姝虽然一开始有些笨手笨脚的，但是稍微蹲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一点门路，有了经验以后，后面煎药的事也越发得心应手。
所以她煎的药姑且没出什么纰漏。
然后谢姝又主动提出要去给晏修之送药，江大夫无奈地点点头。
身旁的少年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了好一会儿，原本麻木的神情浮现出了一丝愧疚，他说道，“我去送吧。”
“你说什么？”谢姝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送药的事不应该推三阻四的嘛，她还想着要不要把其他病人的药都一块送了。
“我来送药。”虎子抬头看着谢姝和江大夫。
“不用，我来就好。”谢姝摆摆手，想说我去送药可比你们安全多了......她转而又想到刚才她跟这位小少年说的话，莫不是那话惹的祸？
“谢小姐，这送药的活怎么能麻烦你呢......就让虎子去送就好了。”
江大夫在这时想起了谢国公府现在主事的谢安，他私自把人放进来已经是大过错了，现在还要她去做送药这种危险的事，他感觉若是谢家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恐怕真的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