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而笑着道,“你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我若有信自己会派人送到长安的。她将你一个堂堂的大将军当作信使用,委实是太胡闹了......”
昭游听见他数落的话里还夹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轻笑,想到谢家的这一双儿女感情还真是好,怪不得外面的人都传谢家护短得很。
“这只是顺便的事,能为容妃娘娘做事,并不觉得麻烦。”
昭游又想到了他那句之前话里的深意,恭恭敬敬地问这位久居凉州,一向以游山玩水的骈赋出名的谢安:
“谢大人,你对这次宁王之事有何看法?”
谢安笑而不语,这是命定之事,他知道此次事件所有人的结局,包括他自己,想到此处,他只是慢慢地拨弄这琴弦,继续谱那曲还未谱完的曲子。
最后,他也如那一向喜欢装神弄鬼的游方术士一样,给了这位年轻且踌躇的将军一个锦囊。
那名小厮送昭游出去时,还不忘叮嘱他一句,“你来了这里的事谁也不能说,大人说了,你即使胡诌个来喝花酒的借口也好,就是不要说是来了这里,这点你可记清楚了?”
昭游点点头,他虽然不清楚缘由,毕竟这送封家书也不是什么要避讳的事呀,但是出于对那位谢大人的敬重,他还是听话地寻了个借口。
......
再次听闻谢安的消息,已经是昭游接连落败几次之后。
虽然他身旁有着晏天齐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的协助,但是他还是太过于冒进,再加上叛军是筹划了许久的,他只能领着将士们节节后退。
这一败连着一败就失了十几个州府。
他看着地图时,想起了谢安随意说的那句“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有些匆忙地掏出了那个锦囊。
他记得谢安说过这锦囊必须在最危急的时候用,现在就是时候了。
打开锦囊,里面的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字——等。
昭游沉思着这个字的意思,放缓了步伐,守在原地不出兵也不再前进,等着谢安话里的那个转机。
此时,一封密信由西北送到了高褚的手中,他看着信,闭着眼睛在案上一坐就是许久。。
这可能是他这前半生要做的最难的一个决定了。
跪在下首的江生海已经跪了有一个时辰了,他要等着皇帝的决断,然后才能草拟诏令。
他此时想起了院子里即将要开落了的紫菊,也想起了年少时与好友推杯换盏之间的踌躇满志,现在既然踏上了这条路,也只能排除那满心杂念、负着肩上的重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良久,高褚睁开了眼,慢慢地说了些什么,江生海垂着头在心里记着这些话。
等回到了翰林院那座他再熟悉不过的文房,他才像是无力了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上,时不时夹杂这几句咳嗽与叹息。
外面响起了几声敲门声,他提着所有力气喊了一声,“进来。”
来人站在天光里,面容隐在了暗处,但是他瞧着那身绯色的官袍,一下就明白谁来了,他没有起身,点着一旁的椅子道,“文卿,坐吧。”